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见自家主子陡然变了脸色,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顾于景嘬了一口茶后,重新翻看公文。
在医馆。
淳静姝给最后一个病人看诊后,伸了伸腰,关上了正门。
“娘亲,喝茶。”
遇初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乖儿子。先放在桌上,娘亲等会再喝。”淳静姝换了驱蚊的艾草。
“娘亲,您今日许久不曾喝水了。”遇初跟在淳静姝身后。
今日医馆的人很多,娘亲很辛苦。
对上遇初那一双期待而又认真的眸,淳静姝心中一软。
她笑了笑,接过茶杯,一口气喝完茶水,“好了,遇初,娘亲要收拾东西了,你先去一旁做课业。”
淳静姝要将医馆里所有的装饰都检查一遍。
她搬了一条凳子过来,想要换掉风铃上的铃铛。
“娘亲莫不是忘了,我的课业在书院就完成了?”
遇初在小镇上的白云书院上学,因为聪慧,从来不用淳静姝操心课业。
他看着淳静姝忙碌的身影,忽然问了一句,“娘亲,明天是不是那个问红绳的叔叔会来看诊?”
儿子直白地发问,让淳静姝站在凳子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没错,她今日腾出时间来收拾东西,便是为了应付顾于景。
按照治疗方案,明日是他要过来治疗。
前天,夜色灰暗,顾于景都能从一根红绳上看出端倪,让她惴惴不安;
今日,她决定将自己做的东西,都收起来,以免再惹麻烦。
但这话,她又不能跟儿子直说。
“遇初,娘亲看这些物件有些时日了,就想换一批新的。”
淳静姝温声往下看,“遇初有时间帮娘亲一起清理吗?”
“没问题。”
遇初点点头。
他瞧见淳静姝所站的凳子有些摇晃,卷起袖子,扶住凳子的一个腿。
凳子稳了许多。
儿子的贴心与懂事让淳静姝眼中发热。
虽然过去九年,她没得到那个男人的爱;
但是,有儿子在身边,一切足矣。
翌日巳时。
顾于景来到医馆,身后跟着松烟。
“公子,这么早。”
淳静姝才醒来不久,眼下还有淡淡的淤青。
昨日她跟遇初两人还未收拾好,便又有人来找。
等到忙完已经是大半夜了。
好不容易躺下,可一想到顾于景明日要来医馆看诊,她便有些紧张,睡不着。
辗转反复,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入睡。
本来还睡眼惺忪的她,见到顾于景便立马紧绷起来,闲事慵懒的感觉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淳大夫昨夜去忙什么了?”
顾于景察觉到她的变化,神色不动,似漫不经心道,“莫不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昨夜,暗探来报,那个男子又到医馆来了。
“公子说笑了。我昨日待在医馆,没有什么大事。”
淳静姝扯了扯嘴角。
对于她而言,防他,远离他,也算一件大事。
可是,这些,他不会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
“公子既然来了,请先落座,我去准备一下。”
淳静姝请顾于景坐在椅子上,去药房准备药材,又取了一套新的银针。
顾于景却觉得她在故意岔开话题。
怎么看,她此时都有点像做贼心虚。
而屋子里。
似乎,比前两日来时,少了一些东西;
有一些物件,也换新了。
他站起来,扫视四周。
确实与前几日,不同。
他正欲往大厅右边走去时,淳静姝回来了。
“公子,让您久等了。”
右边是她与遇初的卧房。
那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出自她的手。
她怕又被看出了破绽,说话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一分。
顾于景回到椅子上。
淳静姝将药材交给松烟。
松烟拿着药材去了药房。
屋内只剩她与顾于景二人。
两人都未开口,呼吸可闻。
顾于景掀开衣袖。
淳静姝拿起银针,朝着他手腕上的穴位刺去。
针灸结束,淳静姝打开桌上的银盆,准备将用过的银针,放入其中。
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鼻中。
顾于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淳大夫,这银盆是从哪里来的?”
他忽然出声,吓了淳静姝一跳。
她绊到桌角,银针险些掉落地上。
“公子,这银盆有什么不妥吗?我准备在这里放沸水给银针解秽……”
淳静姝一时有些心慌。
“解秽?那你这盆里面的香气是怎么回事?”顾于景眉头聚拢。
淳静姝眼皮一跳。
她换了银针,但没想到顾于景却盯上了银盆。
顾于景的鼻子很灵。
这个银盆上,有橘子皮的香气。
她习惯煮橘子皮,祛除银盆上的污垢。
“公子,这里面的香气是橘香。”
淳静姝语气尽量放松,“橘子皮能祛除一些污垢,这是大夫的常识。”
“是吗?”
顾于景双手撑在桌上,上身往前靠了一步。
他的脸与她的脸,相隔不到一寸。
她能够看到他脸上细腻的毛孔;
他闻到了她发尖,才洗不久的,独特的薄荷香。
瞳孔一缩,眼眸深了几分。
“薄荷是男子洗发时常用之物,可我有一位女故人,喜欢在洗头时,放上几片薄荷叶。你不会也有碰巧有相似的习惯吧?”
顾于景嘴角带笑,语气极冷,贴着她耳边问,“本公子应该叫你淳大夫,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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