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众惊愕的目光,二皇子极其不解。
他在这群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恶毒形象?
“二皇兄。”秦明月语气轻而震惊,“你今儿吃过什么药没?”
“……”
二皇子无语地提醒:“我与宸安过节再多,她也是我亲侄女。”
就算一有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秦温软这个祸害,这也不耽误秦温软与他血脉同源的事实。
不被邀请来生辰宴也就罢了,既然来了,还能送亲侄女一个拿不出手的东西?
他目光扫过眼睛更红,一脸可怜样儿的温软,在心里加了一句——至少此刻,他的祝福是真的。
若秦温软以后都能这么乖,他可以比秦弦更宠她。
“老二有心了。”庆隆帝此刻看他无比顺眼,“兄友弟恭,和睦安乐,这便极好。”
纵使在朝堂争储不断,至少这个儿子心中是有兄弟与至亲一席之地的。
比废太子强得多。
末了,庆隆帝摸了摸温软的头,声音慈爱:“软软是咱们大周皇室唯一的宝贝,生辰之礼如此浩大,不如真正普天同庆。”
“王福,去拟旨,为贺宸安四岁之喜,明日起,大周减税三成,望君民同乐。”
二皇子脸色一喜,拱手大拜:“父皇英明!”
“皇上英明——”
摘星台顿时笑声一片,大人的笑闹声与孩童的喧闹声交杂在一处,映着近在眼前的烟花,十分怡然。
温软趴在栏杆上看了小半个时辰的烟花灯火与剪影,才被秦九州抱下摘星台。
“本座还没看完。”她拽了拽秦九州的头发,奶音依旧凶巴巴,却没了脑血栓劲儿。
“这烟花与灯火彻夜不歇,你要顶着凉风看一夜不成?”秦九州声音柔和,“以后每年都给你满城烟花,不同惊喜,好不好?”
温软眼睛倏而一亮。
见状,秦九州补充:“你若想看,本王叫人夜夜放给你看。”
追雨跟在身后,急得直扯他衣裳。
没钱了啊!
打从在平阳把所有家财给了小郡主后,王爷就成了穷光蛋,名下只剩元后留下的一个钱庄在盈利。
为了今夜这场惊喜,不知烧了多少钱……反正账面上是干干净净了。
在钱庄下一季盈利呈上之前,他们满府都得靠小郡主养啊!
追雨心中忽然有了紧迫感。
——眼下最迫在眉睫的,不是争储,而是赚钱。
他转头就找追月拉关系去了。
温软吃着追风买来的糖人,一路被抱回了乾元宫,院中竟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本王的生辰礼还没送。”
随着秦九州话音落下,温软被抱去后花园。
点点琉璃灯映照下,她看清了地上摆着……不,该说是种起来的“万里江山”。
不同颜色的土壤与树木花朵掺杂着,在院中砌出山川河流的沙盘,上面依旧撒着金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缩小版的大周江山。
“列国防心重,本王一时半刻没法拓下他们具体的地形山河。”秦九州语气含着歉意,“且再等等……以后一定给你整个天下。”
他本无意争储,更对一统天下没有丝毫兴趣。
可若秦温软想要,打下列国又何妨?
在他话落后很久,温软都没有声音。
秦九州疑惑地看向她,却猛然被一巴掌盖住了眼睛。
“放肆,竟敢偷窥本座。”奶音竟含了一丝沙哑的哽咽,还有点含糊——是嘴里的糖人还没咽下去。
温软攥紧双手,死死盯着那一片沙盘,努力想要胖脸凶狠毒辣起来,但不知怎的,脸色软成一片,可恶的眼睛更是快烫得掉口水。
一定是该死的糖人太甜,叫眼睛都馋了!
她赶忙转身跳下地,攥着糖人跑进内殿。
“把本座的礼物都放好,然后立刻退下。”
秦九州疑惑地照做,因为东西太多,最顶上一个摇摇欲坠。
“慢点!慢点。”两只胖手连忙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沙哑的奶音还是闲不住的嘀咕,“摔坏了本座的东西,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秦九州一看,掉下去的还是二皇子送的《百家祝图》。
连政敌送的礼物都能如此紧张。
其他的更是被看的眼珠子似的。
秦九州瞥见她湿润的大眼睛,有些心疼地想抱抱她,但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最该离开,保住王的颜面。
刚走出门,他担心温软半夜不睡觉起来看烟花,便想回头告诉她烟花会连放三夜的事。
但:“砰——”
里头一声巨响。
秦九州透过窗户看去,是温软不小心踹倒了椅子。
“可恶,撞的本座脚疼!”奶音一说完,像是有了借口一样,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带着气愤。
秦九州心脏蓦然一疼。
还没等他斟酌好合理进门而不叫温软更生气的理由,就见里面,温软一边吃着糖人,一边抹眼泪,慢吞吞走去了书架后面的角落。
“一群死东西……竟敢如此算计本座。”
又抹了一把泪,书架后面被翻出一堆足有咪咪体型数量的大蒜。
秦九州脚步微顿,瞬间察觉此事并不简单。
“本座、本座才不会感动,小小烟花而已……不就是好看了点吗,本座还能没见过?”
奶音抽噎着,哭得伤心,但又掏出了一串臭鳜鱼和头盖骨。
“拿本座当三岁小孩哄,一群傻蛋,本座才、才不会放在心上,本座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一点小小的惊喜吗……”
奶音哽咽而气愤,还带着些沙哑的难过,然后拿出了一根熟悉的扫把。
温软看着这堆东西,哭得伤心,眼睛肿得像核桃。
“本座、本座一定要……要……”她恶狠狠瞪着这堆东西许久,嘴巴却蓦然一扁,痛哭起来,“呜呜算了……肯、肯为本座花心思就好……”
她拿起琉璃灯,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点燃了大蒜鳜鱼和扫把。
反正存了好几天,也没打算真玩这些……烧了,通通烧了。
王丢脸,是王的事。
王早就长大了,才不会胡闹。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不停,伤心极了。
窗外,秦九州一边心疼,一边脊梁骨渗起后怕的凉意。
满城烟花还在绽放,绚丽而璀璨,带着几乎要照亮一切的架势。
城南,年久失修的破屋前,一个红衣女子抬头注视着漫天烟花,如玉的侧颜精致却沉郁。
“大周宸安郡主的生辰?如此受宠……一定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女子声音温柔。
“这不关我们的事。”
一黑衣暗卫回道:“王女,我们一路寻来,都没有找到您要找的人……实在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您究竟要找谁?脑中当真没有半点印象吗?”
女子沉默一瞬,摇了摇头。
“我没有从前丝毫记忆,只知道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不知她究竟是何模样,但只要见到……我一定能认出她。”温柔的语气坚定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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