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怀瑾稳稳当当坐了近二十年郡王,手握恒亲王留下的三千精兵。
自他回京见到孟昭月第一眼起,就已经联系了西郊卫所。
等待着这一天呢。
可惜,若想再做回皇室,需要找帮手清君侧了。
谢倾言先是害他父王身死,又用一妓子害他失了郡王位,甚至巧言令小安倒戈……
今日,他必死。
这种恨意,刺入冷风,犹如实质。
谢倾言眸中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手中紧攥着缰绳,看向塔上。
“殿下,想如何?”
“呵,九千岁好魄力。”
祁怀瑾抬手轻轻一挥,塔中横梁上的长绳突然勒紧。
一人随之被吊起。
老太太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抹额歪斜,发丝凌乱。
哪怕如此,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谢倾言拧着眉,抬眼直看向祁怀瑾。
“哪怕卑鄙无耻的山匪也不会打老弱妇孺的主意,殿下好教养。”
“托你的福,本王也算少年失怙,没有教养也不奇怪。何况,有用不就行了……”
祁怀瑾折扇一挥,凉凉看了他一眼,“千岁若是不瞒,大可以走啊,只是……”
他拉着长音,自有人突然松了下绳索。
老太太的身体恍惚落下一段又被勒住,脖颈随之上下一晃,嗓子中含糊着呜咽。
谢倾言眸子一颤,顿时翻身下马,双手摊开。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走的道理,殿下说吧,要怎么换?”
“既如此,本王只能成全你了,先在腿上掏个窟窿我看看。”
高处传来的声音里含着恶劣的笑,谢倾言却连眉毛都没蹙一下。
掏出匕首直直刺向大腿。
前面进,侧面出。
再用力拔出。
“噗”
鲜血喷出。
一个完整的窟窿。
“哈哈哈,好!另一边也来一个。”
祁怀瑾的声音里透着股嗜血的畅快,整个人身子微微前倾,微仰着头。
谢倾言嘴角勾着抹冷笑,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左手的匕首扔到右手上,高高举起的瞬间用力扣下手腕。
“咻!”
袖箭瞬时发出,直奔控制长绳的人。
于此同时,谢倾言身后林中突然窜出一队人马,长箭引火,直奔便楼。
而谢倾言则飞身上马,直奔楼下。
“谢倾言,你找死!”
祁怀瑾狠狠甩了下折扇,扇骨“嘎嘣”几声,十二柄利刃顿时齐飞。
直奔谢倾言。
马鞍上的长剑依然被握在手中,在身前横扫,挡住急速而来的箭矢。
谢倾言甚至还抽空上了支袖箭。
手腕一震,袖箭再次射出直奔祁怀瑾。
“殿下,火势暂时还能控制,但我们该走了。”
祁怀瑾冷哼一声,捞起他手中长刀用力一掷。
这次,直奔孟老太太。
谢倾言手中长剑用力一投,弹开那长刀的同时割断了长绳。
眼看还有二十多步的距离,谢倾言顿时轻身提气,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在孟老太太落地之前,堪堪接住了人。
两人落地的瞬间,大腿上鲜血汩汩涌出,他硬是稳稳站住了。
“谢倾言,你居然会武?”
祁怀瑾从牙缝中挤出一段话来,垫着几个精兵下了便楼。
落在大门之前,双脚前后站定,沉眉冷眼。
抬手一挥,身后大门顿时大开,三千精英尽数出动,直奔谢倾言。
谢倾言顾不上探查老太太情况,只迅速将人背至身后,同时抽出腰间软剑,边打边退。
只是单手、负重、大腿受伤,几样叠加在一起,谢倾言不可避免的行动受限。
为了不让老太太病上加伤,谢倾言往往要迎着劈来的长刀长剑。
不过片刻,胸前的衣襟便交叉着血痕。
枣红色的宝马在战场未到之前,很是温顺。
谢倾言吹了个响哨,马儿立刻奔来。
于此同时,他手中软剑弹开一侧的长剑,将老太太抬上了马鞍。
而他自己,则将后背暴露在众人面前。
祁怀瑾冷哼了一声,恢复如初的折扇顿时又是一甩。
十二柄利刃直奔谢倾言后脑。
这一次,谢倾言接了个严实,长臂一扫,鲜血如注。
他身后的老夫人竟是毫发未伤。
咬牙忍住骨被钉穿的剧痛,谢倾言满是血丝的眼睛冷冷盯上祁怀瑾。
用力拽出一柄利刃,刺向马儿屁股。
马儿惨叫一声,带着老太太向来路飞奔。
“让她走,我留下,陪殿下玩儿玩儿如何?”
这声音透着股阴仄仄的柔。
因为他身后,临时抽调出来的百位亲信终于到了。
双方对垒,不要命的更容易活下来。
谢倾言浑身是血,眼前甚至发晕,但却能看着祁怀瑾笑出声来。
“你猜,当初恒亲王为何会被我气死?”
突来的话砸进祁怀瑾耳中,让他咬紧了牙。
“当然是因为,太后早早给他下了药啊。”
谢倾言看不见他雪白的脸色,微微眯着眼睛,遮住已经虚了的视线。
但身姿挺得笔直。
“说起来,是他活该,谁叫他觊觎太后呢。”
祁怀瑾狠狠咬住口中软肉,瞪着谢倾言,脑中记忆却已经回到了十几年前。
每到除夕就进宫久留的父王……
黯然失神却缄口不言的母妃……
谢倾言话还在继续,“恒王妃真的是病死的么?”
“咱家觉得,殿下应该入宫,去问问太后。”
“当然,或许我可以帮殿下?”
话落,他脚下微微一晃。
吴周当即站到他身后,悄声扶了一把。
不知道到底咽下多少口腥甜的血,谢倾言仿佛鼻端都是血腥气,却硬是没倒。
直到祁怀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本王不介意再取你一命。”
呵!
谢倾言嘴角微勾,撩起眼皮,“随时恭候殿下。”
想北上找沈廷威清君侧?
那怎么能有杀母之仇重要呢。
他们这些看着亲人活生生被‘折磨’死的人,总归是有些共同点的。
话落,谢倾言缓缓后退,任由吴周辅助,骑上他的马。
而后狠狠一震,恨不得将自己镶在马背上。
吴周等人紧随其后,虽然时刻注意着身后,但速度一点也不慢。
因为打头的哪怕视线失了焦,也满心焦急地直视前方。
百里外,吴商赶着枣红马,远远喊着,“宋大夫,快来!”
宋老接下马背上的老太太,探了探脉搏、鼻息、脖颈、眼皮……
半晌过去,狠狠蹙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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