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了因眼中亦掠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舒展眉头,从容道:“既然郭城主大驾光临,何不进来一叙?”
话音未落,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入,他面容刚毅,双目如电,正是碗子城主郭芥。
其身后跟着的虬髯汉子,正是当日去留香阁赴宴的统领付彪。
郭芥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因身上,见他虽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不禁抚掌赞叹:“早就听闻青山寺了因师傅天资卓绝,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付彪站在郭芥身后,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了因。
他清楚地记得当日在留香阁时,这小和尚尚显稚嫩,不想短短时日,对方已然能与自家城主平起平坐,这份修为进境,实在令人心惊。
了因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二人落座:“城主过奖了。了才,奉茶。”
了才连忙斟上两杯清茶,郭芥接过茶盏,却不急着饮用,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想到名震碗子城的青阳武馆馆主,竟是青山寺高徒。”
了因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郭芥:“小僧也没想到,无涯宗的季挽晴仙子,最后竟会栽在郭城主手中。”
郭芥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不可置否的笑意:“她既打算以采补之术取我元阳,被我反制也是情理之中。修行之道,本就是弱肉强食。”
了因眸光微动。
采补之事自然是在床笫之间进行,虽不知郭芥用了何种手段反制季挽晴,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城主说得是。却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郭芥将茶盏轻轻放下,神色渐肃:“本城主今日前来,一是想见见近日声名鹊起的了因师傅,二是有一桩交易,想与了因师傅商议。”
“交易?”了因挑眉。
“正是。”
了因闻言,眉梢微挑:“不知城主所说的,是何交易?”
郭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电:“本城主听闻了因师傅的内功至刚至阳,已臻化境。今日既然有缘相见,不如你我过上一手,如何?”
了因尚未答话,旁边的了才忍不住惊呼:“师兄,这...”却被了因抬手止住。
“城主既有此雅兴,小僧自当奉陪。”了因面色平静。
“好!”郭芥眼中精光乍现。
话音未落,郭芥已端坐出掌,了因同时挥掌相迎。
“啪!”
双掌交击的刹那,一股无形气浪轰然四散,震得茶盏中水波激荡,案几吱呀作响。
了因僧袍无风自动,猎猎鼓荡,仿佛有狂风从体内迸发;郭芥玄色锦袍上亦泛起层层涟漪,袖口翻飞如云。两人端坐原地,掌力却已汹涌对撞。
了才和付彪不约而同后退一步,都被这惊人的内力比拼所震慑。
见此情景,郭芥眼中精光更盛,内力又加三成,了因目光一凝,因则始终面色如常,唯有僧袍鼓动得更加剧烈。
片刻间,郭芥头顶白气蒸腾,额角青筋隐现,虬髯根根倒竖如铁针;了因虽面色不改,但太阳穴微微隆起,眉间朱砂痣却愈发殷红如血。
两股内力在方寸之间激烈交锋,竟将地面青砖震出细密裂纹。
付彪心中骇然,这小和尚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在内力上竟能与城主平分秋色,当真是不可思议。
郭芥同样神情凝重,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修炼内力三十余载,自认内力已登峰造极,没想到这年轻和尚的内力竟如此精纯浩荡。
茶盏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纹,了才与付彪同时后退半步。
“砰!”
下一秒,石桌轰然炸开,石屑四溅,茶水泼洒一地。
郭芥与了因同时收掌,各自稳坐如山,但气息都已不如先前平稳。
郭芥长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好霸道的内力!若是再过三息,郭某恐怕就要经脉受损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只见掌心通红一片,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了因师傅的内力当真至刚至阳,炽烈如熔金化铁,方才对掌之间,竟能沿我经脉逆流而上,如烈火燎原,灼烧经脉!”
他语气中犹带三分惊意,不由长叹:“素闻佛门童子功至精至纯,今日亲身体会,方知传言不虚。此等炽热内力,恐怕唯有西漠圣火教的《不灭赤焰》或是中洲纯阳道宗的《纯阳无极功》方能与之相提并论!”
面对对方的恭维,了因不动声色的拱拱手。
佛门童子功至精至纯,这点倒是不假,但若是想将内力练到他这种程度,怕是普通的童子功还做不到。
而此刻,他也大概明白了这位郭城主找他到底所为何事。
对方虽然反向采补了季挽晴,但显然不精通采补之法,这就致使自身真气驳杂不纯,阳刚之中纠缠着缕缕阴柔气息。
这股阴柔内力看似绵软,实则如百针刺脉,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周身窍穴,日夜不休地阻滞真气运转。
听完了因的话,郭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坦然点头。
“大师法眼如炬。当日郭某为求速复功力,不得已兵行险着,原想借阴阳交泰之理更进一步,但……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语气沉重,右手无意识地按在丹田处:“如今这缕阴柔内力如附骨之疽,每逢运功至关键处便横生枝节,不仅阻碍修为精进,更有反噬之危。”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因:“郭某此番前来,正是希望借大师精纯无比的佛门纯阳内力,化去这缕阴秽之气。”
说罢深深一揖:“此乃救命之事,还望大师成全。”
了因闻言沉默良久,指尖轻轻拨动念珠。
郭芥见状急忙道:“只要大师愿意出手,郭某愿付出任何代价。”
他声音略显急促,“金银珠宝、武功秘籍、灵丹妙药,只要郭某拿得出来的,绝无二话。”
了因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淡然笑意:“出家人四大皆空,要这些身外物何用?至于武学……”他顿了顿,“佛门七十二绝技博大精深,贫僧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参透十之一二,又何必贪多?”
郭芥闻言陷入沉默,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膝头。
斑驳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显见内心正经历着剧烈挣扎。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似已下定决心,缓缓自怀中取出一枚绣金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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