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山信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连山信。
随后,一个精瘦的汉子推金山倒玉柱,直接跪在了连山信面前。
“多谢信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日后一定为信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连山信没有在意,只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精瘦汉子,若有所思:“黄荆棘,你反应倒是挺快。”
黄荆棘砰砰砰的磕头:“小人自知此前对连山大夫有所得罪,这次特意前来向连山大夫赔礼,向信公子道谢,还请信公子和连山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
黄荆棘身后两个小弟迅速搬来一堆礼品,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在了“回春堂”前。
这一幕迅速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注意。
“那是……荆棘帮帮主黄荆棘?”
“错不了,我七舅姥爷就在荆棘帮做事,我还有幸见过黄帮主呢。”
“黄帮主这怎么跪在连山信面前了?”
“还叫连山信?以后改口叫信公子。”
“没听说吗?信公子已经被举荐入白鹿洞书院,甚至还加入了‘九天’。”
“屈会长家,就是信公子带人查抄的。”
“嘶。”
伴随着倒吸凉气的声音,回春堂前的温度上升了好几度。
连山信现如今已经是半步真意境,耳聪目明,听力比从前高了好几倍,自然能听到这些议论。
他嘴角下意识就想勾起来,不过迅速被他用意志压下去了。
“富贵须还乡,锦衣不夜行,就是爽。”
“难怪那些成功人士都喜欢回老家装逼。”
“该装就得装啊,都是俗人,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连山信承认,他就是这么肤浅,喜欢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
过去十八年,连山信的成绩并不理想。
所以并不是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开挂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这滋味谁装过谁知道。
想到这里,连山信对黄荆棘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黄帮主,你和我们家无冤无仇,不必行此大礼。”连山信道。
见连山信竟然开口推辞,黄荆棘面色大变:“信公子,小人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连山信笑着摇头:“我说的是,你和我们家无冤无仇,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把屈会长的小舅子打死了,是你的本事。”
“若非信公子把屈家连根拔起,小人恐怕难逃毒手。”黄荆棘诚恳道。
连山信不置可否。
屈会长的便宜小舅子是混帮派的,之前就和这一片最大的地头蛇荆棘帮产生了冲突,被砍成了重伤。
后来送到“回春堂”救治,连山景澄无力回天,导致屈会长因此迁怒连山景澄,进而让连山信开始认真谋划走举荐进入白鹿洞书院的事情。
于是有了这两天的风波。
细究起来,其实导火索还真是面前这个黄荆棘,以及已经死掉的屈会长便宜小舅子。
黄荆棘把屈会长小舅子砍死,当时还自鸣得意。
直到昨天屈家被抄家。
黄荆棘傻了。
但没有傻到家。
所以今天来回春堂前道谢加赔礼。
“听说因为妻弟之死,姓屈的还迁怒连山大夫,这都是小人的错。”
当黄荆棘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感觉自己有了取死之道。
荆棘帮在这附近的街面上算个地头蛇,可对上“魔教”,对上“九天”,就是个屁。
他考虑了一夜是跑路还是赔礼道歉,最终在夫人和军师的联手劝说下,他选择了来回春堂赔礼道歉。
不过有一说一,连山信都快把他给忘了。
他没那么锱铢必较,连路过的蚂蚁都得踩死。
“屈会长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黄帮主,我是讲道理的,你不必如此心虚。”
黄荆棘很难不心虚:“信公子,小人过去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每月都有定期收取回春堂的份子钱,这次一并加百倍还给您。”
帮派地头蛇,当然是要收保护费的。
黄荆棘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可当连山信变成了加入“九天”的信公子,他就感觉自己又多了一条取死之道。
连山信这次没有表示宽宏大量。
因为黄荆棘收的不是他赚来的辛苦费,而是连山景澄的手艺钱。
想了想,连山信把连山景澄叫了出来。
“父亲,您要不要原谅他?”
他不能代替连山景澄大度,因为他不知道连山景澄经历了什么。
被收保护费的时候,连山景澄都是刻意不让连山信看到的。
连山景澄看到跪着的黄荆棘,也是吓了一跳。
听连山信讲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黄帮主,你这太客气了,实在没有必要。贵帮过去这些年收的份子钱并没有超过其他帮派。因为我大夫的身份,贵帮弟子对我也挺客气的,我没什么怨气。”
黄荆棘内心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是个大夫。
帮派弟子对别人的态度可不怎么好,但是对于能救命的大夫,该尊敬还是得尊敬一点,毕竟说一定有一天就得求连山景澄救命了。
黄荆棘感觉自己还是有运气的。
“虽然没有多收份子钱,但这些年也没帮上连山大夫什么忙,还是小人做的不对。”黄荆棘坚持道:“还请连山大夫收下小人的赔礼,否则小人于心不安。”
连山景澄看向连山信。
连山信轻笑道:“父亲,我加入了‘九天’,公开收受他人财物是不妥的。”
黄荆棘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送礼得偷偷送啊。
“不过既然黄帮主如此坚持,我们也却之不恭。这样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父亲您请周围的街坊邻居吃两天流水席,全场花销由黄帮主包了,就当是庆祝我加入白鹿洞书院。”
连山景澄有些心动,但还有些迟疑:“小信,会不会太高调了?”
“父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现在有福,我就要让你和母亲享了。别吃苦了,能吃苦只能吃更多的苦,能享福才能享更多的福。”
连山景澄有些感动:“小信,我和你母亲不觉得苦。”
“我觉得你们苦,听我的!”
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
是时候倒反天罡了。
有一种苦,叫子女觉得父母苦。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