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江湖再动,助力反打击
密信送到时,萧景珩正歪在书房软榻上啃一只梨。
汁水顺着手腕往下淌,他懒得擦,只用袖口胡乱蹭了两下。阿箬站在门口看得直皱眉:“您这形象,哪像是要干大事的?倒像刚从菜市口偷完瓜的泼皮。”
“大事?”他咬一口梨,含糊道,“我现在就是个准备跑路的闲人,越邋遢越真实。”
话是这么说,手却已经把信拆开了。
纸上三个字——“已动”。
他盯着那俩字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来,把梨核往桌上一扔,直接翻身坐起:“好家伙,蚊子终于开始叮人了。”
阿箬立马凑过来:“影梭门动手了?”
“不是他们自己动。”萧景珩指尖敲着桌面,“是我布的局,他们照着演。现在问题是——演得像不像?有没有人看出破绽?”
“那还用问?”她翻了个白眼,“我昨儿就在西市蹲点了,热闹得很。”
“说重点。”
“第一,城南醉仙楼半夜炸锅,一帮赌徒为争骰子打成一团,桌椅全掀了。燕王府派去盯您的两个暗探,当场被卷进去,一个挨了一板凳,另一个追人追到城隍庙后巷,结果发现是一群混混在演双簧——这边刚打完,那边就有人高喊‘南陵世子都溜了,你们王爷还死守京城干嘛’!”
萧景珩咧嘴一笑:“这台词编得够损。”
“第二,”阿箬继续,“西市绸缎庄昨早来了个蒙面客,踹门进来喊‘燕王私藏兵甲’,吓得掌柜差点尿裤子。后来查清楚,压根没人闯入,就是有人半夜贴了张纸条在门缝里。可巧的是,燕王心腹李幕僚原定辰时去谈生意,听说这事直接改期——人在屋里躲了一整天。”
“哦?”他挑眉,“连虚招都能拦住人,说明他已经风声鹤唳了。”
“第三嘛……”她坏笑着压低嗓音,“北巷三家赌坊接连遭砸,招牌全给卸了,墙上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巡城司去查,发现作案的一伙人操着江北口音,走路带风,袖口有乌鸦刺青——跟影梭门底下那个‘夜鹞子’团伙一模一样。”
萧景珩听完,手指在案上轻轻一划:“三件事,时间错开,地点分散,手法各异,但目标一致——打乱节奏,制造焦虑。不是小打小闹,是有人统一调度。”
阿箬嘿嘿一笑:“人家还特意留了个彩蛋——昨晚东市茶摊上,有个小孩唱新编快板:‘王爷调兵如炒菜,火候不到瞎搅和;世子乘船下江南,剩下王爷唱空城’!”
“这词儿谁写的?”他笑骂,“比我还敢放炮。”
“我能背十段呢!”她清清嗓子就要开唱。
“打住。”他抬手制止,“再编下去怕是要进刑部大牢了。”
嘴上说着不让,脸上却明显松动。他知道,这套“江湖骚扰战术”已经奏效。燕王的人马本就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现在外头流言四起、街头纷乱不断,他们不得不分兵应对,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下一步呢?”阿箬收起嬉笑,正色问。
萧景珩没答,反而问她:“你说,一个人最怕什么?”
“怕鬼?”
“不对。”
“怕穷?”
“也不对。”
他慢悠悠站起身,踱到墙边那幅京城舆图前,伸手一指:“是怕失控。你现在让他觉得——外面全是意外,但他控制不了任何一个。”
阿箬眼睛亮了:“所以咱们不搞大动作,专搞小麻烦?”
“对。”他点头,“就像炖汤,不能大火猛烧,得文火慢煨。今天这儿冒股烟,明天那儿响声锣,让他睡不好觉,疑神疑鬼。等他精神恍惚的时候,咱们再——”
他猛地合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懂了。”她拍手,“等他以为天下太平,其实四面楚歌。”
正说着,窗外传来轻叩三声。
一人翻窗而入,黑衣蒙面,跪地呈上一份油纸包好的册子。萧景珩接过,打开一看,是影梭门传来的行动日志,详细记录了过去两天各路势力的出击路线、伪装身份与撤离路径。
他快速扫过,嘴角微扬:“不错,没伤及无辜,也没碰官差,全都卡在‘惹事但不犯法’的边缘线上。”
“他们还挺讲究。”阿箬嘀咕。
“江湖人也要饭碗。”他合上册子,“真出了命案,朝廷追查下来,谁都兜不住。现在这样最好——让燕王知道有人在捣乱,又抓不到把柄。”
顿了顿,他又道:“传令下去,今晚加码。”
“怎么加?”
“让‘夜鹞子’去燕王常走的那条道上,放几匹受惊的马,撞翻他的仪仗车驾。”
“啊?这不太危险吗?”
“不许伤人。”他强调,“马要提前喂点辣椒粉,让它狂奔就行。车夫吓一跳,护卫乱一阵,然后发现啥事没有——这种事最磨人。”
阿箬眨眨眼:“您这是要把王爷逼成神经病?”
“差不多。”他冷笑,“他越是想查幕后主使,就越会陷入我们设的迷魂阵。到时候,随便哪个乞丐咳嗽两声,他都觉得是政变前兆。”
她忍不住笑出声:“那我再去编个童谣?比如‘王爷出门遇疯马,吓得尿湿紫金袍’?”
“别太low。”他摆手,“要优雅地羞辱人。就说‘燕王出行多奇遇,天意示警莫强求’——听着像劝诫,实则句句打脸。”
阿箬记下,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萧景珩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铜哨,递给她,“万一情况有变,吹三短一长,我在哪儿都能听见。”
她接过,掂了掂:“您这玩意儿比狗哨还好使。”
“少贫。”他瞪她一眼,“记住,所有行动必须在明日午时前收尾。我要的是——干净、利落、不留尾巴。”
“明白。”她行了个滑稽礼,“保证让王爷今晚做梦都在数马蹄声。”
人一走,书房顿时安静下来。
萧景珩重新坐回主位,手里把玩着那枚铜哨,眼神渐渐沉下去。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来。
这些江湖扰局,不过是前菜。真正的大招,藏在朝堂深处——只等时机成熟,便是一击毙命。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确保每一条线都牢牢掌控,每一个棋子都不出差错。
他提笔蘸墨,在纸上缓缓写下:
“反”。
一笔落下,力透纸背。
外头天色渐暗,檐角铜铃随风轻响。
他不动,像一尊石像,唯有指尖还在轻轻敲击桌面,一下,又一下,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这时,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
阿箬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厚厚一叠名册:“人都齐了。老麻子那边确认二十个联络点随时待命,影梭门报备七支行动队已完成集结,还有五个曾在燕王府当过差的仆役愿意作证——只要您一声令下,全都能拉出来。”
萧景珩低头翻看,一页页扫过,神情冷静。
忽然,他停在一页上,眉头微皱。
“这个人……之前不是被发配到岭南去了?”
“假的。”阿箬低声,“那是做给燕王看的苦肉计。他半年前就偷偷回来了,一直躲在城东豆腐坊后面那条死胡同里。”
“有意思。”他勾唇,“连自己人都骗。”
“那要不要把他安排在前面?”
“不急。”他合上册子,抬头看她,“先让他等两天。关键时刻,才用关键人。”
阿箬点头,正要退出,忽听他淡淡开口: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街上唱童谣的小孩,嗓门特别齐?”
她一愣:“您是说……有人在统一培训?”
“不然呢?”他冷笑,“一群野孩子能唱得像军营列队?背后肯定有组织。”
“难道是……敌方反向操作?”
“有可能。”他目光锐利,“也可能是第三方搅局。不管是谁,从现在起,所有街头宣传,必须由咱们亲自派人监督。”
“明白。”
她转身离去,脚步轻快。
萧景珩却没有放松。
他盯着那张写满人名的纸,久久未语。
烛光摇曳,映得他半边脸明,半边脸暗。
手指缓缓抚过“反”字最后一笔,像是在确认刀刃是否锋利。
院外,不知哪家孩童又唱起了新调:
“王爷骑马过长街,天上掉下个破草鞋~”
他听见了,却没笑。
只是默默将铜哨放进袖中,右手搭上了腰间那把从未出鞘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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