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张罗着上好酒菜,满桌飘香。王清远早已迫不及待,夹一筷子菜,便滔滔不绝地给展鹏飞介绍起每一道菜的来历和厨子的手艺。
“你看这酥骨鸡外焦里嫩,筷子一碰骨头就散;这羊排呢,用孜然炙过,再撒上边疆胡椒,香得能让人梦里都流口水;还有这胡饼驼肉,可是塞外风味,是这雁门回味楼的镇店之宝!”
展鹏飞听得一愣一愣,连筷子都忘了夹。
虽说在青原部落时也有许多谈笑风生的同伴,可眼前这少年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
聪慧、伶俐、健谈,却又让人觉得亲切。
他一边听,一边喝着那壶“雁门烧刀子”。烈酒入口似火,喉头一阵灼热,直冲心肺。
展鹏飞被呛得连咳两声,心中想到:“咦,果然酒如其名!这比昨夜醉仙楼那酒可凶多了!醉仙楼那酒柔中带劲,后劲绵长;这烧刀子倒好,一口下去,嗓子都快着火了。哈哈!不知清远兄弟酒量如何,莫要像孟大哥那样,一会儿又醉得不省人事!”
想罢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王清远见他对着自己傻笑,心头却一紧,暗忖:“这人仪表堂堂,举止稳重,怎得现在一脸色相?难不成……识破我女儿身不成?哼!晾他也没那胆子,本姑娘自有手段收拾!”
“傻小子,你笑什么呢?”王清远假装不在意,抬眼问道。
“我?”展鹏飞愣了愣,挠头憨笑,“我是想着这酒太烈,不知兄弟酒量如何,怕一会儿我先醉倒,丢人现眼。”
王清远这才发现自己多心,轻咳一声道:“我本不善饮,只是这烧刀子是雁门一绝,特意请兄弟尝尝。”
“哦?兄弟怎知我能喝如此烈酒?”
王清远当然不能说自己昨夜在醉仙楼人群中看他与孟箫剑拼酒,心中好奇,便一路尾随到此。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我猜的呗!看大哥这气度,傍刀行走江湖,必是练家子。练家子嘛,岂有不爱烈酒之理?再说初来雁门,总得尝点特色的。”
展鹏飞听罢连连点头,觉得这话在理,又抿了一口。
他很快便摸出其中门道,这酒不可豪饮,得小口细斟,任那火辣之气在喉中翻腾,再顺着丹田化入全身,浑身暖流滚动,倒也别有滋味。
正饮得起劲,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刘大疤瘌!你黑风寨也敢劫这趟镖?”
“这魔教妖物,人人得而诛之,但该由谁来处置?须得各派共议!”
“对啊对啊,说得有理!”
“我们镇北镖局押镖至今,还没人敢拦!谁若动手,就是跟镇北为敌!更何况这趟镖是送去少林寺,交予了凡方丈的!”
“少林?了凡大师?”
展鹏飞心头一动,眉头紧锁。
“黑风寨、镇北镖局、少林、魔教妖物……这是闹哪出?”
“走走走,大哥,我们去瞧瞧热闹!”王清远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
展鹏飞虽不喜多事,但也难掩好奇,二人一同站起,走至回廊俯视。
只见楼下大厅,十几张桌子早被推得东倒西歪,场中剑拔弩张。
展鹏飞目光一扫,认出了其中几人。正是他们进门时看到的那伙人,一个个带刀佩剑,神情不善。
“咋还不打?还等什么?”王清远嘀咕着。
展鹏飞暗自苦笑,怕这小兄弟一激动又惹出事端,只得微微运气戒备。
只见场中一拨人身着统一衣衫,背后绣着“镇北”二字,气势凛然。
他们围着一口黑漆大箱,箱身贴着数道红印封条,“镇北镖局”赫然在目。
想必此箱便是所押之物。
为首的镖头是个魁梧中年人,面容黝黑,满脸胡茬,拱手朗声道:“在下镇北镖局镖头杨雄!这趟镖是奉雇主之命,押送至少林。谁若敢劫镖,便是与我镇北为敌,也是与少林为敌!三思而行!”
“少林?”人群中议论纷纷,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顿时犹豫。
这时,一个披裘光头的汉子大笑出声,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戏谑:“杨镖头这话倒好听!不过据我所知,这趟镖可不是寻常货物,而是魔教妖物!那教主的魔刀!如此凶兵出世,只怕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依我看,该由天下英雄共商其事,怎能让你们独揽?真送给少林还是假送,无人得知!”
众人一听“魔教魔刀”,立刻骚动起来。
“魔刀?”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那柄?”
“据说一旦出鞘,血光必现!”
一时间,退意尽散,反而群情激昂。
杨雄身边一名年轻镖师怒道:“刘大疤瘌!你们黑风寨坏事干尽,还装什么正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带着三寨六洞的喽啰跑来,是想趁乱夺宝。你们这些人,小心被他卖了!”
刘大疤瘌的眼神骤冷,咬牙一笑:“呵,小子倒伶牙俐齿!你镇北镖局能护得住这趟镖吗?魔刀现世,怎能独占?这可是江湖大事,岂由你我说了算!”
他一边说,一边朝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那些黑风寨的喽啰与周边几个散人派头纷纷抽刀出鞘,刀光闪烁,气氛骤然紧绷。
楼下的客人早已吓得跑了个干净,只剩几位胆大的江湖客,缩在墙边偷看。
楼上则挤满围观的看客,屏气凝神,连筷子都不敢掉下一根。
展鹏飞静静俯视,眉头微皱。
“魔教妖物……莫非与修罗神教有关?若真是那柄修罗刀……”
王清远侧目望他,见他神情凝重,低声问道:“大哥,你知道那魔刀的来历?”
展鹏飞摇头不答,目光却更深了几分。
“这江湖,看似平静,其实早就暗流汹涌。”他心中暗叹。
刀未出鞘,血光已现。
风雨欲来,江湖之乱,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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