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广场上逛摊子的人们，就发现头顶上有一大一小两只老鹰，一会飞回来一趟，一会飞回来一趟。
每次回来，鸟喙似乎都叼着什么东西。
“那是小山岙的鹰吧？大的那只是傅铁牛的。”
大家一听傅铁牛，就集体沉默，并且悄悄离两只鹰远一点。
人嫌狗厌蛮横无理，讲的就是小山岙蛮犊子傅铁牛。
“惹不起。”
“快躲着点。”
“这个位置好，哎前面的别挡着我们。”
……
鹿娆是发现了。
其他大队的村民对小山岙的大爷大娘们那是又怕又想跟，明明害怕，又想偷偷跟着。
谁让小山岙的大娘们砍价厉害呢。
鹿娆跟在大娘们身后，看得也是目瞪口呆，从未见过买东西竟然还能这样讨价还价。
这期间，海东青和小雏鹰时不时飞回来一趟。
给她叼回来一颗花生，一小片布头，或者几片菜叶子等等。
这是傅大队长他们在买花生，布匹或者蔬菜？
鹿娆将东西收下，给两只鹰喂了块肉干，它们又开开心心地飞出去了。
“你这个大枣咋换？”这时，听张奶奶指着摊子上的一堆红枣问道。
“整筐换，我要一包红糖，一只老母鸡。家里儿媳妇生娃了，没奶水，要换只老母鸡给她炖汤喝。”
卖红枣的老婆婆说着，一抬头看到是小山岙的人，脸皮子就是一抽。
“张妹子，你要换大枣？”
她心里奇了怪了，小山岙什么时候舍得换这些不正经的口粮了？
她记得小山岙常年缺饭吃，他们要换那也是只肯换粮食的。
张春花自然知道老婆子在想什么，面上什么都没表表现出来。
她这肯定不是给自己买的。
来之前，鹿娆就把钱给他们了，让他们帮忙买东西。
她觉得特别好，鹿娆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大把钱来买东西那多惹眼？
让他们代买，正正好。
张春花冷静杀价：“这一筐，给你一包红糖，换不换？”
红糖在他们这旮旯也是硬通货，刚刚看到有人卖红糖，张春花他们就收了一些，此时正好拿出一包换大枣。
“一包红糖？”卖枣的老婆子抹了把脸，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两包，我还得去换老母鸡呢。”
“一包红糖，再给你十个鸡蛋，给你儿媳妇煮红糖鸡蛋吃，也一样下奶。”张春花从拎着的篮子里拿出十颗鸡蛋，问老婆子，“能不能换？不换我就去看别家了。”
老婆子一咬牙：“换！”
她不换不行啊。
跟小山岙的娘们打过交道的都知道，她们杀过的价，那都是这个价格了，甭想再卖出高价。
况且张春花给的这个交换条件已经达到她的预期，老母鸡好淘换，但红糖供销社每次都卖断货，他们这种没门路的人根本抢不到。
“鹿知青，劳烦收红枣。”张春花笑着招呼鹿娆。
鹿娆悄悄给张奶奶比了个大拇指，麻利地把红枣倒入一只布袋子里，装进背篓里。
“来来来，这里有山货。”周冬梅在另一边喊她们。
鹿娆背着背篓杀过去的时候，周大娘已经和卖蘑菇黑木耳干的老大爷砍了个七进七出。
只见老大爷瞪着眼睛，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我就只要求再加三尺布票！”
周大娘掰着手指跟他算：“真没布票了老哥，我们自己扯布还差着票呢！”
“那你再加五毛钱！”
周大娘扭头就走。
“哎，换了换了！”大爷招手。
周大娘就再走回去，也没有砍价成功的得意，只是认真地对大爷比划：“我出的是实诚价格，你早点卖掉回家去不好？兴许还能去国营饭店买个大肉包回去给你大孙子吃，去晚了可买不着了。”
大爷强压着往上翘的嘴角，麻利地把篮子里的蘑菇倒给周冬梅，等拿了钱，把摊子一收挑着担子就走。
“给大孙子买肉包去喽！”
周围人露出羡慕的目光，纷纷看了下自己面前堆着的山货，齐齐朝周冬梅招揽。
“周妹子，来瞧瞧我的蘑菇。”
“栗子要吗？今年的栗子脆甜脆甜的。”
“红薯干要不？今年家里晒了老多，拿出来换点别的东西回去。”
于是。
鹿娆就收了一背篓又一背篓的东西，有各种山货，还有不少中草药，水果也有一些。
此外还有人卖活的鸡鸭鹅的，卖鸡蛋的也不少。
也有人卖棉袄被子，鞋子帽子等数不胜数。
把集市里的摊子都逛一遍，那基本上过年的东西就都齐全了。
鹿娆的背篓满了拿去放到雪橇上，趁人不注意就放一部分进空间。
这样一背篓又一背篓的装，几驾雪橇很快就装得七七八八，快满了。
大集上有一个摊子上摆着春联，一幅幅字写得很不错。
写春联的是位根红苗正的农民，还是个老革命。
他写的字很有风骨，却不要钱，免费送给大家。
此刻，有很多人都在求春联，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地给老大爷说一句吉祥话。
鹿娆的春联每年都是谭教授写的，今年教授答应了给小山岙每家都写一副春联。
但鹿娆见到那位脸上带着慈祥笑意，用双手一幅幅把春联赠给他人的老革命，心中升起一股敬佩之感。
她也去求了一副春联，悄悄往桌子上给老大爷放了一把糖，和五毛钱。
“谢谢大爷。”鹿娆笑着感谢。
老大爷没看到她放的东西，笑着冲她拱手：“不客气不客气，再送你两个福字，贴在大门上，来年福气盈门。”
老大爷把福纸卷起来递给鹿娆，看到她和小山岙的人站在一起，笑着问道，“你就是小山岙今年下乡的鹿知青？”
“是我。”鹿娆落落大方地问道，“大爷您知道我？”
“那是。”大爷发出爽朗的笑声。
“鹿知青力大如牛，擅通兽语，整个小青山的猛兽你都能养的报道，老头子我早就看过了，厉害地很！
“你们啊就是大领导说的巾帼不让须眉，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咱们青山镇有鹿知青这样的好青年来帮忙参加建设，那是青山镇的荣耀啊！”
鹿娆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
鹿大小姐很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被一位老革命这样当面传谣地夸奖，也有点脸红起来。
大爷真是太会夸了。
更会夸的还在后面。
只听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可不是，我侄女是顶顶好的女同志，人美心善，能力又强。”
“柳婶子。”鹿娆听到柳爱红的夸奖，有点想捂脸。
结果，周大娘她们听到有人夸小闺女，那就兴奋了，立刻也加入了夸夸夸队伍。
小系统沉默了好半晌，突然说了一句。
【主人，我有危机感了。】
【他们夸得小嘴抹了蜜一样甜，这不是要跟我争宠是什么？】
鹿娆：“……”
好在海东青和小雏鹰回来了。
但这回小雏鹰嘴里什么都没叼，倒是海东青贼头贼脑地走到鹿娆面前，朝她扇了扇翅膀。
鹿娆这聪明的小脑瓜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有事啊！
她弯下腰，凑近了却突然看到海东青头顶上的毛有点乱，似乎被人拔了一把。
“妞妞，谁把你薅了？”
海东青一双鹰眼滴溜溜地看着鹿娆，左右歪了下头，冲鹿娆扇翅膀。
鹿娆这下更加确定它有事了，就把手掌摊开朝它伸了过去。
海东青低头就往鹿娆手掌心吐了个东西。
金灿灿，黄橙橙的，还是元宝形状，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
鹿娆眼睛一眯。
傅铁牛你到底干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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