“嗯?”孟昭南脑子里嗡的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晴跟着野男人跑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不是又哭又闹都要嫁给顾墨吗?现在又是闹哪出?
电话那头,林爱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得刺耳。
“就是你那个妹妹!不省心的东西!放着好好的顾家媳妇儿不当,跟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二流子跑了!顾家都快闹翻天了!我的老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孟昭南握着话筒,心底却是一片平静,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冷静地开口:“孟晴跟人跑了,你找我也没用。我离着几千里地,难不成还能飞回去把她抓回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林爱华的哭声一顿,语气里立刻带上了惯常的指责,“她是你亲妹妹!她出事了你就不着急吗?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东西!”
孟昭南懒得跟她争辩。“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昭南啊。”林爱华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妈知道你嫁得好,你那个男人,小陆,不是有本事吗?你……你能不能让他帮帮忙,托托关系,在外面找找小晴?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多危险啊!”
原来这才是重点,还是想利用她和陆砚池。
孟昭南彻底冷了心。
她正要开口拒绝,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又尖利的女声,充满了不耐烦。
“妈!我回来了!”
是孟晴的声音。
虽然隔着电话线有些失真,但孟昭南听得清清楚楚。
话还没说完,“啪嗒”一声,电话被对方猛地挂断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孟昭南面无表情地将话筒放回了原位。
她走出隔间,心里那最后一点对娘家的牵绊,也随着那挂断的电话声,彻底烟消云散了。
管电话的女兵看了她一眼:“打完了?”
“嗯,打完了。谢谢同志。”孟昭南道完谢,转身就走。
刚走出通讯室的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一队刚训练回来的士兵,领头的正是陆砚池。
他身边还跟着王虎和李兵,几人身上都带着一身的汗气和尘土。
“嫂子!”王虎眼尖,第一个看见了她,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
他这一喊,后面跟着的十几个小伙子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然后异口同声地吼道:“嫂子好!”
声音洪亮,气势十足,震得孟昭南耳朵都麻了。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了耳根。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有些手足无措。
陆砚池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士兵的视线。
他看着她红透了的脸,沉声对后面那群起哄的兵说:“都嚷嚷什么?解散,回去!”
“是!”
士兵们轰然应诺,嬉皮笑脸地作鸟兽散,走远了还不停地回头张望。
“怎么了?脸这么红。”陆砚池的声音低沉,拂过她的耳畔。
“没什么,被他们喊的。”孟昭南小声嘟囔了一句,抬头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听通讯室的人说,你娘家来了急电。”陆砚池看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情绪。
“哦,没事。”孟昭南说得轻描淡写,“我妈打来的,说我妹妹跟人跑了,想让你帮忙找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听见我妹妹的声音了,估计就是跟家里吵架,瞎折腾呢。”
她把事情说得简单,没有带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陆砚池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却是一沉。
他没再多问,只是伸出手,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走吧,回家。”
他的手掌宽大又粗糙,带着灼人的温度,将她微凉的手指整个包裹住。
孟昭南的心跳了一下,乖乖地被他牵着往家走。
她忽然不想再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陆砚池。”她开口,“我等会儿还想去一趟县里。”
“嗯。”
“我想去买点东西。”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昨天我答应了那些工人要卖饭给他们,现在计划取消了,总得去跟人家说一声。还有……”
她抬头看了看男人的侧脸,“你那件灰色的衬衫,领子都磨破了,我想去供销社看看,给你买件新的。”
陆砚池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她。
晨光下,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睛亮晶亮的,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
“好。”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只应了一个字。
回家后,孟昭南又搭上了去县城的卡车。
这次陆砚池没空,特意找了个要去县里办事的熟人小张,让她搭个顺风车。
到了县城,孟昭南先是轻车熟路地去了国营菜站,咬牙用宝贵的肉票和钱,买了二斤五花肉,又买了十斤白面。
虽然生意做不成了,但答应了要改善伙食,总不能言而无信。
接着,她又去了百货供销社。
还是昨天那个售货员大姐,一见是她,热情得不得了,主动把刚到的新货拿出来给她挑。
孟昭南给陆砚池挑了一件时下最流行的的确良白衬衫,又扯了几尺厚实的棉布,准备给他做两条舒服的居家裤。
买完东西,时间刚过正午。
她提着东西,快步绕到了昨天那条小巷子。
巷子口,那几个工人果然还在,一个个蹲在墙根下,有气无力地啃着黑面馒头,眼神时不时地往巷子口瞟。
看到孟昭南的身影,几个人眼睛都是一亮,立马站了起来。
“妹子,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领头的大哥一脸期待。
孟昭南心里涌上一股愧疚。
她快步走过去,把手里提着的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大哥,真对不住你们。我今天来,是跟你们说一声抱歉。”
她把刚买的,还热乎着的十个大白面馒头塞到大哥手里。
“卖饭的事……黄了。政策不允许,我怕出事。”她一脸诚恳地解释,“这几个馒头你们拿着垫垫肚子,就当我给哥哥们赔罪了。”
工人们脸上的期待,瞬间变成了失望。
不过,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一听是政策不允许,也都能理解。
领头的大哥把馒头分给工友们,叹了口气:“没事妹子,我们都懂。你这人实诚,还特地跑一趟跟我们说,够意思了!”
“就是,这白面馒头我们也不能白要你的。”一个小伙子要把馒头还回来。
“拿着吧!都拿着!”孟昭南摆摆手,“就当我请大家吃顿好的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想别的法子。”
她跟工人们又聊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看着工人们感激的眼神,她觉得这趟没白来。
况且这是她答应人家的事情,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提着给陆砚池买的衬衫和布料,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
路过县城唯一的小集市时,孟昭南不经意地往里瞥了一眼。
集市上,稀稀拉拉地摆着几个摊子,卖的无非是一些干货和焉头巴脑的蔬菜。
一个老婆婆的菜摊前,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正捏着一根蔫了吧唧的黄瓜,满脸嫌弃地跟摊主讨价还价。
“就这么根破黄瓜你还要一毛钱?你抢钱啊?”
“大妹子,这可是新鲜的!整个县城,就我这有啊!天干,啥都长不出来……”
孟昭南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她看着那根被女人嫌弃的黄瓜,又看了看自己空间里那些水灵灵、顶花带刺的黄瓜秧,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了她的脑海。
投机倒把不行。
那如果是自己种的菜,以支援边疆建设,丰富军民菜篮子的名义,申请一个正规的摊位来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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