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乖乖地往华南山的寝宫走去。
天色已然暗淡了下来,寝宫门口站着一个眼生的侍卫,我正想着他是谁,那侍卫对我行了个礼,脸上却是毫不在意的冷淡。
“娘娘,陛下此时不方便,还请娘娘暂时回避。”
大冷天,北风呼啸,我在太后那里替他的白月光跪了三个时辰,拖着肿胀的腿走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回来了,告诉我让我回避。
“行,”我也懒得多说,反正也不是没地方可去,“那请回禀陛下,就说臣妾先回自己的寝宫了。”
说完我就要走,谁知那侍卫居然伸手拦住了我。
“这是何意?”
那侍卫神情有些古怪。
“看来娘娘还不知道,”他说,“您已经没有寝宫了。”
?
“什么叫我没有寝宫了?”我震惊:“那房子塌了吗?”
他又行了个礼。
“陛下有旨,之萍殿改名为邀月殿。”
“改名就改名啊,”我觉得莫名其妙,“房子还在就行,我不是很介意——”
“现在住的是柳妃。”他接着补上一句。
我的寝宫是华悠然还做皇帝的时候专门给我修的,名字也是因为我专门提的,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好歹是我自己的——所以这个柳妃又是谁?我之前甚至都没听过她的名字!
“我好歹是贵妃,”我大感荒谬:“柳妃——所以随便谁都能占我的位子,是这样的吗?”
侍卫看着我,不知怎的我觉得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但他什么也没说。
门突然打开了,文墨从里面走了出来,沉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陛下请您进去,林贵妃。”
每次看到文墨,我总觉得后脖子凉嗖嗖的,今天更是如此,我似乎都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隐隐的血气。
直到走进殿里,我才知道这并不是错觉。
整个大殿都飘着浓重的血腥味,从门口开始,蜿蜒着一条血迹斑斑的拖拽痕迹,血迹的尽头,也就是大殿的正中间躺着一个人——其实说人也不是很准确,如果不是还能微微地动几下,说那是一滩鲜血淋漓的烂肉似乎更加合适。
血气冲头,我闭了闭眼,手指甲狠狠地掐住掌心,这才硬生生地忍下那翻涌的恶心感。
文墨在我身后关上门,淡淡地对黑暗处行了一礼。
“陛下。”
一阵衣料的摩挲声。
“问得差不多了,”华南山声音懒懒,“处理了吧。”
“殿下......殿下!”
那地上的人含糊地喊了几声,似乎努力的要往前挪动,但被身后的文墨狠狠地踹了一脚,我能听到那种黏腻的血肉被捣烂的声音,然后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渗出一滩血迹,在地上抽搐起来。
那是最后一口气在喉咙里不肯咽下的垂死挣扎。
我沉默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细微的声音终于停了。
华南山走到我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将我的脸抬了起来。
“你居然不怕,”他说,“胆子这么大吗?”
我很奇怪他的手指居然是热的,身上也居然是香的。
“是,”我声音有些干涩,“让陛下失望了,我现在害怕一下来得及吗?”
他笑了一声,听上去还挺愉悦。
在我下巴停留的手指滑到了我的脖子,然后卡在我最脆弱的咽喉处。
“你真是有些让我惊喜了,”他凑近我,轻声说:“那么办,我突然就不那么想弄死你了。”
被按住命脉的感觉让我后背发凉,我微微抬起头,温顺而平静地说:“谢陛下不杀之恩。”
“知道这是谁吗?”他又问道。
我心想都打成血葫芦了,谁能认出来?
我慢慢地摇了摇头。
“是一个不太听话的太监,很烦。”他说了一个名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那是太后身边的人,还是个大太监。
太后的人,他就可以这么随便处理吗?
还是说这就是他放在太后身边的人,结果倒戈被他发现了呢?
这些不重要,但我明白他为什么要我进来了。
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我不在乎你是为什么入宫,也不在乎华悠然给你许了什么,更不在乎你的死活,”他声音低沉,但满含杀意,“但既然你现在为我所用,那就学乖一点,听话一点,这样才能活得长,你说呢?”
我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他直起身体,有些粗暴地一把推开我,我没站稳,狠狠地撞在桌角上。
“我讨厌蠢人,也讨厌自以为聪明的人,”他用手帕擦了擦刚刚掐过我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而你,恰好两样都是。”
我忍着后腰传来的剧烈疼痛,心想我们真是所见略同。
“你该庆幸你现在还有点用,”他说:“我希望你今后更听话一些,不然,”他看了眼地上,说:“你的下场不会比他好多少,明白了吗?”
文墨打了个响指,从门外走进来几个太监,一声不吭动作熟练地将那滩血肉收拾起来抬了出去,然后将地面擦干,最后撒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粉末,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这间大殿恢复得和往日一样,似乎刚刚那场虐杀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你今后就住在这里,如果我不让你进来,你就睡在外面,”华南山说,“那个寝宫位置很好,你不配。”
我应了一声,心想自己寻义母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晚上,我安静的蜷缩在地上,在散发着血腥的气息中昏昏欲睡,突然,华南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听说悠然那丫头去救你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公主殿下不是为了救我,”我小心翼翼地说,“只是碰巧而已。”
他冷笑了一声。
“碰巧?”他说:“她一个称病休养的人,会‘碰巧’去太后寝宫,然后‘碰巧’把你带出来?”
我拿不准华悠然说的“白月光”是不是真的,所以没有吭声。
谁知道华南山不依不饶。
“你倒是可以,”他说:“不愧是烟花之地出身,长了这么一副皮囊,全用来忽悠华悠然那傻子了吧?”
?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肤浅,说过多少次了,任何事不要只看外表,”他嘲讽的说:“鲜艳的都是毒蛇,好看的花都带刺,不长记性,真是活该被人骗。”
......
我努力当做听不懂,一言不发的把头埋到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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