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刘铮嘶声大吼,身形同时向后暴退。
银针、飞镖、铁蒺藜——那漫天暗器如骤雨突至,瞬间笼罩整片区域。
镖局众人修为低下,即便反应过来,也绝逃不出暗器笼罩的范围,眼看便要被这片死亡之网吞没。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了因的身影仿佛化作一缕青烟,倏然横亘于众人之前。
他施展的正是佛门绝学“一苇渡江”,身若柳絮随风,渺似流云无迹,却又快如惊电破空。
“阿弥陀佛。”
一声低诵,了因双掌合十,缓缓推出。
嗤嗤嗤——!
叮叮叮——!~
暗器与真气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锐响,仿佛撞上的不是真气,而是万丈山壁、千年玄铁。
劲气反震,所有银针铁蒺藜应声倒飞,如遇无形之手狠狠拨扫,纷纷扬扬溅落一地,发出连绵不绝的清脆撞击声。
了因目光扫过那些暗器,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心思歹毒,逃……你又能逃到哪去?”
此时刘铮已逃出数十丈外,李瑁与其余众人也如梦初醒,纷纷四散奔逃。
了因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倏忽而动,疾追而上。
他倏然闪至一名正拼命奔逃的落雨宗弟子面前,那人骇得魂飞魄散,还未及出声求饶,了因一指已点中其眉心。
那人身形一滞,随即软软瘫倒在地,眼中惊惧尚未散去。
了因脚步未停,转眼又追上一名落雨宗弟子。
那人自怀中掏出数枚暗器猛掷而出,了因却只轻拂衣袖,真气翻涌间,暗器竟倒射而回。
紧接着他一掌拍出,那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重重撞上高墙,再无声息。
惨叫声接连响起,了因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步踏落,必有一人应声倒下。
他并未急于追杀刘铮,而是从容不迫地清剿四散逃窜之人,宛若料理寻常杂务,冷静得令人心寒。
与此同时,刘铮、李瑁与王猛三人,早已翻出院墙遁逃而去。
刘铮一路狂奔,胸口如同被烈火灼烧,双腿早已麻木,却丝毫不敢停下。
他穿过狭窄的巷道,翻过破败的矮墙,甚至不顾一切地冲进一片荆棘丛生的荒地,尖锐的刺划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肉,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逃!一定要活下去。
也不知奔逃了多久,天色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刘铮只觉肺部火辣辣地疼,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扑倒在一棵枯树旁,贪婪地大口喘息。
“逃…逃掉了?”他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乎要虚脱瘫软在地。
那和尚难道先去追杀李瑁、王猛他们了?对,一定是这样!自己跑得最快,最果决…
“刘施主,为何跑得如此匆忙?”了因的声音平和地传入刘铮耳中,却让他如坠冰窟。
前方路口了因就站在那里,僧袍依旧洁净,仿佛方才那场血腥屠戮未曾沾染他分毫。
他神情淡漠,右手随意地提着一人,竟是他的哥哥刘明。
刘铮不敢回应,只是连滚带爬地起身,用尽吃奶的力气再度逃离。
他专挑复杂的小巷穿梭,试图借助地形摆脱追击,但了因总是如影随形,始终保持那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一刻钟后,刘铮的气息开始紊乱,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长时间全力奔跑,加上极度恐惧,让他的体力消耗极大。
了因依然从容不迫,手中还提着已经面无人色的刘明。
“你弟弟似乎并不在意你的死活。”了因对刘明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
刘明早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望向前方的眼中满是怨毒。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刘铮的脚步越发踉跄,终于支撑不住,扶着一堵墙大口喘气,汗如雨下。
了因缓缓走近,在距离刘铮十丈处停下。“跑不动了?”他平静地问道。
刘铮转过身,背靠着墙壁,面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大师...饶了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可以给你当狗,我们刘家可以……”
了因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右手:“不必了。”
话音未落,了因隔空一掌拍出。
一股无形气劲破空而去,正中刘铮胸口。
刘铮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里并没有掌印,但他能感觉到内脏已经被震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口中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了因望向刘铮,声音平静如水:“我内力已成,十丈之内可取人性命。方才之所以没有立即杀你,就是要让你也尝尝,死到临头是什么滋味。”
刘铮闻言,眼中闪过极致的悔恨和恐惧,身体缓缓滑落在地,最终气绝身亡。
那双瞪大的眼睛,与徐思振如出一辙,凝固着生命最后的恐惧与不甘。
“你很幸运,能比弟弟多活片刻。”
话音落下,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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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青山县的秋风已带了些许凉意,院中梧桐叶落了满地。
这日黄昏,姜兰特意炖了山药排骨汤,灶上煨着的红烧肉咕嘟作响,香气飘满了整座宅院。
暮色四合时,众人围坐在花梨木八仙桌旁。
烛火摇曳间,姜亮突然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了因:“二哥,我也想学武功。”
桌上霎时静了下来。
姜阳正夹起的豆腐掉进碗里,溅起几点汤汁。
姜兰盛汤的手顿了顿,担忧地看向幼弟。
了因缓缓嚼完口中的米饭,目光落在姜亮尚且单薄的肩头:“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他声音平静,却让姜亮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二哥没资格替你做主,只是希望你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少年困惑地眨眼。
了因放下碗筷,瓷碗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他环视雕梁画栋的厅堂,目光掠过满桌丰盛的饭菜,最后停在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里。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能住得起这么大的宅子?”了因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亮脱口而出:“因为二哥......”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脸色渐渐发白。
“没错。”了因的声音沉了下去:“这宅院,这些家具,都不是正经挣来的。”
他指尖轻叩桌面:“是杀人夺来的。刘家要杀你们,我就杀他。”
烛火噼啪炸响,映得众人脸色明暗不定。
了因长叹一声:“江湖中人便是如此。今日你杀人,明日人杀你。你若习武,便要想明白——有朝一日惹上仇家,该怎么护住自己,怎么不连累阿哥阿姐?”
姜兰手中的汤勺“铛”地落在碗中,颤声道:“所以你才坚持要我们搬到这青山县?”
了因颔首,目光扫过窗外高耸的院墙,望向远处的青山:“在这青山寺脚下,至少能保你们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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