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汩汩溪水中一跃而起,来到岸边,黄天体内气血一烘,周身顿时干燥,水珠蒸发。
忽忽~
长风漫吹,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捏着手中的乌金色长棍看了看。
“算是个不错的东西,勉强能用。”
宗师级神兵,目前为止他也就只有一把赤明弓,如今又多了一根乌金长棍。
虽然他对棍类的武器不是多么喜爱,但偶尔用用也还行,实在不行,还可以卖出去,换一些灵丹宝药,辅助修行。
“说起灵丹宝药……该去搜刮战利品了。”
他抬头遥望飞鸿门驻地的方向,身子一动,整个人如鹰隼般飞掠上天空,向那边纵掠而去。
片刻后,他便重回那座青石广场。
广场上,看不到一个人影,不,准确的来说,是看不到一个活人,所有的飞鸿门弟子、杂役全都跑得一干二净。
地上留有一些尸体,是钱山和几名长老,以及一些对宗门忠心耿耿的执事、弟子们的。
而在他们尸体边,是一座轰然倒塌的议事大殿,瓦砾成堆,青石崩断,看起来灰扑扑一片。
黄天没有理会,一个起纵,来到一座清幽的院子。
这是太上长老柯儒京存放宝物之地,说起来,柯儒京逃入地道时,身上除了那根不离身的乌金长棍,其他什么也没带。
果决!
舍得!
可惜还是没逃掉。
推门而入,走进堂中,入得偏厢,在偏厢厚重的墙壁上的一处角落用巧劲一按。
轰隆~
墙壁缓缓打开,些许灰尘震动飘落下来。
走进去,便见里面是一个较小的屋子,屋子里摆设了一个红木架,架子下面摆放了一个长盒,上面则是十几个玉盒。
走上前,先将下面的长盒打开,露出一把散发着盈盈乌光的铁扇。
“又是一件宗师级神兵……”
伸手拿起来,沉甸甸的分量给人一种力量感。
把玩了两下,黄天便将其放回长盒里,再起身依次打开上面的十几个玉盒。
“唔,不错,两枚宝象圣胎丸,三粒龙虎大还丹,九支数百年份的宝药,收获颇丰!”黄天心中满意。
宝象圣胎丸的作用不消多说,价值不菲,对于急求突破的四品武者来说,哪怕奉上全部身家换上一颗也是愿意的,偏偏没有哪个大势力会答应交换。
如此宝丹,从来都是吊着不让你吃到,你不效死力,做出大贡献,还是亲信嫡系,想也别想得到。
市面上也极少有宝象圣胎丸流出,往往出现一枚也是天价,寻常四品武者根本买不起。
而龙虎大还丹则是对三品武者都有效用,能提高真气凝聚速度、加快气血熔炼的宝丹。
“以我原先的估计,想要进境四品,大概要三个多月,但是有了这些东西,压到两个月内不成问题!”
两个月之内,再破一境!
一旦成就四品,应能对抗一品绝顶宗师,虽然没有真正与一品宗师交过手,但应差不了太多,再不济,周旋一段时间绝对不成问题。
到那时,在整个秦州,他几乎就站到了最顶尖的位置!
不,即便放在大乾乃至于五国范围,拥有一品战力的都称得上强者中的强者!
虽然上面还有天人强者,但天人向来不轻动,基本都是作为一种威慑,能让他们动弹的,一般都是天大的事。
比如说,两国之战。
三十年前,大乾曾与岚国开战,其时镇武卫大都督万神阳与岚国国师交手,将后者打伤,大乾军士因此士气大涨,连战连捷,拓土五千余里!
再比如说,近万年才一出的虚境神兵!
根据镇武卫的内部情报,惊雷逐电神剑出世的消息传开后,坐镇大乾、魔教五大脉主之一的魔心菩萨似乎从其他州赶往雍州,欲寻兵主夺取神兵,但在中途被六扇门总捕杜长秋给截下,二者交战,声势浩大。
具体的过程与结果如何,昆云郡城这边没资格获得详细情报,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魔心菩萨至今为止也没抵达雍州。
根据于靖承和白原辅的猜测,是其在交手时受了不轻的伤,暂时退转离开,而六扇门总捕杜长秋在那一战之后也暂时闭关,显然同样也受了伤。
大抵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除了这等大事以外,很少有其他事可以让天人关注并出手,纵是王位更替也不足以让他们太过关注。
毕竟天人强者,才是一国定海神针,谁登上了王位都要尊重拉拢。
就好像镇武卫大都督万神阳,天人榜第三的强者,当代乾王为了拉拢他不知送上多少宝物灵药。
也就是早年万神阳崛起时,乾王就多次施恩赏赐他,否则他未必会愿意接下镇武卫大都督的位置,对他那等几乎走到人间武力尽头的强者来说,权力,是不值一提的。
唯有武道!
唯有虚境!
才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点验过柯儒京的私人宝库,接下来便是飞鸿门的宗门宝库了。”
黄天将装有宝象圣胎丸和龙虎大还丹的玉瓶随身携带,其他东西则装在一个大包袱里,一起带着去了宗门宝库。
根据记忆,三两下工夫他便入得了其中。
相比起柯儒京的私人收藏,这里的宝物价值上差了不少,就是种类繁多,数量极大!
想想也正常,柯儒京是飞鸿门宗师,有什么好东西必然先经过他的手,他看不太上的才会放进宗门宝库里,如此一来,宗门宝库内的宝物价值自然比不上他的私藏。
稍微扫了一眼,将数十瓶珍贵些的丹丸和一些价值不低的宝药装在包袱中带走,黄天便将其重新关拢。
接着,就是去他最期待的地方……
飞鸿门藏经阁!
一个传承七百年的大派,绝对收藏有许许多多的典籍武技,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飞鸿门的藏经阁与镇武卫相似,高有三层,第一层最大,其内有上百个棕木书架林立,每一个书架上都摆有数十份文卷。
“也亏得我动手快,飞鸿门那些弟子吓得落荒而逃,否则他们中的一些人少不得趁乱溜进藏经阁,将里面搅得一团乱……”
如果哪个弟子突然发了疯,一把火将藏经阁烧了,那更是大亏特亏。
还好,黄天数箭射杀掌门钱山以及几位长老带来的威慑太强,那些弟子们根本就没想到搞什么破坏,一个劲的亡命逃跑去了。
走到一个棕木书架前,黄天从中取出一本武技,就这么站在原地翻了起来,一本又一本,大脑疯狂转动,灵感勃发……
……
……
与此同时,小镇上变得极为混乱。
无他,许多百姓都亲眼看见堂堂飞鸿门太上长老柯儒京被黄天生生打死在溪水中的场景,一时惊恐,再加上他们从一些逃窜的飞鸿门弟子口中,得知那名杀死柯儒京的凶人更早前就将飞鸿门的掌门和长老全部杀死,飞鸿门几乎灭门!
如此凶人在侧,镇子上的百姓自然有些惊惶,生怕那人杀的不过瘾,要来屠镇,尽管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再低也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心里难安,不少人带上行李,迅速逃离小镇。
而他们逃离,无疑引发了更多人的惶恐,于是本来不怎么担心的百姓也跟着离开。
镇子的各个出口,都被牛车、马车和背着包袱的百姓挤得堵塞,孩童的哭声震天,吵嚷一片。
看着混乱不堪的场面,赵昌光和赵昌明目瞪口呆。
后者挠了挠头,不解道:“他们何至于此啊,我看那位不像是恶人啊,即便他不是郡镇武卫的黄天,也不可能对无辜的百姓下杀手吧,不然凭他的实力,飞鸿门的弟子、杂役们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走?”
赵昌光感慨一声:“一人惧,则十人惧,十人惧,则百人惧,百人惧,则如山崩!”
赵昌明大抵听明白了,这说的是恐惧是会互相传染的,尽管他不晓得传染这个词,但意思能理解。
他看着奔逃的百姓,沉思良久,忽地开口,目光坚定,“二兄,我们去飞鸿门吧!”
赵昌光被小弟的建议吓了一跳,“你说什么,现在进飞鸿门?”
“对!”
“这……如今那边应当一片混乱,我们二人中,我只练出了劲,你连劲都没练出来,若是进去,遇到什么危险……再说,你为何要进去,别人逃都来不及,你偏反其道而行之?”
赵昌明说道:“正如二兄你所言,飞鸿门的弟子们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留在宗内?现在里面应只有那位一人在,除非他对我们动手,否则哪里会有危险呢?可无冤无仇,那位又相貌清正,不像是个嗜杀的人,只要我们不冒犯他,应不会被如何。
至于为何要去飞鸿门,当然是……拜师!二兄,你且看这些慌乱的百姓,和惊惶的宗门弟子,如果他们实力极高,还会如此恐惧吗?这世道,没有实力,什么也不是,别说富贵荣华,连性命都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得赵昌光暗自惊诧,他都没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
“二兄,能偶遇那位高人,也许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机缘,如果能拜其为师,更是逆天改命!”
赵昌明正色道,“虽然那位很有可能不会收徒,但总归要试上一试,凡事总有个万一,而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可就再也碰不上了!”
赵昌光闻言面色变幻,再一看慌乱逃跑的百姓,一咬牙,“去!现在就动身!”
赵昌明大喜,二人不带什么东西,只赵昌光随身携了一把刀,挤出人群,往飞鸿门驻地行去。
很快,数里路走过,他们站在了写有“飞鸿门”三个大字的石碑旁,石碑边上是方禾等一众巡守弟子的尸体,尤其方禾几乎被真气音波炸成了血糊,看起来格外渗人。
赵昌光见之几欲作呕,竟胆怯了,犹豫道:“小弟,不如返回吧……”
赵昌明尽管也畏惧,却铿锵道:“二兄,开弓没有回头箭,行事怎能半九十!我们都到了宗门前,难道还要止步回去吗?!我只怕今日一回,以后半生回想起来都是懊悔!”
赵昌光闻言面上羞惭不已,对于自家小弟,他向来是觉得其心气高,难有所成就,没想到今日却被小弟给比了下去,是啊,既然都已经到了宗门口,难道还要畏缩吗?
“继续走!”
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拔出刀,和赵昌明一起慢慢往宗门里走去。
一迈入巨大的青石广场,便见地面上有许多黑漆漆像是被火烧的痕迹、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完全崩毁瓦砾如山堆积的议事大殿!
二人对视一眼,既震撼又激动,哪怕他们当时并不在现场,也能从残留的痕迹中想象出之前发生的交战场景何其激烈!
抬脚跨过一具黑乎乎的尸体,赵昌光环顾四方,“太安静了!一个人影也见不着,那位黄兄……黄千户也不知在何处?”
赵昌明思索道:“要么在宝库,要么在藏经阁!”
赵昌光讶异,“你怎晓得?”
赵昌明解释道:“二兄你对黄千户不甚了解,他是出了名的爱看诸般武技,飞鸿门藏书过万,他如何会不心动?”
说着他踮起脚尖向四方探头,指着东边方向,“藏经阁应是在那边!”
快步向东方行去,赵昌光赶紧跟上。
走了一会儿,在尽头一转,果然瞧见高大古朴的藏经阁,阁门大开。
赵昌明一喜,正要快步走进去,猛地想起什么,回望后面跟着的兄长,“二兄,我这衣裳洁净吗?”
赵昌光上下打量一番,抬手在其肩上轻轻一扫,将灰尘扫去,“没了,衣冠皆正。”
赵昌明点点头,而后面向大门敞开的藏经阁,心里生出浓浓的忐忑,脑子里泛起各种念头。
“呼~~”
深深呼吸口气,他迈步走进去,一入其中,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一个棕木书架前翻书。
他上前两步,而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额头通红:“小子赵昌明,欲拜先生为师,跟随左右,躬聆教诲,伏惟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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