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又轻声说了句:“放心,本宫早有打算。你且安心。”
林稚鱼心里五味杂陈,但是她知道,谢苓这是为了她才甘心冒这样的风险。
前世受的罪,有一大半源自于她这个狠心地父亲。
对他,她林稚鱼早就没了女儿对父亲的儒慕之情。
只有怨和恨。
她看着谢苓,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配合着谢苓继续演戏,一副好像慌了神的样子,看着谢苓,鼓起勇气说道:“公主殿下,今日之事是我一人之过,与我爹无关,您要罚就罚我吧。”
谢苓冷笑一声,“你倒是个有担当的,可这事儿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本宫今日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你,日后人人都能来冲撞本宫了。”
柳书婉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公主殿下啊,小女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就高抬贵手吧。我们林家对殿下那可是忠心耿耿啊,在吏部也是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的。”
谢苓皱了皱眉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让女儿对本宫如此无礼?这就是你们林家表达忠心的方式?”
林稚鱼咬着嘴唇,“公主殿下,我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您。我知道错了,您想怎么罚我都行,只求您别牵连我爹。”
谢苓嗤笑一声,“林稚鱼,你以为你算什么,凭什么让本宫不迁怒你父亲?”
随后她对着身后的魏靖川下令道。
“去,给本宫把林守义找来。”
“是。”
魏靖川领命,立即往外走去。
柳书婉见状,顿时更加惶恐了,忙跪爬到谢苓面前,苦苦哀求。
“公主殿下,我林家对朝廷绝对忠诚啊,请您千万不要牵连我老爷啊!”
“滚开!”
谢苓最讨厌旁人触碰,嫌恶地看着她,想把她甩到一边。
但是想到她是林稚鱼的母亲,又忍耐了下来。
林稚鱼赶紧上前,把母亲拉到了一旁。
谢苓瞥她一眼,冷声道:“你们母女再多说一句,我就多给林守义记上一笔,你信不信?”
柳书婉被噎得哑口无言。
她恨恨瞪向林稚鱼,“孽女,都怪你,你害惨了你父亲!”
说完,就捂住了脸,痛哭流涕。
云想衣一下子安静下来。
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成了这场戏的旁观者,可又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卷进戏里,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想衣的门口终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四品官服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就冲进来了。
这人就是吏部侍郎林守义。
他头上的官帽都戴歪了,袍角上沾着泥,那张平时保养得还凑合的脸,这时候白得跟纸一样。
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哪还有朝廷命官的那点样子。
一看见这阵仗,他腿肚子就是一软。
“微……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林守义“噗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声音比他夫人刚才跪得都要响。
谢苓没叫他起。
她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自己衣袖上那用银线绣成的繁复花纹。
她不吭声,这大堂里的压迫感就又加重了一分。
林守义就那么跪在那儿,冷汗顺着额角,一滴一滴往下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能让这位活阎王在光天化日之下摆出这副阵仗,绝不是小事。
许久,谢苓才终于开了尊口。
她的声音,依旧是冷的,平的,听不出喜怒。
“林侍郎。”
“是……是……”
林守义哆哆嗦嗦地抬起了头。
谢苓的眼神,冷冷地在他那张满是惊恐的脸上扫过。
“本宫来问你。”
“你们林家的家教,难道就是教妻女藐视皇族吗?”
林守义的心,咯噔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藐视皇族?
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同样跪着的妻女,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回殿下……微臣……微臣愚钝,岂敢……”
“脑子愚钝?”
谢苓冷冷地笑了一声:“本宫看你不是愚钝,你是坏了心肝!”
“你在家中宠妾灭妻,纵容庶子庶女欺辱嫡女,弄得整个林府乌烟瘴气,这也就罢了,那是你的家事,本宫懒得管!”
“可你连个家都管不好,竟让你夫人女儿冲撞本宫,辱及皇家门风!”
“林守义!你好大的胆子!”
最后这几个字,谢苓几乎是吼出来的。。
雷霆之怒!
林守义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整个人趴在地上,抖得个不停。
“公主殿下,微臣不敢!都是贱内的错!”
柳书婉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拿林家开刀啊,就拼命地磕头求饶。
谢苓理都不理她,就盯着趴在地上的林守义。
“子不教,父之过。”
“你身为一家之主,朝廷四品大员,连自己的妻女都管教不好,还有什么脸面位列朝堂,为陛下分忧?”
“来人呐!”
她大声喊道。
“给本宫掌嘴!”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当街掌掴朝廷命官?
这位兰陵公主,当真是嚣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林守义也懵了,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
他再窝囊,也是个男人,是个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的朝廷命官!
这要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掌了嘴,他以后还怎么见人?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殿下!殿下不可!”
他哆哆嗦嗦的,头一回壮起胆子来反抗。
“臣……臣乃朝廷命官,有官身在……您……您不能……”
“不能?”
谢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行啊。”
她点了下头,语调突然就平静下来。
“你说得对,本宫是不能随意掌掴朝廷命官。”
林守义一听这话,心里刚松了一口气。
就听谢苓又接着说。
“那本宫这就进宫去。”
“本宫得去问问父皇。”
“问问他,他亲封的吏部侍郎,带着夫人女儿,当街对嫡长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你猜猜,父皇会怎么收拾你?”
轰的一下!
这几句话,比一百个巴掌打在脸上,还要狠,还要疼!
林守义刚冒出来的那点胆子,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
他这才想起来。
眼前这位,可不只是公主啊。
她还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长女,是太子殿下最看重的姐姐呢!
她要是在皇上面前说自己一句坏话,别说是这身官服了,恐怕连这条命都得搭进去!
恐惧,像潮水一般,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和尊严。
“殿下……殿下,臣错了!臣知错了!”
林守义这下可不敢再有丁点儿。
他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清脆,又耻辱。
林守义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向谢苓致歉。
“都是臣教女无方,教妻无方,不劳殿下的人动手,臣自罚三个耳刮子!”
话音未落,他已经左右开弓,啪啪啪,几个大耳光下去,两颊肿胀如猪。
柳氏看傻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既心疼又害怕。
狠狠地等着跪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林稚鱼。
林稚鱼看着自己的生父受罚受辱,心里却是无比的畅快。
父慈子孝,父要先慈,子才能孝。
从始至终,他林守义就没当她和母亲是家人过。
只有利用,一旦她们没用了,就毫不留情的抛弃。
这几耳光,不过是开胃小菜,她必定要让他比前世的自己过得更惨。
方能解她心头数不尽的怨恨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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