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惜玉年轻,风寒好得很快,就是大夫说他的身体又要调理,这段时间为了喝药的事总是和安文逸斗智斗勇。
还好,在府中众人的监督下,卫惜玉的病终于在新年前好了。
这是卫惜玉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别的没感受到,倒是人困乏的很。
作为祖母除服后第一个新年,安家人都很重视。
晨光未启,安家一众人等已经在祠堂门前集结。
安文逸和安智行一同步入祠堂,安家发家不久,祠堂里的氛围却仍旧厚重。
那一个个牌位,都是安家的曾经,光是从牌位的用料就可以看出当时的安家近况如何。
这是安文逸第一次感受到家族在这个时代如此受重视。
就算是安家曾经作为农户,她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曾经,忘记自己的根。
安文逸身着新衣,头戴青玉冠,腰系夫郎亲手做的五色长命缕,跟在安智行身后,神色肃穆。
安家其他男子等在门外,祖父站在最前,在他的身后是安父和卫惜玉,再次是安清风、安清颜,最小的安清歌被二哥哥带着,不吵不闹。
安文逸随着安智行一起献太牢,即猪头、全鱼和雄鸡,然后安文逸自己再献上黍稷盘列阶下。
这是供奉祖宗先辈的祭品,一切摆好,安智行点香跪拜,安文逸同样拿着香跪在她身后,门外其余人等依次跪下,行三酹九叩之礼。
祭祖结束,众人一路回到祖父的院子,才从刚刚肃穆的氛围中解放。
祖父高坐上首,安家后辈们由安智行领头,向祖父贺岁。
一众后辈行完大礼,安智行端着一盏金丝枣茶,恭敬道:“女儿恭祝父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上不老松!新岁安康,松鹤延年。”
“好好好,新年新气象。”安祖父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慈爱的望着下方的小辈们,尤其是新进门的卫惜玉,只觉心中欢喜。
“去年添了人,希望今年也能兰阶添喜,以慰暮年。”
被众人调侃的小妻夫俩对视一眼,卫惜玉羞涩地收回目光,倒是安文逸一点儿不害臊:“祖父,我努力。”
安祖父被她哄得高兴,从于归手里拿过她那份压岁钱给她,也笑着说:“成,明年我定多备一份压岁钱,你可不要让祖父失望哦。”
安文逸接过,拉着脸微红的卫惜玉道谢。
给祖父拜完年,安智行和安父坐在侧位,这次是安文逸领头跪礼。
小妻夫俩分别端上椒柏酒,安文逸:“恭祝母亲父亲新春吉祥,身体康泰,女儿定当勤勉上进,不负期望。”
因为上首还有阿爹在,安文逸说的真情,只是没有对着安智行去。
安智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中规中矩给了压岁钱,倒是安父高兴极了,拉着孩子们的手险些哭出来。
还是几个孩子轮番上阵,才平复下来。
长辈们说话,小辈们聚在一起玩乐。
这个时代可供游玩的乐趣实在不多,安文逸也不好和一群男孩子们一直待一块儿,主要是怕他们要说悄悄话,有她在放不开。
不过她也不算无事可做,吩咐王平在院子一角架好案台,备好纸墨笔砚,安文逸执笔,开始作画。
在现代大家过年大都要留下一张全家福,现有条件不充足,那就创造条件,现场作画也是一样的。
安文逸的画技不错,尤其擅长写实,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一个人的神形。
不过在画到安智行的时候,安文逸犹豫了。
实话讲,她不太希望留下安智行,她就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但是吧,祖父和阿爹都在,她又不敢做得太光明正大。
溜达到妻主身边的卫惜玉小声提醒:“妻主,可以画背影。”
安文逸眼前一亮,对呀,反正安智行也是侧坐着和祖父说话,就说她这里角度不好,看不清,所以才画不出来嘛。
只能说她运气不好了,再说了画上有她不就行了,有什么可挑剔的。
几笔线条把人添上,也算占了个位子。
画完安文逸才转头,拿着笔点小狐狸的鼻尖:“这么懂我呢?”
卫惜玉轻轻瞪了她一眼,皱眉摸了摸微痒的鼻头。
坏人,明知道他最怕痒了。
从他嫁进来也有一个半月了,总共只见了这位婆母三次,一次是新婚那天拜高堂,一次是第二天敬茶,再有就是今日了。
府里对这位家主不在适应良好,可以说婆母不在对家里的人根本没有一点儿影响。
他就知道自己妻主对母亲是什么态度了,可有可无,甚至‘无’会更乐意些。
从今日作画上也能看出一二。
作品完成,一直关注这边的安祖父招手,示意孙女儿拿过来自己看看。
瞧着熟悉的庭院,以及神态分明的众人,安祖父惊呼:“这是?”
安文逸得意挑眉:“过年嘛,孙女想着把家里的人画出来,画幅全家福用作纪念。”
“全家福?好寓意!”
过年,老人家都喜欢听点好的,‘全家福’这个名字很得他心意。
全家福?
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字面含义明显,其他几人也好奇,都凑过来找自己的身影。
最活泼的小清歌蹦蹦跳跳指着画里小小的身影:“这是我,大哥哥看,这是我。”
安清颜也满是惊叹的看着这幅画,但他更多的是惊叹画出这幅画所使用的手法。
“你画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承平书院的教学这么好?”
他和哥哥也是学过画画的,从前家里作画最好的就是她了,连母亲也曾多次夸过他的画。
没想到安文逸才学几个月,就能有此功底。
这份天赋,他要嫉妒了,好吗?
察觉到安清颜的质疑,安文逸不予回答,只承诺他:“等我空了,改天教你画这种。”
安清颜也没有深究,高高兴兴赏画去了。
察觉卫惜玉看过来的眼神,安文逸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先教你。”
卫惜玉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画里眉眼含笑的自己,原来他也笑得这么开怀的吗?
本来安智行的那一部分是在角落里,但架不住有人专门去找。
察觉到区别对待,安智行当即就要发火:“安…”
安祖父一个瞪眼过去,迫于父亲的威胁,安智行只能忍气吞声,但又不愿意见到这相亲相爱一家人,只能再次一甩袖自己离开。
哼,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本大人还有一堆融情蜜意的侍夫呢!
安祖父悄悄瞪了一眼暗搓搓挑事儿的小孙女,又看没有一个人有挽留女儿的意思,失望叹气,他这个孩子还真是活的有些失败。
夫郎夫郎生怨,儿子儿子不在意,女儿更是哪里看她都不顺眼。
人到中年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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