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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意志的对决，认知的壁垒
那由无数精密几何结构嵌套而成的庞大虚影，如同悬于众生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存在本身，便是“监察者”系统在此片星域绝对权柄的彰显。它并未发动任何能量攻击，但其散发出的、纯粹的“规则定义权”威压，却比任何毁灭性能量都更加恐怖。
“边缘花园”外围的“活盾”防御网络，在这股威压下剧烈波动，那流动的生机绿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凝固，仿佛要被强行“定义”为一堵毫无生机的、冰冷的规则之墙。青的投影光芒急闪，拼尽全力维持着“活盾”的活性，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规则固化之力。
星火之庭内部，那由众遗民共同构筑的“镜花水月”幻象，更是如同被投入琥珀的飞虫，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存在感被急剧削弱，眼看就要被彻底从现实的坐标上“抹除”，定义为“不存在”。
与墨天衡和锐交战的那三个“肃正者”，在得到这至高意志的加持后，其秩序领域的光芒骤然炽盛，原本被墨天衡的“演化之涡”和锐的节点斩击所扰乱的阵型迅速稳定，甚至反过来开始压制墨天衡与锐的活动空间。
绝对的力量，带来了绝对的压制。
墨天衡感觉自身的混沌律核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仿佛周围的规则变成了粘稠的胶水，每一次力量的调动都需要耗费比平时多数倍的心神。源初之力依旧在体内奔流，给予他强大的支撑，但在面对这种代表着一整个星域规则背景的宏大意志时，依旧显得如同激流中的孤舟，虽能挣扎，却难改倾覆之大势。
“不能这样下去！”墨天衡在心中怒吼。力量的对抗，他们处于绝对的下风。系统的体量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必须另辟蹊径！
他想起了规则古兽的意念，想起了它提到的“观察者”偏离了“源初”的道路。他想起了自己与“元”建立的内在连接，那种中正、平和、包容万有的感觉。
系统的意志，是极端的、排他的、试图定义一切的“秩序”。
而“元”的意志（如果其有意志的话），则是包容的、观察的、允许存在的“基础”。
这两者，在本质上，是冲突的！
系统的力量，源于对“元”所代表的底层规则的极端化利用和扭曲。那么，能否……从意志层面，从认知层面，去撼动它？
这不是力量的对轰，而是……理念的碰撞！是存在定义的争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墨天衡脑海中形成。
他不再试图以混沌律核的力量去硬撼那庞大的系统虚影，而是猛地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精神，连同那丝源初之力，聚焦于一点，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他对“演化”、“自由”、“可能性”全部理解的意志之箭，狠狠地撞向了那笼罩战场的、冰冷的系统意志！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存在证明！
“我存在！”他的意志在规则的层面呐喊，“非汝所定义之秩序！我乃变数！我乃演化！我乃无限可能之一！”
这道意志之箭，并未携带毁灭性的力量，却蕴含着墨天衡独特的、融合了秩序、混沌与源初气息的存在本质。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又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强行在那片凝固的、冰冷的规则背景中，撕开了一道细微的、代表着“不同”的裂隙！
嗡——！
那庞大的系统虚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并非由能量冲击引起的震颤！
它那纯粹由逻辑构成的意志，似乎遭遇了某种无法理解、无法立刻归类、无法用现有秩序模板进行“定义”的东西！
墨天衡的意志，就像一段无法被系统杀毒软件识别的、全新的、活着的病毒代码，强行闯入了其严密的逻辑防线！
“[检测到无法解析的高维信息扰动。]”
“[目标存在性定义模糊，逻辑链断裂。]”
“[尝试进行信息剥离与逻辑重构……失败。]”
“[警告：认知壁垒遭受未知模式冲击。]”
冰冷的、毫无情绪的系统提示音，仿佛在虚空深处回响。那庞大的虚影震颤着，其内部无数几何结构的光芒疯狂闪烁、重组，试图理解、消化、乃至“格式化”墨天衡这道蕴含着“变数”本质的意志冲击。
它对“边缘花园”的规则压制，出现了瞬间的、微不足道的松动！
但这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启敏锐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所有人，将意志连接，共鸣‘衡’的宣告！”
瞬间，青那充满生机的坚持、锐那斩破束缚的决绝、溯那记录真实的执着、启那统筹全局的智慧……所有星火遗民的意志，如同百川归海，通过星火之庭的网络，与墨天衡那“变数”的意志连接在一起，共同化作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坚韧的集体意志洪流，再次冲击向系统的认知壁垒！
我们存在！
我们不同！
我们追求演化与自由！
我们拒绝被定义为“错误”与“异常”！
这股集合了众多独特存在本质的意志洪流，其复杂性和“不可定义性”远超墨天衡单独的冲击！
系统的虚影震颤得更加剧烈，其内部逻辑运算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混乱和过载。它对战场规则的绝对掌控，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活盾”防御网络趁机恢复活力，绿芒重新流淌。“镜花水月”幻象也挣脱束缚，变得更加飘忽不定。
那三个“肃正者”的秩序领域，因为失去了上层意志的无缝加持，也出现了一丝不协调，对墨天衡和锐的压制力大减。
“好机会！”锐厉喝一声，寒芒再闪，这一次直指其中一个“肃正者”因意志冲击而暴露出的逻辑核心破绽！
墨天衡也长啸一声，混沌律核全力运转，源初之力勃发，那灰色的“演化之涡”再次膨胀，将另一个“肃正者”牢牢缠住，疯狂的规则衍化将其秩序领域冲击得摇摇欲坠！
战局，竟然在这一刻，因为一场看似虚无缥缈的“意志对决”，而被强行扭转！
系统那庞大的虚影在剧烈闪烁后，似乎意识到单纯的规则压制和力量倾轧，无法迅速解决这个蕴含着“认知层面异常”的目标集群。它那冰冷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战场，尤其是深深烙印在墨天衡身上，然后……
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开始缓缓消散。
连同那三个“肃正者”，以及周围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系统舰队，都如同接到最高指令般，停止了攻击，开始有条不紊地后撤、隐没于虚空之中。
系统的第一次全面剿杀，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它们并非被击败，而是……选择了暂时撤退。或许是认为继续强攻代价过大，或许是墨天衡等人的“认知攻击”让它需要重新评估威胁等级和应对策略，又或许……有其更深层的原因。
星域重新恢复了“平静”，但那冰冷的、被注视的感觉，却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从明处转为了暗处。
“边缘花园”内，劫后余生的遗民们，却无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更深的忧虑。
他们逼退了系统，但也彻底暴露了自身的独特性和威胁性。下一次到来的，恐怕将是更加精准、更加可怕的打击。
墨天衡悬浮于虚空，感受着体内消耗巨大的源初之力，回味着刚才那场意志对决的惊险。他明白，他们找到了一条新的对抗路径，但这条路，同样布满荆棘。
意志的对决，认知的壁垒……这或许是他们在绝对力量劣势下，唯一能够与系统周旋的领域。
律道行者，于存亡之际，明悟心胜于力。然前路漫漫，系统之怒虽暂熄，其阴影已深植，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星火需争分夺秒，在下一轮风暴来临前，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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