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大派最后一个宗门离开,黄天大脑中灵感爆棚,许许多多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骑在马背上,合上双眼,没有操纵方向,任由蛟马将自己带去远方。
蛟马似乎知道自家主人陷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不敢快跑,只轻快地在大地上行走。
踏过荒草、野花,经过一片片茂盛的丛林,行至大道,而后又从大道上偏离。
“吼~~”
一声虎啸自远方传来,在四方回响,惊得林鸟扑飞。
蛟马一下来了兴致,载着主人,慢悠悠地往前方一座山头行去。
那山,名为山,实则并没有多高,就好像是一片缓坡。
远远望去,缓坡上还有五名年轻男女带着数个护卫,牵着马,铺上席,似乎就要席地而坐,欣赏美景。
“秦大哥,这地方还真是奇妙,明明我们上山的时候看着不高,就像个小山坡,可到了这儿,才发现前面竟然是一座陡崖!”
一名绿裙少女好奇地向山崖下看去,却见岩壁斑驳,岩石枯黄,斜坡上生长着一丛丛灌木与野草,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意。
更下面,是一团团如棉花般柔软洁白的云朵,它们在崖壁的半山腰处缓缓飘过,底下山谷的风景若隐若现。
山谷深处,不时传来虎啸猿啼,声音或雄浑,或高亢,仿佛在彼此呼唤。
被称为秦大哥的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穿着黑衣劲装、腰间挎刀的青年,他笑着说道:“此地名为神刀崖,传说中是一位武道高人手持神刀,与敌人于此地交战,一刀之下,劈出了这千仞高的陡崖。”
绿裙少女惊奇道:“还有这等传说,却不知是真是假?”
秦大哥摇头,“我也不知,这传说太过久远了,要不是我曾偶然于一本百年前的古书上看到,都不了解此地的传说。”
少女闻言转头看向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青年,“刘兄,我记得你是本县人,可曾听说过此事吗?”
“我印象里,应是没有的。”
刘姓青年用折扇轻轻敲打自己的脑袋,“再说了,这传说肯定是假的,什么样的武道高人才能一刀劈出如此深,如此宽阔的陡崖?”
“宗师强者也不行吗?”绿裙少女追问。
秦大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中的刀,“听闻宗师全力一击足以摧山断流,可,应也不能一刀斩出如此奇景……不过,我到底只是个七品武者,没真正见过宗师强者出手,不敢妄言。”
绿裙少女面露崇拜道:“秦大哥这般年纪,入得七品已经很强了,我阿爷也才六品而已。”
刘姓青年见少女对秦大哥暗送秋波,心里不甚爽快,轻呵了一声,“别看七品与六品只隔了一个境界,实则宛如一重天堑,寻常人半生也跨不过去,徒呼奈何!徒呼奈何哟!”
这话一出,绿裙少女立时白了他一眼。
秦大哥则笑呵呵的,不生气,他年纪虽不太大,但行走江湖多年,哪里看不出刘姓青年对绿裙少女的情意。
只可惜,郎有意,妾无情。
至于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和这几位踏青出游的公子小姐分别,是以懒得掺和他们的情情爱爱之事。
秦大哥不接话茬,刘姓青年讨了个没趣,闷声哼了一下,自顾自行在崖边看风景,绿裙少女则在地上铺上席子,将带来的些许瓜果放在席上。
剩下几人,也纷纷铺席坐下,取出美酒,附庸风雅地坐下饮酒、谈天。
而当众人正吹着清风,饮酒谈笑时,一名青年忽然看向不远处,“那儿有一人骑马过来了。”
刘姓青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匹高大强健的宝马上,坐着一个背负长盒的少年人。
“那人似乎睡着了?”绿裙少女奇怪道,“坐在马背上也能睡得着吗?”
秦大哥则目光一凝,‘那匹马真是雄健,比常马好上太多,此少年应来历不凡。’
“相逢即是有缘,要不要唤他过来一起饮酒?”刘姓青年啪的一下展开扇子,轻轻摇了摇。
绿裙少女点头,“人多热闹欢快……等等,那匹马怎么好像要把他带到崖下去?”
却是蛟马载着黄天,不疾不徐地来到了陡崖边上,偏偏黄天一直未曾睁开眼,将绿裙少女吓了一跳。
“小心!”她喊了一声,想把那少年叫醒。
秦大哥抬手道:“莫慌,万物有灵,那匹马甚是神健,不可能故意摔下山崖寻死。”
果不其然,在来到崖边后,蛟马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
“吼~~”
一声虎啸从山谷下传来,蛟马顿时兴奋,长嘶一声回应。
两道声音在崖下的山谷中回荡不休,交相呼应。
“这马……”绿裙少女一脸惊奇,“好有灵性啊!”
刘姓青年眼睛放光,“的确是匹好马,比我家养的百来匹马都好!也不知那少年是从哪儿买到的,待会儿倒是要问问。”
秦大哥没说话,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蛟马,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这是蛟马?!”他惊疑一声。
“蛟马?”
其他几人都投来目光,唯有刘姓青年惊讶道,“好像还真是……蛟马者灵性十足、勇猛无畏,是以价值不菲,在我们这小县之中根本见不到,就郡城里有,我也只见过两次,秦兄不说,我还没认出来。”
最先看到黄天的那名青年啧声道:“这么看来,那少年定然出身富贵人家,否则哪买得起蛟马?”
“我去邀他过来同饮!”刘姓青年起身道。
“这人……”
相比起其他人,秦大哥心里总感觉那少年很熟悉……
“蛟马、少年、箭盒……”
他隐隐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先别过去!我好像想到他是谁了!”他蓦地开口,叫住刘姓青年。
刘姓青年愣了愣,“想到他是谁了?你认识他?”
众人都看向秦大哥,后者声音沉凝,“他,可能是黄天!”
“黄天?!”
极度震惊的声音响起,不仅几位年轻男女惊讶,几名护卫更是惊愕地张大嘴。
绿裙少女瞪圆眼睛,“秦大哥,你说的是那个独灭飞鸿门,压服四大派的黄天吗?!”
即便她身为女子,平日里不怎么关心江湖之事,可对这一两个月来昆云郡发生的大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除了疑似钧天镇海尺出世,最轰动的就是黄天横行一郡,杀服五派的事了。
“没错,就是他!”秦大哥愈发肯定道,“传言中,黄天就是骑乘蛟马、背负箭盒,再者其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模样,与此人极其相符。”
此话一出,众人都屏息打量蛟马上少年的相貌,这一瞧,果然感觉他气质不俗,确非常人。
刘姓青年压低声音,兴奋道:“没想到我们一次出游,竟然能碰到此等传说中的强者!”
一人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凑上去说两句话,兴许能得些指点甚至是赏赐?”
诸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动,唯独秦大哥出声劝阻道:“我们与其无亲无故,不好贸然打扰,况且,那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却是他注意到了黄天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
经他一劝,几人都犹豫不决。
这时,一道奇怪的尖啸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骑在马上的黄天,浑身真气轰然爆开,一道狂暴至极的龙卷飓风冲天而起!
旋风越刮越大,漫天而起足有十数丈高,千百道白金色的气流飞旋,恍若一道道锋利至极的刀罡。
那些刀罡在天上一卷,而后如滔滔江河一般斩开层层空气,向四方蔓延而去!
“快退后!!”
秦大哥惊恐地怪叫一声,忙不迭往更远处跑去,其他人也吓得迅速跑开。
仅仅十息,他们先前所在的地方就被浩荡的刀罡切得沟壑纵横,看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咳咳!再退远些!再退远些!!”
凛冽的大风将秦大哥的面皮吹得扭曲,他刚一张口,冷冷的风就灌进了他的喉咙里,他咳嗽两声,才勉强说出话来。
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往更远处跑去。
直到相隔百余丈,扑面而来的风小了些,他们才心有余悸地停下来。
回望那环绕黄天周身数十丈的白金色如天虹般的罡风,心中震撼难言。
“这!就是宗师之威吗?!”刘姓青年喃喃道,他现在有些相信这神刀崖是曾经某位强者一刀斩出来的了。
秦大哥则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刀,目泛异彩,“如此惊人的刀意!如此恐怖的刀意!我只消学成百一,七品境界再无敌手!”
这样想着,他就地盘坐,仰头默默观望着远处的黄天,凝神感受天地间锋利至极、堂皇霸道的刀意!
忽忽~
数百上千道白金色的罡风在黄天周身嘶鸣盘旋,将空气切割得发出渗人的尖啸。
偶有飞鸟误入此间,尚未靠近,便在数十丈外爆成一团血雾。
他的脚下,崖壁表面,那些历经风雨打磨的坚硬岩石,被切成齑粉,如烟如雾。
而山崖之下,数十条攀缘石壁生长的粗壮藤蔓被连根拔起,斩成墨绿色的粉末,和飘洒的石头粉末,一起扬撒在半空,向山谷中飘落。
哗~
某个刹那,他体内的气血轰地一下沸腾!
筋骨共振,如弓弦般铮鸣,似古寺的大钟敲响,周身皮膜在气血的疾速奔腾下剧烈震颤,泛起温润如玉的光泽。
天地四方的灵气似乎受到牵引,向他身体里汹涌地汇聚而去,狂暴的灵气一接触到他磅礴如铅汞般的气血,立刻化为温顺宁和的真气,随着真气长河游走周天。
噗~
一道类似瓶颈破开的声音响起。
武道四品,突破了!
突破之后,黄天仍然未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苏醒过来,反而因为体内真气愈多,他周身环绕的罡风愈发强烈。
也就是那些罡风避开了他身下的蛟马,否则这匹正瑟瑟发抖的马儿早就被切成肉泥了。
罡风如刀呼啸,黑发似蛇狂舞!
哗~
某个刹那,黄天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眸无悲无喜。
而后,缓缓抬起了手掌。
这一抬掌,在远处的秦大哥等人的眼里,好似一尊与黄天相貌相同,端坐于凌霄天境、无穷高远的神皇,带着漠视苍生、裁决万物的意志,缓缓抬起了手!
神皇抬手之间,身后有万千由纯粹雷霆与光芒凝聚而成的天刀凭空浮现,每一柄都蕴含着撕裂苍穹、破灭一切的恐怖威力!
轰隆隆!!
肃杀的天音与低沉的雷鸣在灵魂深处炸响,煌煌天威让他们的心脏几乎骤停,全身气血为之凝滞,直生出一种想要俯首跪拜的渺小之感。
嗡~
一道银白的弧光在空中乍现。
初时微小,只有尺许长。
然而,弧光甫一出现,黄天身上澎湃的真气与天地间的灵气便疯狂地涌入那道银白匹练中。
昂!!
一声龙吟响起。
天上蓦地出现一道横亘长空的数百丈的刀罡!
那刀罡凝练如万载玄冰,通体流淌着刺骨的霜白寒芒。
刀身宽厚如山岳,刃口却薄得仿佛不存在,犹如一线极致的光。
仅仅被那把长刀的冷冽之光照映到,众人就遍体生寒,好像千万柄冰冷的长刀向他们斩来!
“咯咯~”
牙齿发颤,汗毛倒竖,头皮像有电流窜过。
哗~
天上的刀光越来越亮,嗡鸣之声大作。
黄天抬起的手,轻轻挥下,天上的刀罡随之坠入崖下的浩瀚云海!
轰!!
刀光切开漫长无边的厚厚云层,无数云气沿着长刀的轨迹向两侧轰然倒卷、排开,像煮沸的开水般剧烈翻滚。
凛冽堂皇的刀意如实质般笼罩四野,一切沙石、杂草、藤蔓都被切割成纷纷扬扬的齑粉。
凛冽的罡风自云海中倒卷而出,吹得黄天衣袂狂舞,黑发飞扬。
这一刻,这柄自山巅垂落的无匹天刀,以其最纯粹的锋芒,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云海为之二分,日光为之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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