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谭行跪倒于血污之中,心神被无尽恐惧撕扯、即将彻底崩碎的刹那.....
“咚!”
一声源自灵魂本源的不屈怒吼,如同沉眠的火山在他胸腔内轰然炸响,瞬间震碎了耳畔所有的哀嚎!
一道巍峨神圣的光影,自他识海最深处轰然升起!
那是一位身披古朴而神圣的银红战甲的巨大身影,祂傲然屹立,其存在本身,便悍然驱散了周遭弥漫的绝望与混沌。
背后一双纯白无瑕的羽翼豁然展开,圣洁光辉如潮水般奔涌,将缠绕、啃噬谭行灵魂的恐惧灼烧得滋滋作响,湮灭殆尽!
祂手中巨剑燃烧着不灭金焰,那股守护与牺牲的意志,如同太阳降临!
“嗡!”
谭行背后双翼不受控制地猛然展开!翼血深处沉寂的圣血之力被彻底引燃,化为前所未有的璀璨流光,倒卷而入,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呃啊啊啊!”
谭行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咆哮,猛地抬起了头!
原本被恐惧占据的双眼,此刻……已化作一片毫无感情的、极致冰冷的苍蓝!
仿佛万里冰封的极地深渊,映照不出任何波澜。
圣血冰封,心若璃冰!
《圣-冰血经》运转到极致……那极致毁灭,极致冰寒的圣血寒气不再外放,而是向内凝结,将他内心所有翻腾的恐惧、绝望、痛苦……一切软弱,尽数冰封!
情感被剥离,理智归于绝对的上风。
他缓缓站直身躯,环视周围依旧循环上演的惨剧幻象。
苍蓝的瞳孔中,恐惧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洞穿虚妄的冰冷,以及一丝被触怒的、实质般的杀机。
【父亲刚毅坚韧,岂会因这等荒谬之事责难于我?他只会教我何为责任,何为担当。】
这个深植于血脉亲情的认知,如利剑般刺出,成为击碎这完美幻境的第一道裂痕。
更多疑点随即疯狂涌现:
【母亲外柔内刚,即便临终,眼中也只会是担忧与鼓励,绝不可能是怨恨!】
【小虎天性勇烈,哪怕面对绝境,他眼里也只会是‘拼死一搏’,而不是‘害怕’!】
【这些幻象……只是在用我最恐惧的画面,演绎我内心最大的愧疚。它们……不是我真正的亲人!】
“嗬…假的…原来……都是假的。”
他喃喃自语,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随即被无尽的冰冷所取代。
“竟敢……亵渎他们……来动摇我的心……”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都…该死!!!!”
最后四个字,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带着彻骨森寒的杀意!
他不再去看那循环播放的虐杀惨剧,而是猛地将目光投向这片幻境的无尽虚空深处!
“我的心魔,从来不是杀戮,不是力量,更不是所谓的‘牵连’。”
“我的心魔,是‘恐惧’本身!是恐惧那‘无法守护’的可能性!”
“但现在……我明白了。”
“沉溺于对未来的恐惧,才是对当下最大的背叛,才是真正将他们置于险地的懦弱!”
“我要做的,不是在这里祈求幻象停下,而是变得更强,强到足以让这‘可能性’……永不发生!”
谭行缓缓站直了身躯。
谭行周身的暗红煞气与苍蓝寒意,不再冲突,而是在这极致的觉悟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
暗红色的煞气如同燃烧的血焰,而苍蓝色的寒意则化为冰冷的焰心。
一股玄妙的气息,从他体内弥漫开来......那是杀戮的意志与绝对的理性的结合体!
他不再挥舞血浮屠去攻击那些无法触及的幻象。
而是双手紧握血浮屠,将刀尖缓缓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你不是喜欢映照我的‘恐惧’吗?”
他对着虚空,声音平静得可怕。
“拿去吧。”
话音未落,血浮屠的刀尖悍然刺入他的心脏……这不是自残,而是最决绝的自我斩却!
是认知本心后,对自身软弱的彻底剥离!
噗!
一声无形的闷响。
就在他生死道消之际,他仰天咆哮,发出嘶吼:
“我谭行在此立誓......”
“此生,必以手中之刀,斩尽前路一切敌,踏碎万千险阻。”
“我的亲人,由我守护,阻我者,众生皆屠......”
轰隆!!!
整个幻境空间,随着他斩却恐惧、立下宏愿,开始了彻底的崩解!
尸山血海、至亲幻影,如同破碎的镜面,寸寸湮灭。
现实之中,玉壁之前,谭行骤然睁开了双眼。
这一刻的他,眼中再无彷徨恐惧,唯有…平静淡然,
叩心关....破!
意识彻底回归的瞬间,谭行便感觉到体内力量愈发精纯凝练,对自身煞气与寒意的掌控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心魔斩却,道心通透,连带着周身气息都变得深邃内敛了几分。
他目光一转,立刻落在了身旁的卓胜身上。
只见卓胜依旧双目紧闭,身躯微微颤抖,显然还深陷于心魔战场之中。
他向来冷峻的面容此刻竟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变幻着痛苦的神色.....时而悲戚欲绝,仿佛失去至珍之物;
时而愤怒狰狞,如同困兽搏命;
时而怨恨刻骨,似要焚尽一切;
最终,所有激烈情绪竟尽数化为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浓烈恐惧!
谭行见状,眉头骤然锁紧。
他深知卓胜身负剑心通明”武骨,心性之坚韧,绝不逊于自己。
能让他都流露出如此恐惧的神色,其内心所经历的拷问与折磨,恐怕凶险万分。
“老卓……”
谭行心中担忧,却并未贸然出声惊扰。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无声无息地挡在卓胜身前,与那面诡异的玉壁形成对峙之势,血浮屠骤然在手,那斩破心魔后愈发凌厉的刀意已蓄势待发。
他好似在用行动告诉同伴,无论你在经历什么,我就在这里。
心魔,需你自斩;但外界威胁,由我先行抵挡。
这无声的守护,或许正是此刻卓胜在无边恐惧中,所能感知到的唯一可以依靠的彼岸。
就在谭行全神戒备,为卓胜护法之际....
“咔嗒。”
侧后方一片巨大的骸骨堆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异响!
“谁?!”
谭行眼中血煞之气一闪,几乎是本能反应,血浮屠已然化作一道血色厉芒,遥指声响来源!
厉喝之声如同平地惊雷,炸裂死寂:
“哪个杂碎?给老子滚出来!”
“哼!聒噪!”
一声带着明显不悦的冷哼从骨堆后传来。
只见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转出,银白长枪随意扛在肩头,不是张九极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这位自号“天北白龙”的天骄,形象着实有些狼狈。
那身标志性的、力求一尘不染的洁白武道服,此刻已是黑血点点,更有数十处被腐蚀灼烧的焦黑破洞,下摆撕裂,甚至能看见其内隐约的软甲。
虽气息依旧强横,但这般状态,显然一路行来颇经恶战。
然而,面对谭行的刀锋与质问,张九极却强行无视了自身的狼狈。
他下颌微抬,那双锐利眸子先是带着审视扫过持刀的谭行,尤其在感应到对方身上那股愈发危险的气息时,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谭行身后、明显处于异常状态的卓胜身上。
他手腕一抖,肩上长枪挽了个凌厉的枪花,带起细微的破空之声,肃然疑惑开口:
“吾乃天北白龙!吾之宿敌候补!此地……究竟发生何事?”
“哦?原来是我们的诗朗诵枪神来了?”
谭行望了一眼张九极的狼狈摸样,故意拉长了语调,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
“中二病,这一路过来,怕是……不太容易吧?哈哈哈!”
张九极闻言,脸颊肉眼可见地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握着枪杆的手指都紧了几分。
他心中一股无名火夹猛地窜起......自打入这该死的幽冥渊,他就没顺过!
起初便撞上一大群形似黄蜂、铺天盖地的异兽,不仅数量惊人,更能喷吐恶心的腐蚀性能量,逼得他这位“天北白龙”也只能暂避锋芒,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才摆脱。
还没喘匀气,又撞上一群凶悍嗜血的双翼骨虎,一番苦战才将其尽数斩杀,自己也弄得如此狼狈。
而他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种莫名的牵引指引他来到此地,本以为能发现什么机缘或是稍作休整,谁知脚跟还没站稳,就先被谭行一句“杂碎”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现在又听着谭行的调侃,让他几乎要维持不住那一副孤高的姿态,只能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哼!区区魍魉小丑,岂能阻我白龙之锋?倒是汝,在此大呼小叫,所为何事!”
“老子大呼小叫?”
谭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被气笑了,想也不想就怼了回去:
“要不是你个衰仔鬼鬼祟祟躲在骨头后面当老鼠,老子犯得着跟你废话?
还天北白龙?我看你改叫‘天北泥鳅’算了,专门钻烂泥的那种!”
张九极被谭行的这几句话瞬间点燃,他这一路积压的憋屈和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俊脸涨得通红,肩上银枪“嗡”地一声震鸣,直指谭行:
“谭行!汝安敢辱吾?!真当吾手中银龙不敢饮血吗!”
他周身气势勃发,枪尖寒芒吞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尽管衣衫狼狈,但那属于天骄的傲气与战意却做不得假。
“切!来就来!小爷还怕你不成?”
谭行嘴上毫不示弱,但随即瞥了一眼身旁气息起伏不定的卓胜,眉头一皱,冷声道:
“要打可以,滚远点打!别在这儿碍事,影响了老卓叩心!”
“叩心?”
张九极手中银枪微滞,目光落向状态明显异常的卓胜,眉头微蹙:
“此言何意?他这是……”
“何意?你他妈眼瞎不会自己看?”
谭行毫不客气地指向玉壁上三个古朴大字:
“‘叩心关’三个字认不全?联邦九年义务教育真把你给漏了?”
“汝……!有没有人告诉过汝,汝这张嘴当真臭不可闻!”
张九极额角青筋暴起,周身战意翻涌,银枪嗡鸣震颤。
但出乎谭行意料,他竟硬生生压下火气,反手将长枪插回地面,盘膝坐下:
“罢了!既逢老对手危机,此战暂且记下。
吾不屑因私斗断人道途……现在,说清楚,此地究竟有何玄机?”
谭行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果然如卓胜所言,这张九极虽行事中二,但是人品还行。
他口气稍缓,指着那面光洁的玉壁道:
“你也感应到了吧!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招呼我们过来,
而这面玉壁,只要触碰它,便会被拉入一个幻境。
里面……会把你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显化在你的面前。
老卓还没成功破开!外人帮不了什么忙!”
“哦?”
张九极闻言非但没有丝毫退缩,眼中反而燃起灼热的战意。
他仰天长笑,银白长枪在手中挽出一道凌厉的枪花:
“恐惧?哈哈哈!吾乃天北白龙,道心如铁,枪出无悔,心若明镜。
恐惧之意?这等扰乱武道之心的软弱之物,早已被吾摒弃!”
他周身气势勃发,衣袂无风自动:
“今日便让吾见识见识,这所谓的恐惧幻境,究竟有何能耐!”
谭行见着张九极又在犯病,心里暗骂一句:
“傻逼!”
就在张九极豪气干云的话语还在空气中回荡,他一步踏出,右掌即将按上玉壁的刹那....
“这么热闹啊!老谭!你潇洒哥来也!”
一阵洪亮不羁的大笑声如同滚雷般由远及近,硬生生打断了张九极的动作!
谭行嘴角狠狠一抽。
……得,又来一个!
他与张九极同时转头,只见一道赤红流光霸道地撕裂堆积如山的枯骨,灼热罡风扑面而来,卷起满地残骸!
来人一个急刹,身影凝实,肩上那对标志性的狗腿双刀寒光凛冽......不是马乙雄又是谁?
“可以啊潇洒,气势又涨了一截!”
谭行感受到对方身上愈发凌厉灼热的气场,挑眉笑道。
马乙雄得意地扬起下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哟呵!可以啊老谭!眼光够毒,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他目光一转,瞥见旁边僵立不动、双目紧闭的卓胜,顿时疑惑地挑起眉梢,用刀柄指了指卓胜,又看了看谭行和张九极:
“不过你们这是在唱的是哪出?老卓咋回事?跟个木头人一样,搁这儿罚站呢?”
谭行和张九极闻言,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张九极双肩一耸,朝着谭行努了努嘴,随后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摆明不想废话。
“妈的!”
谭行在心里给这犯懒的中二病记上一笔,却不得不指着那面流光溢彩的玉壁,语速飞快地对马潇洒说道:
“别他妈贫了!看到那玉壁没有?邪门得很!只要触碰就能强行把人拖进幻境,把你心底最恐惧的东西具现出来!”
“老卓已经陷在里面了,你他妈千万别手贱去碰!”
他必须立刻让这个好像是多动症晚期的马乙雄明白.....这玉璧,邪门的狠!想好在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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