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沉吟片刻后,皱眉道:“大戍皇族历来与大无相寺关系微妙,甚至时有摩擦。这位九皇子为何会突然选择拜入佛门?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苏清屏轻笑一声,解释道:“了因师傅有所不知。如今大戍九子夺嫡,九位皇子明争暗斗,朝堂上暗流涌动,九皇子母族势微,与其他几位皇子相比可谓孤木难支。他此番前来,想必是要借大无相寺之力,在夺嫡之争中多一份倚仗。”
“不止如此。”陆朝阳执起茶盏,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接口道:“前些时日,九皇子的那位国公外祖被问斩,两位舅父也下了昭狱。如今的他,想要争位,唯有将希望寄托于大无相寺。若是得到大无相寺的支持,其他皇子怕是难与之抗衡。”
路灵均若有所思地点头:“况且,这也是一条退路。皇家争斗成败往往关乎生死。若争位失败,遁入空门,有大无相寺的庇护,他至少可保性命。”
路灵芸眨着一双明眸,好奇地倾身向前:“可是大无相寺素来与皇室不和,难道就不怕寺中不肯收他吗?”
众人相视一笑,陆朝阳摇了摇头,路灵均也只是含笑不语。
了因虽然眉头微皱,但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大无相寺怕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随后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如此说来,那几位侯爵家的世子,此番来怕也是为这位九皇子造势。”
“岂止是造势。”陆朝阳微微摇头解释道:“这些人中可是有武安侯、定阳侯等几位侯爵家的嫡子,若非双方通过气,这些家族,又怎会舍得将嫡子送入大无相寺修行。”
了因眉头皱得更紧,手中的佛珠转得急促了几分:“嫡子?这么说来,若是这位九皇子真能登上高位,那些人怕是都要还俗。”
他忽然停下手中动作,声音沉了下来:“今日剃度,明日还俗,这么一来,我佛门规矩何在?戒律何存?”
一时寂静,檀香缭绕中,了因的脸色愈发难看。
路灵均见状,急忙转向陆朝阳,笑着打圆场:“陆兄,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新鲜事?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陆朝阳却是不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因。
路灵均挑眉,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怎么?难道这事还和了因师傅有关?”
陆朝阳抚掌笑道:“何止有关,简直是关系重大!”
“了因师傅可还记得你那位至交好友李修远?”
了因手中佛珠微微一顿:“修远兄?自然记得!”
““七日前,了因师傅的这位好友破关而出,竟在秦淮河畔与权力帮的厉天行激战一场。二人交手时气劲纵横,直将半条秦淮河的画舫都掀了个底朝天!”
他眼中闪过惊叹之色,捻着茶盏摇头晃脑:“要我说李兄当真了得,去年刚入元丹境时还名不见经传,不过一年光景,出关时竟已元丹大成,如今更是跻身金鳞榜前三百之列,当真是厚积薄发啊!”
了因闻言面露喜色:“修远兄自是天资过人,只是……”
他忽然抬眼,眉间带着几分不解,“这又与小僧有何干系?”
“关系可大了。”
陆朝阳笑道:“你这好友每次与人交谈,总要提及你这位方外至交,说您不仅佛法精深,更是琴棋书画样样通晓,医武厨茶无所不精。”
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说您的琴技让妙音坊杰出弟子自叹不如,做的素斋更是冠绝天下,可为天下第一,堪称奇人一个。”
路灵均听得瞠目结舌,路灵芸更是瞪大眼睛望向了因。
“如今中洲江湖上的才俊,都盼着了因师傅能早日踏足中洲,好一睹您这位奇人的风采。”
了因表面含笑合十,心中却是暗喜。
金鳞副榜对他这些本事不过一笔带过,如今经由李修远这般宣扬,倒是让他在江湖中声名鹊起。
想起当初在李修远面前展露技艺(吹牛B)时的情景,他不禁暗自庆幸那时的决定。
陆朝阳话音刚落,苏清屏便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讶异与好奇:“了因师傅竟还精通弈棋之道?”
了因闻言,只是含笑不语,手中佛珠轻转,如捻清风,却未立即作答。
他能说什么?牛都吹出去了,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
见他这般从容姿态,苏清屏眸中光彩更盛,当即起身一礼,语气诚挚:“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与大师手谈一局?”
一旁的陆朝阳朗声笑道:“了因师傅,您可莫要小瞧了清屏。她虽年纪尚轻,可于这纹枰之道却堪称天赋异禀,虽不敢说已达国手之境,但在年轻一辈中,怕是难逢敌手。”
这时,路灵均眉头微蹙,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忽然猛地一拍手:“啊!我想起来了!苏姑娘……莫非就是前几年在兰亭棋会上,以一手‘飞花点劫’妙手力压国手张大家半子的那位‘飞花先生’?”
苏清屏被道破来历,略显羞涩地笑了笑,谦逊道:“路公子过誉了。当年不过是侥幸,恰逢窗外飞花落入枰中,机缘巧合点中一劫,才侥幸赢了张大家半子,‘先生’之称实不敢当。”
她虽谦虚,但提及棋道,眼中那份自信与光彩却难以掩藏。
路灵芸好奇地望向哥哥,路灵均便低声向她解释:“几年前的事了,这位苏姑娘当时年纪更小,却已名动棋坛,当年那局棋精彩绝伦,尤其最后关头,一片飞花恰好落在关键劫争之处,宛如天外妙手,解了困局,反败为胜,‘飞花点劫’的名号便是这么来的。”
解释完毕,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了因身上。苏清屏更是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的意味。
他于是含笑合十,语气平和却带着令人信服的淡然:“阿弥陀佛。苏施主盛情相邀,小僧岂敢推辞。只是棋道深远,小僧所学浅薄,还望施主手下留情才是。”
说话间,他已将储备人设点投入到了“棋艺”之上。
顿时,种种关于棋局、定式、手筋、大局的感悟如涓涓细流般涌入心田,原本只是略懂皮毛的棋艺,此刻竟也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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