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之上的霍峥,身后是大平层的落地窗。
如同眺望银河一般晃过的场景,是足够俯视整座学院的权力座位。
他的衬衫领口随意翻折着,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镶嵌着家族徽章,漆黑的眼眸轻垂时,连反应迟钝的于德都感觉到了阴冷的气息。
于德苦思冥想,始终想不通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他没离开学校之前,聊天时也总是喜欢提及沈清辞的名字。
圣埃蒙公学校草的名头太过于响亮,但偏偏获得者又是身份高贵无法触碰的v1级学生,这样矛盾的交叉点,很难不让人对他生出好奇。
而在此前的交谈之中,霍峥没有任何一次表现出对此类事情反感的倾向。
于德以为这次同样如此,在周围人连呼吸都放轻了时,他依旧不知死活道:
“当然好看,要不是他是v1,连我都想......”
最后一句话变成了痛苦的呼叫。
霍峥砸过去的杯子,直接摔在了于德的头上,砸得他头晕眼花,鲜血滚落指尖。
他在颤抖的呼吸之间,看见了霍峥阴沉着的脸色。
霍峥依旧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之上,语气淡淡:“别提沈清辞的名字。”
突然暴起的霍峥让所有人不敢说话,饭局最终以霍峥并不美妙的心情宣告告终。
没有人敢触霍峥的霉头,连被打出一头血的于德也忘记了之前想要攀附的事情。
饭局结束,宾客皆散。
唯一有资格进来的青年管家,收拾完了桌上的所有残局。
为霍峥递茶时,语气温和道:“少爷,今天是圣埃蒙公学的冬日庆典,新生会在紫藤院举办活动,您要去看看吗?”
“新生举办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好。”青年管家的态度格外顺从,似乎只是无意间提起,“那边的鲜花开得很美。
室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空调的变温系统并没有异常。
青年管家终于退下,独留霍峥一人留在了室内。
他斜靠在沙发上,长腿支撑着地面,修长的指尖抵在了侧脸处。
外面苍茫的积雪已经覆盖了地面。
这种鬼天气,哪能有什么鲜花?
只能是从其他地区移植过来的花。
费时费力,花了大的心思,就为了布置一个典礼现场,只有脑子被风雪冲昏了的傻冒才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像他,就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桌面上的污渍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打翻酒水时遗留的酒气依旧留在了空气中。
霍峥的心情无法平静。
从理智上分析,他已经被沈清辞拉进了黑名单中。
摆平了是对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他向前走完了99步,沈清辞连半步都不愿意朝他走动。
这证明沈清辞对他压根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也在回学校以后憋住了没去找沈清辞。
人与人之间只有缘分两个字可言。
有缘分在时,就算他在学校里闲逛,都能见到沈清辞。
现在各退一步,彼此互不相见,哪怕他搬到了西区,也依旧一次都没碰上。
一切都已经回归了原位。
沈清辞继续在学院当死装的沈大校草,拿着优秀的绩点碾压其他人。
而他则是继续当他的霍少,等待着新的特优生入学以后闹出点有趣的笑话。
可他为什么会不甘心。
为什么会在其他人提起沈清辞的名字的时候暴怒发作,又用酒杯砸对方的额头,又为什么会在听见声势浩大的典礼时,下意识升起的是恐慌和不安?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又在不甘心什么?
霍峥甚至有些恶意的猜想。
就算有人如此用心,恐怕也只会得到沈清辞甩在脸上的一巴掌。
挨打的人又不止一个。
像沈清辞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为人动容。
但要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概率,沈清辞当真接受对方了呢?
谁知道丘比特是不是瞎子,会不会恰好一箭射在沈清辞的身上,将这两人串成一串.....
霍峥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手机再一次震动,响起的频率像是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来自特殊关注的论坛上,再一次标出了新的帖子,上面沈清辞三个大字昭然若揭。
他关注这个帖子长达半小时左右。
早不发消息晚不发消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消息,而且上面还是一张关于沈清辞的照片。
霍峥看着沈清辞几乎苍白如瓷器般的肌肤,冷淡垂下的睫毛,忽然觉得这或许是一场命运的注定。
也许是老天爷并不想让沈清辞这位装货得偿所愿,所以特意请他去搅局。
如果是天意......
如果是天意。
霍峥站起身,携着一身冷意推开了房门。
并未离开的青年管家一直在门口等待着。
事实证明他的耐心的确值得夸赞,在天光逐渐趋于黑暗时,他服侍的少爷终于推开了房门。
向前走的背影高大挺拔,抛给了他硬邦邦的一句:“开车去紫藤园。”
青年管家适时道:“紫藤园的新生宴在五个小时之后才开启。”
“......”
青年管家接着道:“我们可以在中途休息一下。”
霍峥冷笑:“别开到那些花多的地方,闻着就呛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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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埃蒙公学的初冬正在给地面覆盖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天色趋近昏暗,晏野站在窗前,眺望着外面古老庄严的建筑。
尖塔将一切都切割开,雪在地面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
再过半个小时左右,所有日光就会藏进云层之中。
没被晒透的积雪也一直会冻结在地上,成为让人难以行走的寒冰。
晏野在煎熬中等待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终于等来了对方的回答。
那一通姗姗来迟的回复嘈杂无比,却并非如同晏野所预料的一般,给出他想要的回复。
再一次点开屏幕,语音回复里是景颂安慵懒的声线,他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言语之中甚至带着隐隐笑意:
景颂安:“对哥哥感兴趣的人多了去了,那家伙算个什么东西,不用管他,我的地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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