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刀抵在林知书后心,冷冷望向他爹。
“银窖在佛堂……”
“不能说!”林知礼强忍脸上伤痛,口齿不清的大喊,“他私通李姨娘!”
人堆中,李姨娘身体一抖。
林浅一个眼神,船员上前,林知礼腹部被重击一拳,痛得缩成一团,船员把他的口嚼子重新戴上。
林继仁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又看向身后,当他看见李姨娘衣衫不整,眼神躲闪,已明白了一切。
林浅让人放开林知书,对手下说道:“去查佛堂!”
“是!”
林浅坐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大戏。
林知书见父亲眼神望来,涕泗横流摇头,他有心辩解,奈何嘴巴被堵住,说不出话。
林继仁眼神从惊疑、不解、再到愤怒,直把整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你和姨娘私通?你个畜生!”林继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呜呜呜……”林知书痛哭流涕,拼命摇头,下巴不停指向李姨娘。
虽未张口,看那动作神态,也知他要说什么,无非是那李姨娘先勾引他的这套陈词滥调。
“你个罔顾人伦的畜生!”林继仁一巴掌扇到大儿子脸上。
后院中,有脚步声快步过来,走到厅前拱手道:“船主,佛堂供台下面,找到了暗门,里面有几十口银箱子。”
林浅对雷三响道:“带人把银子搬到船上,点出个约数,报给我。”
雷三响领命退下。
林浅对林家人戏谑道:“佛台下面挖银窖,贵府倒是诚心礼佛。”
林继仁回头,怨毒的看着李姨娘,目光阴冷,刺的李姨娘身子不住发抖。
林老爷子万念俱灰,怔怔流泪道:“四百年世家,一朝落败,怎会如此啊?”
“呵呵呵呵……”许是情郎背叛伤了心,也或是被吓傻了,李姨娘闻言,竟幽幽的笑了起来。
在淌血的大厅上,笑声分外刺耳,听得人脊背发毛。
“贱人!”林继仁神情冷若蛇蝎。
“世家?好一个脏心烂肺的烝报世家!”李姨娘边说边笑,神情癫狂,“林继仁,当年你把我强买进府,害得我父亲气死,母亲投井,家破人亡,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哈哈哈哈……堂堂秀才与姨娘私通,传出去还考什么科举,不被人戳穿脊梁骨已算好了!哈哈哈哈……”
“住口!住口!”林继仁狂怒,但周围强人虎视眈眈,他又不敢去捂嘴,低声怒吼,“等这事过了,再找你算账!”
李姨娘激动的浑身颤抖,面庞狰狞扭曲:“要说算账,也该好汉们先与你林府算账,你口中那些善行,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为了自己?
舔着脸说什么毁田分洪,不过想借洪水冲死你家田地周边的百姓,好兼并田产!
你家不知害了多少百姓性命,还假惺惺的办粥棚、义学,想博个好名声,做梦!
有今日一切,都是你家报应!
合该叫好汉把你们都杀了,哈哈哈哈哈……都杀了!都杀了!”
林继仁听闻此言,吓得缩着脑袋看向林浅,道:“好汉别信她的,这贱妇疯了。”
“是吗?”林浅从箱中拿出一沓田契,缓声读道,“长浦都黄青图三家坪,土地六亩三分,立契日万历四十七年十月初八。”
读罢,又抽出新的一张地契:“立契日万历四十七年十月十六。”
又拿一张:“万历四十七年十一月初九。”
林继仁无话可说,颓然垂首。
前厅有船员来禀报道:“船主,有一伙乡勇朝这边来了。”
林浅问道:“多少人?”
“一百多人。”
“把守大门,守好院墙。”
“是。”
厅内林府众人,听闻乡勇来救,都觉精神振奋。
林浅又叫人去问后院搬运银两的情况。
过了一会,船员来报:“银两搬了小半。府外还有一伙人马朝后门去了。”
林浅沉吟片刻,对白清道:“你留在这里看住这些人,我去后面看看。”
“是。”
林浅随船员登上院墙,只见远远确有一片火把朝后门走来。
离得太远,看不清人数。
从过来的方向看,应是县城的来的人,不是乡勇。
鸟船停在后门河埠头,没有院墙遮挡,一旦被这伙人占据,他们就难脱身了。
必须将人挡住。
林浅对手下命令,让拿了弩箭的都到后门院墙来。
半炷香的功夫,有十二名弩手过来。
他们进府时,只有五把弩,多出来的应当是在府内缴获的。
弩手在墙头就位后,那火把队伍也到了墙前。
当先一人举着火把上前,高声呵斥:“我是黄岩县典史,哪来的贼人在此作乱?现在出来,还能保住小命。”
刚刚与林府护院正面拼杀,声响定传了出去,这才引来了乡勇和典史。
林浅不答话,示意手下都躲在女墙后面。
手下露出半个脑袋,数了片刻,报道:“有两百余人。”
算上前门的一百多乡勇,林府周围已聚集了三百余人,林浅带来的手下,只有七十五人,人数上绝对劣势。
为轻便行事,也没带火枪,远程武器只有弩箭,而典史人马的前排,都持有盾牌,武器上也不占优势。
最好找机会将领头的典史干掉。
典史见院墙上无人答话,借着月光看不见人影,便命人去取梯子,爬墙探查。
“啪嗒!”
竹梯子搭在墙头,一人谨慎的爬上,到顶端时,见四周无人,正要上墙头。
忽见月光之下,一柄雁翎刀寒芒闪过。
那人捂着豁口的脖子,从墙头栽下,空中洒出一阵血水。
“放!”林浅大喝一声。
十余弩手从墙后现身,瞄准典史放箭。
可惜那典史戒心很强,早就缩到盾牌后面。
“嘭!嘭!嘭……”
只听远处,一阵矢入盾之声,典史毫发无伤,手下仅两人被射穿大腿,在地上打滚哀嚎。
典史心中暗忖,林府的这伙贼人不知人数,又有弩箭,占据墙头地利,难以强攻。
他区区一个典史,不入流的小吏,每月工食银不过一两,这点银子,拼什么命啊。
索性远远围着,不让贼人走脱就是。
反正已有人去巡检司、卫所求援了,等几处兵一到,自有人去斩贼救人。
“退!”典史一声令下,他手下队伍退开些许。
“老爷您看。”手下班头指着远处。
典史借着月光一看,林府外的河埠头旁,停了七条鸟船,鸟船旁人影幢幢,正从府内往外搬银子。
居然是水匪!
那就更不关他黄岩县典史的事了,出了水匪,上头要追责该去责问卫所、巡检司才是。
不过话虽如此,他身为典史,既已看到了府外贼人,岂有不捉拿的道理,在旁边干瞪眼,叫人知道了,也脱不了干系。
典史斜看身侧,见周围捕快、民壮尚无人注意到远处情况,灵机一动,当即道:“此处院墙高耸,难以强攻,我们去正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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