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征虽由秦皇嬴政亲授机宜，目标直指氐族，但擅自行动终究不合军规。
与其孤军深入，不如先与蒙恬商议，互通情报，再定攻伐之策。
次日清晨，执夫命孝婴率领虎骑绕道至氐族后方。
临行前，他低声叮嘱。
“小心行事，切勿暴露行踪。”
孝婴抱拳应道：“夫长放心，我必谨慎。”
执夫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随即带上沐月，策马北去。
蒙恬自上次受挫后，便按兵不动，在原地扎营休整，静候战机。
执夫清晨出发，直至夜幕降临，才抵达蒙恬营寨外围。
秦军哨兵闻得马蹄声逼近，立即持qi戒备。
“是我，执夫。速带我去见蒙将军。”
执夫勒马于辕门前，声音沉稳。
守卒看清来人面容，立刻收qi行礼。
“夫长请随我入营！”
一人躬身引路，神色恭敬。
执夫与沐月下马，随秦军前往蒙恬的营帐。
蒙恬正坐在案前，眉头紧锁，思索着前方山势与敌情。
“报——武安君已至！”
传令兵话音未落，帐帘一掀，执夫大步走了进来。
“武安君？你竟到了此处！”
蒙恬起身相迎，脸上满是惊异。
“我剿灭羌人后，沿匈奴残迹南下，途中顺手覆灭乌孙。”
执夫语气平淡，“数日前抵达氐族边境，听闻陛下命你征讨此地，便赶来会合。”
“覆灭乌孙……还是‘顺手’？”
蒙恬怔住，目光在执夫脸上停留片刻。
执夫未作多言，转而问道：“将军这边战事如何？”
蒙恬长叹一声，摇头道：“前有双峰耸立，各有氐兵据守，易守难攻。”
“初次强攻，遭其伏击，折损数百。”
“二次绕行侧翼，仍被察觉，再败。”
“难怪停滞不前。”执夫低语，“我带一万虎骑绕至城邦后方，原想与你夹击，却无从下手。”
蒙恬苦笑：“山势险峻，敌寨遍布，步步设防，难越雷池。”
执夫静立片刻，脑中勾勒地形。四面环山，出口寥寥，硬闯必损兵折将。
忽然，他开口：“不如纵火。”
“大火一起，山上之人无处可逃。”
“不可！”蒙恬立刻拒绝，“群山闭合，风向不定，一旦失控，火吞全军，谁都走不出去。”
“先伐林造隔火带，再点火头。”执夫沉声道，“火势受控，只焚敌营。”
蒙恬沉默良久，指尖轻敲案角。
风险仍在，但似乎已无更优之策。
“再议吧，”他终是迟疑，“或许另有出路。”
执夫不再坚持。
十万秦军屯驻于此，竟如操练一般，寸步难进。
七日过去，毫无进展。
氐人踞高而守，根本不予交战机会。
“既然城邦难取，”执夫忽然抬眼，“不如先削其羽翼。”
“何意？”蒙恬望来。
“各部出兵两万助守山城，部落空虚。”
“除第二大部尚有兵力，余者皆老弱留守。”
“你是说……逐个击破？”
“正是。”执夫点头，“断其手足，再取首级。”
蒙恬眼神微动，终于颔首。
“可行。”
帐外风起，吹动旌旗。
一场新的布局，悄然铺开。
解决了部落之事，才能腾出手应对山上的守军。
“蒙将军，左侧的部落由你负责。我只提一个要求——若见到匈奴人，务必活捉。”执夫望着蒙恬说道。
蒙恬点头应下，神情肃然：“武安君放心，只要出现，定会擒来见你。”
执夫微微颔首，与蒙恬低声商议片刻，随后各自歇息。
夜色已深，回营途中多有风险。
他们所谈皆为军中机密，沐月不便入内，只能在帐外等候。
不久，二人从帐中走出。
“武安君，如今只剩一间营房，你和这位小兄弟凑合一晚吧。”蒙恬看向沐月，笑着开口。
执夫沉默一瞬。
“我不是……”沐月刚要辩解，却被执夫打断。
“好，我们便将就一夜。”他语气温和，随即随秦军步入营帐。
进入帐中，执夫才淡淡问道：“你不是什么？”
“我不是小兄弟，我是……”沐月张了口，却不知如何继续。
当初她换上军装时，执夫就已明言：从此不再是月氏的公主，而是大秦虎骑——沐月。
军中身份敏感，一举一动皆受瞩目。若传出虎骑之中藏有异族公主，必生风波。
更怕嬴政得知后下令处决，届时执夫难做抉择。
帐中仅有一床一被。
执夫走过去，将大刀横置被中，刀尖朝下，刀身压牢被褥。
“这样，总该安心了。”他对沐月道。
说完，褪去铠甲，侧身躺下。
“你不许偷看。”沐月慢吞吞地卸下军装，边脱边提醒。
可当她躺下时，执夫早已沉入梦乡。
“这么快就睡着了？”她轻声嘀咕，略感意外。
突然，执夫猛地翻身，低吼出声：“匈奴，纳命来！”双手在空中挥砍两下。
原来是在说梦话。
沐月心头一紧，惊得坐起半身。她没想到，连睡梦中他仍念着匈奴。
“你到底有多恨他们，连做梦都在杀？”她凝视着他熟睡的脸，声音很轻。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她也渐渐闭上了眼。
次日清晨，两人睁眼时，竟发现彼此相拥而眠。
那把原本插在被中的大刀，早已滑落在地。
沐月惊觉，正欲惊呼，嘴却被执夫一手捂住。
“嘘——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女子？况且我没对你怎样，叫什么？”他低声警告，随即起身穿衣。
帐外晨光微露，风声轻拂。
他方才心头一紧，只因睁开眼时，唇还停留在沐月的额前。
沐月听见执夫低语，低头打量自身，确认无恙后才缓缓起身。
执夫整好铠甲，前往蒙恬帐中辞行，却见对方目光闪烁，嘴角含笑不止。
“蒙将军，怎么了？可是战局有转机？”
执夫开口询问。
蒙恬抬手拍上他肩头，笑意更深。
“真没看出来啊，武安君，你屋里竟藏着一位天仙。”
执夫神色骤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
蒙恬低声说道：“昨夜你屋内兵器坠地，巡哨兵以为遇袭，推门查看……结果嘛，你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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