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萱一行人狼狈离去的背影，活像被狗撵了的兔子。
楚逍慢条斯理地坐下，给自己重新斟了杯茶，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眼底一丝冷冽的笑意。
《王八听雷》不愧是地阶神通，对危险的预判和能量的感知简直神乎其技。若非如此，今日怕是要着了那女人的道。
“玩阴的？小爷我才是祖宗！”他嗤笑一声，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茶香清冽，却压不住体内因《饕餮吞天诀》躁动而升腾的灼热战意。
拍卖会后续的拍品他已无心关注，满脑子都是明日决赛。
前十并非终点，只是拿到了那张通往“秘境”的门票。要想真正站稳脚跟，甚至在那未知的秘境中有所斩获，他需要更强的实力，更需要……灵石！大把的灵石！
地阶固元丹虽好，但师叔给的有限，且主要用于固本培元，加速修炼还需海量能量。苏萱这茬提醒了他，修仙界险恶，不能总指望师叔投喂，得自己支棱起来搞钱！
“得想个来钱快的法子……”楚逍摩挲着下巴，眼神闪烁，各种“不当人”的念头开始翻涌。
回到静凝殿，已是傍晚。
楚逍刚进院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猪崽刘长老没有像往常一样吭哧着扑过来讨食，而是缩在角落，小眼睛警惕地望着主殿方向，时不时发出不安的哼唧。
主殿内，一股若有若无的低气压弥漫开来，比平日更冷几分。
楚逍心里咯噔一下：师叔心情不好？谁又惹她了？总不能是因为我没收那毒果子吧？
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蹭到主殿门外，低声禀报：“师叔，弟子回来了。”
殿内沉默片刻，才传来凝霜师叔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进来。”
楚逍推门而入，只见师叔依旧端坐蒲团，白衣胜雪，侧颜清冷如常。但她指尖缠绕的一缕寒气，却比平时更凝实锐利几分，周遭空气都微微扭曲。
“去哪了。”她没抬头，语气平淡。
“回师叔，去了趟坊市拍卖会，见了见世面。”楚逍老实回答，略去了苏萱那段。
“哦？”凝霜师叔指尖寒气微微一跳，“见了何人，长了何见识？”
楚逍感觉后颈皮有点凉，不敢隐瞒，将苏萱赠帖、拍卖会交锋（隐去自己反阴回去的具体手段，只说自己机警未上当）大致说了一遍。
说完，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缕寒气在她指尖翻涌，温度骤降。
半晌，她才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手段拙劣，心肠歹毒。废物。”
不知是在说苏萱，还是在点楚逍。
楚逍不敢接话，垂首立着。
“明日决赛，对手是赵奎。”凝霜师叔忽然道出这个消息。
楚逍猛地抬头：“赵奎？他不是内门弟子吗？”
“宗门小比，外门前十者可挑战内门垫底弟子，若胜，可取而代之。”凝霜师叔语气依旧平淡，“他自请降格，入了决赛名单，点名要与你一战。”
楚逍眼睛眯起。赵奎？炼气七层，苏萱的忠实舔狗。这是替主子找场子来了？还想踩着老子进内门？做梦！
“弟子明白了。”楚逍沉声道，眼中战意燃起。
“明白什么？”凝霜师叔终于抬眼，清冷眸光落在他身上，“炼气五层巅峰，对炼气七层，胜算几何？”
楚逍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咧嘴一笑：“若是堂堂正正打，胜算不足一成。但……”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透出狼一样的凶光：“弟子打架，从不讲究堂堂正正。师叔您说……是吧？”
凝霜师叔静默地看着他，那冰封般的唇角，似乎极其微小的上扬了一丝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滚去准备。”她挥挥手，指尖寒气消散，“别死台上。”
“得令！”楚逍躬身退出，心里那点因苏萱而起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沸腾的战意和……各种阴险狡诈的战术构思。
回到侧殿，他立刻开始盘点家底。
修为：炼气五层巅峰（隐藏）。
功法：《饕餮吞天诀》（强化版）、《基础炼神诀》、《磐石体》（幌子）。
技能：《泥鳅滑》、《王八听雷》（残）、神识干扰术、嘴遁术（没啥用）。
道具：下品灵石若干、固元丹剩余三粒、各种奇葩系统奖励（如一次性造型定型水、引蜂香等）、从丹房废渣里淘换来的几颗不稳定“霹雳珠”（火煞版）。
底牌：“不当人”点数200+，吞噬进化模块（暂无力开启）。
对比赵奎：炼气七层，内门亲传，功法、术法、法器必然远超自己。
硬刚必死无疑。
“必须出奇招！阴招！狠招！”楚逍眼神发亮，开始疯狂头脑风暴，将各种技能、道具、地形、甚至对手的心理都纳入计算。
一夜无话，只有楚逍屋里偶尔传出阴险的嘿嘿笑声，吓得猪崽都不敢靠近。
翌日，决赛日。
主峰广场人山人海，气氛比前几日更加热烈。外门前十排位，以及挑战内门弟子的环节，历来是小比最精彩的部分。
当裁判长老宣布决赛第一场由外门黑马楚逍，对阵内门弟子赵奎时，全场瞬间沸腾！
“赵师兄亲自下场收拾他了！”
“让他狂！这下踢到铁板了！”
“炼气七层对五层，碾压啊！”
“看他那些下三滥的招式还管不管用！”
几乎无人看好楚逍。赵奎在内门虽不算顶尖，但对付一个刚刚晋级炼气五层的外门弟子，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手到擒来。
赵奎一身华贵内门弟子服，背负长剑，神色倨傲，早已立在擂台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慢吞吞走上台的楚逍，嘴角带着残忍的弧度。
“小子，现在跪地求饶，自断一臂，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输得好看点。”他声音灌注灵力，传遍全场，引来一片叫好声。
楚逍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赵师兄，废话这么多，是怕等下输得太快没机会说吗？”
“牙尖嘴利！”赵奎脸色一沉，不再废话，炼气七层的威压轰然爆发，如同山岳般压向楚逍！
同时，他背后长剑嗡鸣出鞘，化作一道凌厉流光，直刺楚逍心口！一出手便是杀招，毫不留情！
速度快得惊人！威力远超聂锋的巨刀！
台下惊呼阵阵！
楚逍瞳孔一缩，《泥鳅滑》与《王八听雷》瞬间催动到极致！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险险避开剑锋，那凌厉的剑气依旧划破了他的衣襟，留下血痕！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赵奎冷笑，剑诀一变，长剑空中一分为三，三分为九，化作九道凌厉剑光，从不同角度罩向楚逍！剑光交织成网，封锁所有退路！
内门剑技——分光掠影！
压力陡增！楚逍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在剑网中艰难闪躲，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被剑光洞穿，全靠《王八听雷》对危险的极致预判和《泥鳅滑》的猥琐走位勉强支撑。
看上去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
台下嘘声四起。
高台上，赤炎道人面露得意。几位长老微微摇头。宗主目光平静。凝霜师叔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
赵奎越打越急躁，久攻不下，让他感觉脸上无光。他猛地催动更多灵力，九道剑光骤然合一，化作一柄丈许长的巨大光剑，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气息，当头斩下！
“给我败！”
这一剑，威力已接近炼气八层！
所有人都认为楚逍完了！
楚逍眼中却猛地爆发出精光！
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对方灵力催谷到极致，心神必然出现刹那的空隙！
就是现在！
他不再闪躲，而是猛地深吸一口气，体内《饕餮吞天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竟主动牵引了一丝那巨剑散逸的锋锐剑气入体！
剧痛传来！但他不管不顾！
同时，他双手快如闪电般在腰间一抹一甩！
数颗黑乎乎、圆溜溜的“霹雳珠”和一小包粉末状物体，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并非射向赵奎，而是射向他身前地面和空中某几个特定点位！
“爆！”楚逍嘶吼！
轰轰轰！
霹雳珠猛烈炸开！这次不再是黑烟，而是刺目灼眼的炽白光焰和巨大的声响！同时那包粉末炸开，弥漫出浓郁刺鼻、能极大干扰灵识感知的古怪气味！
瞬间，擂台中央被强光、巨响和刺鼻烟雾笼罩！赵奎的视线和灵识瞬间被剥夺干扰！那势在必得的巨剑也因失去精准操控，微微一滞！
“雕虫小技！”赵奎虽惊不乱，怒吼一声，灵力爆发就要驱散烟雾！
但就在这干扰生效的电光石火间！
楚逍动了！
他脚下《泥鳅滑》催到极致，身体贴地如同鬼魅，竟迎着那微微停滞的巨剑剑锋边缘滑去！《王八听雷》发挥到极致，精准捕捉到剑势最薄弱的一点！
同时，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了所有吞噬来的庚金锐气、雷电之力、以及《饕餮吞天诀》的霸道灵力，甚至不惜代价燃烧了一丝本命元气！
一点极致的幽暗光芒在他指尖吞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
《饕餮吞天诀》——吞灵一指！
这不是系统技能，而是他这几日疯狂修炼中，结合所有底牌，自行领悟出的搏命一击！将所有吞噬来的异种能量和自身灵力极致压缩，于一点爆发！
噗嗤！
一声轻微的、近乎难以察觉的声响。
楚逍的指尖，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牛油，竟然精准无比地点破了巨剑剑势最薄弱的那一点！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但他也付出了代价，右手指骨瞬间碎裂数根，整条手臂经脉剧痛！
可他毫不停顿！借着这撕开的口子，身体如同泥鳅般钻过了剑势封锁！瞬间突进到了因灵识被扰、剑势被破而出现刹那僵直的赵奎身前！
两人几乎脸贴脸！
赵奎甚至能看清楚逍眼中那疯狂冰冷的杀意和嘴角勾起的那抹狞笑！
“你……！”赵奎骇然失色，下意识想要后退并召回飞剑护体！
但太晚了！
楚逍左手早已扣住的最后三颗“霹雳珠”，毫不客气地、结结实实地按在了赵奎华丽的内门弟子服胸口！
同时，他脑袋猛地向前一磕！
额头坚硬无比（《磐石体》小成），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了赵奎的鼻梁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爆！”楚逍吐气开声，借着额头撞击的反震之力倒飞而出！
轰！轰！轰！
三声闷响在赵奎胸口炸开！虽然威力不足以重创炼气七层，但那冲击力和灼烧感，加上鼻梁碎裂的剧痛和眩晕，瞬间让赵奎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整个人被炸得踉跄后退，眼前发黑，鼻血长流，惨叫着下意识捂住脸！
就在他中门大开，毫无防备的这一刻——
倒飞出去的楚逍，强行扭转腰身，面对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疯狂而又虔诚的神色，双手掐了一个极其古怪复杂、仿佛引雷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听我敕令！雷来！”
他喊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全场瞬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招起手式”吸引！连高台上的长老们都下意识凝神看去！
赵奎也被这声势骇得心神一凛，勉强睁开通红的眼睛，下意识就要全力防御！
然而——
屁的雷光都没有！
只有楚逍那掐诀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按——并非攻击，而是狠狠拍在自己两边屁股上！
同时，他体内所有残留的、尚未完全炼化的雷电之力，毫无保留地、通过《饕餮吞天诀》的粗暴运转，强行逼到了……局部地区！
下一刻，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
楚逍撅起的屁股上，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无比的蓝色电光！噼里啪啦！几乎凝聚成实质！光芒之盛，甚至超过了刚才的霹雳珠爆炸！
“赵师兄！接我终极奥义——”
楚逍面目“狰狞”，狂吼着，如同一个人形自走雷电发射器，带着一屁股璀璨夺目、威势惊人的雷光，以《泥鳅滑》的最快速度，狠狠撞向了正处于懵逼和防御空档的赵奎！
“超·电光毒龙钻之——”
“腚！憾！山！河！！”
砰——！！！滋啦啦啦——！！！
一声极其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令人牙酸的大量电弧爆裂声，轰然响起！
赵奎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和恐怖的麻痹感从胸口传来，眼前一黑，全身剧烈抽搐，冒着浓烈的青烟和焦糊味，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直接撞破了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砸落在下方人群中，引起一片惊叫和混乱！
他胸口的衣服彻底焦黑破碎，露出里面一件灵光黯淡的内甲——显然这保命内甲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但那强大的雷电麻痹和楚逍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撞击，依旧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擂台之上，强光散去。
楚逍单膝跪地，微微喘息，右手指骨扭曲，嘴角溢血，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反噬。
但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依旧残留的、微弱的电火花，看着台下冒烟抽搐的赵奎，擦了擦嘴角，露出一口白牙，对着彻底傻眼的裁判长老和全场观众，朗声道：
“承让。”
“师叔，您看，这雷……这次劈得正了吧？”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珠瞪得溜圆，仿佛集体被那道惊天动地的“电光毒龙钻”劈中了脑子，失去了思考能力。
高台上，赤炎道人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捏得粉碎。几位长老表情呆滞，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修仙界基本法的东西。宗主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嘴角似乎在微微抽搐。
凝霜师叔敲扶手的指尖彻底停顿。
她看着台上那个虽然狼狈、却带着一身狠戾和得意笑容的家伙，看着他那还在冒烟的屁股，静默了足足三息。
然后，在那全场石化般的寂静中，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几乎破功的笑意，缓缓响起，清晰地传遍广场：
“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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