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血气弥漫,气氛阴森如铁。
华山弟子分列四周,或神色狰狞,或闭眼不忍。被点穴的百姓早已吓得瑟瑟发抖,镇北镖局的杨雄和其余人更是惊惧交加,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混战中回过神来。
羊须子立于人群之前,目光阴冷,缓缓吸气,竟露出一抹贪婪的笑。
“嗯……都是热血的味道……真香。”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惊,几名华山弟子更是浑身打颤,低头不敢多看。
忽然,白侠李金梅站出,俯身一礼,指向被困的王清远,冷声道:“恩师,方才此人辱我与师兄,还望师父先取他性命,以泄我心中之恨!”
羊须子眉头微皱。黑侠秦祥龙连忙跪下,抱拳高声道:“师父息怒!师妹一时受辱失态,言语有误,并非有意命师动手。弟子愿领责,只求师父莫怪!”
白侠一怔,花容失色,也立刻跪下,颤声道:“徒儿错了,还请师父恕罪!”
其余弟子见状,俱都屏息凝立,大气不敢出。
羊须子抚着山羊胡,眯眼叹道:“你等可知,为师修炼至今日,所历何艰?当年老夫代表正派围剿魔教教主段震天,威震天下!可惜那魔头奸诈,暗算于我,致我经脉尽毁、真气逆行。幸得华山祖传秘法,方能再聚内力。只是此功阴阳相斥,每季度需以血养气,否则反噬身亡。”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阴森,似在对自己辩解,又似在诱导众徒:“为师在一日,便可镇压邪魔外道,护得天下太平!这点牺牲……不过是些无名蝼蚁罢了。”
听得此言,众弟子神色恍惚,却仍齐声高呼:“师父威武!除魔卫道!”
展鹏飞心头一阵冷意。“除魔卫道?呵……以人血炼丹,还谈什么正道?就我见过的所谓魔教,也没见这般丧尽天良!”
此时,那先前耳语的弟子走上前,双手奉上一枚通体血红的丹药,谄媚道:“师父,刚在镇北镖局炼好的丹。”
羊须子接过,一仰脖吞下。片刻间,面色转红,气息暴涨。
“嗯……建儿炼丹之术,果然炉火纯青,已远胜你大师兄。”
何以建连忙躬身谦声:“师父谬赞,弟子尚有不足,仍需向大师兄多学。”
黑侠淡笑一声:“三师弟太谦虚了。”
展鹏飞心中响起王清远的声音:“这三人便是华山三大弟子,大师兄黑侠秦祥龙、二师姐白侠李金梅、三师弟何以建,在江湖‘小有名头’。”
他凝神观察,只见羊须子吞下血丹后,真气奔腾,几乎肉眼可见,衣袍鼓荡,脚下地砖隐隐颤动。
“这人功力,竟不在沈堡主之下……中原武林,果真卧虎藏龙。”展鹏飞心中警惕暗生。
正思忖间,忽有一声怒骂!
“羊须子,你这老贼!要将人炼作丹药以助功力?此举与魔教何异!还敢自称除魔卫道,不知羞耻!”
此声清脆,直贯人心,正是王清远。
华山众人皆惊……
按理他早被点了穴,怎还能言语?更诡的是,他竟知“炼血丹”的秘密!
羊须子脸色大变,缓缓转身,目光凌厉如刀。
“哼……小娃儿,你这身打扮,是乞行帮的吧?可你年纪轻轻,武功又如此之高,怕不止是个叫花子?乞行帮除了帮主和几位长老,其余皆不入眼,你到底是谁?”
王清远微微一笑,神情镇定:“嘿嘿,小爷正是乞行帮的!我们孟帮主如今就在这雁门驿,片刻之间便能揭穿你这副假面孔!”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孟箫剑?!”
羊须子心头一凛,暗道:“糟了,难道那道锁定我的气机,竟是他?不过……哼,我自来行事干净,从未露破绽,就算他乞行帮插手,也奈何不得!”
这时,三弟子何以建上前献计:“师父莫慌。就算乞行帮的人真在此,也不用担心。我们只需先炼了他们,再放火烧楼,宣称是三寨六洞与镇北镖局血拼两败俱伤,我们奋力相救,却终不及事。如此一来,谁敢怀疑我华山?”
羊须子闻言,冷笑点头:“好计!趁乱炼丹、夺宝,再嫁祸贼匪!真是一举两得!”
他双掌合拢,真气激荡,掌心血光闪烁,气浪如潮,眼中贪婪之色更盛。
“都去死吧!”
话音未落,王清远忽然身形一闪,如影似幻。只见残影连连,穿梭于人群之间。啪!啪!数十声脆响,华山弟子尽被扇得东倒西歪。
众人骇然失声,展鹏飞拍案而起:“好俊的身法!”
羊须子怒极反笑,咆哮道:“小贼!这步法……莫非是天山老人的‘神行迷踪步’?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他正惊疑未定,忽又听见楼上展鹏飞的声音,暗骂:“怎地今日尽遇怪人!”
羊须子抬眼望去,只见那年轻人黑衣束发,刀未出鞘,气息却深不可测。
展鹏飞缓缓起身,语声沉稳:“我原不欲多管闲事,只想做个看客。奈何贵派却想要我性命!”
黑刀出鞘,寒光如电,映得整间酒楼一片惨白。羊须子心神一震!那刀,竟与当年的修罗魔刀极为相似!可不是说这刀在镇北镖局的这趟镖中?
“莫非……货已掉包”他话未说完,展鹏飞已挥刀劈来。
金铁交鸣,罡风如涛。羊须子服丹后功力大涨,竟能与展鹏飞拼斗数十合不落下风。
二人真气碰撞,震得桌椅飞碎,尘浪滚滚。
另一边,王清远身法如烟,脚不点尘,几乎化作一团影流,嘻笑间便令数名弟子倒地不起。
“好个小贼!”羊须子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然而展鹏飞刀势忽变,收而不发,气机环绕,黑刀外放三尺罡气。
羊须子骤感压迫,面色骤变:“这……这竟是魔教刀法!”
展鹏飞不语,只一刀横扫。刀气迸裂,四周兵刃纷纷断裂,数十人同时倒飞而出。
血光未溅,刀势已收。
展鹏飞缓缓收刀,眼神平静。自青原部落一别后,他的杀气已减,出手留情,不伤性命。尤其当着王清远的面,他更不愿再无故杀人。
王清远转头看他,目光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黑风卷起残灯影,血雾弥漫。羊须子气息紊乱,脸色青白交加,却仍狰狞不屈。
“魔刀在他手,那这走的镖又是何物?怪哉……”他咬牙低语。
展鹏飞一掌震碎门窗,携王清远跃身而出,身影掠过残霞,没入暮色的天际。
真是魔刀何为罪?人心即是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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