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终于到南京了”
由于中央突击队已经实现了摩托化,单独走一条撤退路线,天上也没有飞机轰炸,可以白天行军。
除了吃饭和睡觉,一路上汽车发动机就没停下来过,行军速度飞快。
中央突击队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抵达了南京南郊淳化镇,成为第一个从淞沪前线退下来的部队。
李学文从吉普车上下来,看着远处南京城巍峨的城墙轮廓,长长舒了口气。
虽说一直在车上坐着,但是这年头没啥正经公路,那些土路相当的颠簸,五天下来,快把李学文的骨头都颠散了。
揉了揉发酸的腰,朝着身后的车队望去,车厢里的士兵正在挨个的从车厢里跳下,脸上带着长途行军的疲惫。
之前从107师‘接收’的九百多新兵,经过几天的磨合,也已经融入了队伍,等有了驻地简单整训一下,基本上就是一名合格的中央突击队士兵了。
刚刚和军政部沟通过的任运良,拿着地图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司令,咱们是不是太快了?其他部队最少还要几天才能到呢”
“这是我特意的,咱们中央突击队必须要抢在所有部队前赶到,除了我第一时间要见到校长外,还能再收拢些走散的士兵”
李学文拿起发蜡,对着吉普车上的小镜子梳了个大背头,油光水滑的,苍蝇落到上面都能劈叉的那种。
仔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李长官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有点神剧里的国军长官的那个意思了。
身边就差个穿短裙丝袜的漂亮女护士,打仗期间顺便谈个恋爱,这样就圆满了。
李学文对着镜子挑了挑眉,跟任运良开玩笑道:“老任你看,这发型一梳,是不是有了前敌总指挥的样子?”
任运良看着李学文那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忍不住笑着说道:“司令,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琢磨这个,不过话说回来,您这发型确实精神,比之前在杭州湾时帅气多了〞
“什么叫现在帅气?难道我在杭州湾的时候就不帅气了吗?”
“.....”
任运良叹了口气,懒得搭理他,开始联系淳化镇当地的镇公所,采购些蔬菜鲜肉啥的。
这么多天都没正经吃一顿了,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总得让士兵们吃顿好的。
李学文也没在意任运良不给自己捧哏,联系了一下南京,得知校长此时就在南京城后,当时便坐上吉普车,直奔校长官邸而去。
车子在官邸门口停下,李学文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军装,又摸了摸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深吸一口气,脸上那副在撤退路上演练了无数遍的悲戚表情瞬间到位。
通报,进门,穿过熟悉的走廊。
当那扇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站在窗户旁浇花的校长时,李学文快走几步来到校长身前。
没等一脸懵逼的校长开口,李学文就是直挺挺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了校长的大腿。
“东家,学文.....学文对不起您啊,对不起死去的家乡子弟啊”
这一声嚎啕,石破天惊,不但惊到了校长,而且还惊到了刚刚推开大门冲进来的沈浩和卫兵。
沈浩和两名卫兵听到里面动静不对,下意识推门冲进来,正看见李学文跪在地上紧抱委座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场面。
三个人顿时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校长脸色错愕,既尴尬又恼火,冲着门口呵斥道:“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是....是”
沈浩一个激灵,连忙拉着卫兵退出去,轻轻带上门,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这李长官,每次见委座都要整出点惊天动地的动静啊。
怪不得人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实现几连跳,就凭着这个本事,哪怕不会打仗,最少也能混个中将甚至上将当当。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李学文那嚎啕的大哭声。
李学文抱着校长的大腿,眼泪鼻涕直往下淌,毫不客气的蹭在了校长那熨烫笔挺的马裤上。
“学文你....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快起来。”
校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身体僵硬,想抽腿又抽不出来,只能压低声音呵斥。
脑门上的光环都因为这番动作,直摇晃,办公室的墙壁上光环反射的阳光极速移动。
“不起来,东家,您让我跪着说,不然学文心里堵得慌”
李学文抬起泪痕纵横的脸,声音哽咽,语无伦次的继续说道:“两万八千多个弟兄....两万八千多条命啊,六千家乡子弟,就.....就扔在金山卫那片沙滩上了”
“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晚上就....就成了一堆碎肉....海水都染红了,捞都捞不起来,我无颜见家乡父老啊”
李学文一边哭嚎,一边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巨大的办公室里砰砰作响。
〝我看着他们一排排倒下,我.....我心里跟刀绞一样,他们都是跟着我李学文从罗店杀出来的好兵,是东家您信任的精锐啊,可现在.....都没了....都没了啊”
相比于效仿许褚在曹操门前哭,李学文还是选择了抱着校长的大腿哭。
毕竟现在不比以往,科技进步了,相机这个东西发明了。
在官邸门口哭那么大的动静,要是被人拍了照片,那就是有图有真相。
他李长官以后还怎么在国军系统里混?还要不要面子了?这不妥妥的黑历史嘛?
明朝那会有个“叫门天子”,自己要是这么干了,在以后的各种文学作品里,指不定就要给自己按上一个“哭门将军”的名号。
相比之下,在办公室里抱着校长的大腿哭,虽然同样不体面,但至少没外人看见。
至于沈浩他们?
真当李长官不敢杀人啊?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说。
校长被李学文哭得脑仁疼,听着他捶胸顿足的闷响,再看看自己裤腿上的鼻涕眼泪,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原本还想厉声让他注意形象,但是听到李学文的哭诉,再想到报上来的伤亡情况,最终还是没有推开李学文,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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