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老皇帝正练着易筋经,一招一式皆以扭转筋骨为主,意在将体内沉积的浊气尽数排出。
他的动作缓慢,每一个拧转都做到极致。
一边扭一边听着邬威的禀报。
直至收功,狄公公连忙奉上温茶。皇帝浅啜一口,目光转向邬威:“姒家竟暗中蓄养如此多的死士,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这事,臣已经派人去查了。”邬威躬身道:“照皇上的吩咐,臣已将姒高给杀了,一切都推在时家主的身上。姒家和时家这仇是结下了,今后再无和好,甚至合作的可能。”
皇帝微微颔首:“瑾儿心思虽深,可惜太过倚重世家。不懂驾驭之道,反被世家牵制。在没有能力左右制衡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方,那就是姒家。如此一来,与时家必生嫌隙,与章洵的关系疏离也是迟早的事。”
狄公公适时奉承:“皇上圣明。”
邬威略作迟疑:“臣担心太子殿下对时族长会起杀心。”
皇帝摆摆手:“那丫头没那么容易对付。朕不是让你将行宫里的密道告诉她了吗?”
“臣是说了,只姒家的死士人数众多。”
“她以后是要辅佐玚儿的人,这点生存本事还是要有的。”
御泉谷,幽林深处。
时君棠没想有一天,自己会被死士和暗卫又追又杀。
高八、巴朵、甲五分三路引开追兵,待确认四周再无动静,高七和时康才护着她从树梢跃下,寻路离开。
谁知冤家路窄,竟然会直接遇上主力军姒家主,沈琼华亦随行在侧。而她身边只跟了高七,时康和三名暗卫。
“时君棠!”姒家主双目赤红,“你杀我高儿,我要你时氏一族都给他赔命!”厉声向身后喝道:“取时君棠首级者,赏黄金万两!”
金?黄金万两?这话一出,就连时君棠都忍不住想把首级奉上,更别说这些暗卫。
“你们带着族长先走。”高七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时君棠就算想走,一时也难以突围。
沈琼华冷眼睨着时君棠的狼狈,这个早该死的女人,凭什么能让太子青眼,又让章洵如此上心?
她厌恶她至极,如果不是她,祖母不会带着对她的失望离世。
昔日宠她如珠如宝的父亲,不会对她厌弃至此;
就连母亲也因为她的事而遭父亲冷落,如今的生活连妾室都不如。
她好不容易让太子殿下对她起了杀心,绝不能再让她逃了。
“弓箭手在哪?”沈琼华大喊:“射时君棠,我要她万箭穿心而死。”
三名弓箭手一直在瞄准,奈何时君棠身旁几人身法卓绝,箭矢稍有不慎便会误伤己方,一时竟难以得手。
时君棠冷冽的目光如刃扫过沈琼华时,突听得一道声音传来:“棠儿。”
章洵的声音刚到,时勇,汤敬德等人已经冲了出来。
局势顷刻逆转,双方一时势均力敌。
姒家主姒长枫见状,眼底寒光乍现:“不管是时君棠,还是章洵,都格杀勿论。”
“是。”
姒长枫身后的两名死士对视了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的暗卫,虽帮着姒族长来杀时君棠,但章大人却是太子殿下要护着的,此刻的姒长枫已被丧子之痛吞噬,显然失了理智。
其中一人悄然后撤,疾速离去,必须立刻将此处情形禀报太子。
姒长枫说完这话,夺过身旁箭手的长弓,弓弦连震,三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取章洵、时君棠二人,其中一箭甚至误中了姒家死士,他连眉峰都未动一下。
接而又连三发箭。
章洵拉着时君棠躲箭。
三名姒家死士又被箭射中,姒长枫毫无所觉,只对三名箭手厉声嘶吼:“放箭!继续放箭!只要能取他们性命,死多少人都在所不惜!”
三名弓箭手面露不忍,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同伴,可家主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一咬牙,再次引弓,三箭连发。
“棠儿,小心。”章洵见到箭雨突来,下意识将时君棠往身后猛推,自己却被一箭狠狠射中了肩胛骨。
“章洵?”
“带族长先走。”高七见箭势更密,心知今日凶多吉少,用身体直接挡在了时君棠面前,双手将她和章洵同时推进密林里。
“高七。”时君棠失声惊呼,眼睁睁看着数支箭矢没入高七后背,不,她不能失去祖宗留给她的宝贝:“高七,你不许出事,不许死。”
总算突围了,章洵拉住棠儿的手就往林子深处跑,余光扫过林子外的高七浴血的身影,这人是什么身份?他中箭棠儿竟然如此担心,语气里是他从未听过的疼惜。而自己受伤,她却只是投来关切的一眼而已。
时君棠知道怕是要失去高七了,这种伤痛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愧对祖宗,就在伤心时,见一树上的标记,当即反手拽住章洵转向西面疾行。
“去哪?”
“皇帝的行宫。”
邬威将军告诉过她这条路,说这一路上是做了标记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地进来了。
“皇帝的行宫不在这个方向。”章洵道。
“我知道一条密道能通行宫。”
“谁告诉你的?”
“这个时候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时君棠拉着他拼命地跑,但还是解释了:“是金嬷嬷,她知道我要来这里,以防万一,便说了。”
“金嬷嬷连这个也知道?”
“她得皇上信任。”这个时候还如此多疑,时君棠转头看他:“你怎么跑得那么慢......你怎么了?”脚步停了下来:“脸色怎么这般苍白?”
“箭上好像有毒。”章洵已经累得喘不上气,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时君棠立即蹲下,撕开他肩头衣衫,伤口周围果然一片乌黑,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吸毒,连吐两大口污血。
“你,你不怕中毒啊?”章洵虚弱抬眼,好笑地看着她的嘴似乎也肿了些。
“你还笑得出来,为什么不早说?”时君棠再次低头吸出一口毒血:“毒又不是进我的血里面,这点毒性撑得住。”只是降低了毒性不代表不会中毒,果然,感觉嘴唇又肿又麻的,喉头灼热:“我们该庆幸,这毒是姒长枫临时从山里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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