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真，可老房子空下来，总得有人盯着。赵立春信不过外人，得找个靠得住的替他守摊子。
“老钟啊，其实这次来找你收东西，也是想……一笑泯恩怨。”
“往后都在帝京混，又是汉东出来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对头强。”
“说到底，咱这岁数了，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年轻时候那些事，争来争去有啥意思？”
赵立春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一夜顿悟，看透红尘。
可钟爸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心里冷笑。
一笑泯恩怨？
今天刚“和好”，明天他儿子被人打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老赵。
他们这种人，可以低头谈生意，但讲感情？扯淡。压根就没那玩意儿。
眼下这一番感慨，不过是想在这桩买卖里多捞点筹码。而这个筹码，正是高育良。
“不行。”
钟爸一句话，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赵立春脸色顿时一沉。
也是，眼下是他求人卖货，人家不接盘，这些东西只能烂在老房子里积灰。
说白了，他是卖方，人在局中，主动权攥在钟爸手里。
更何况，高育良这次太出格。钟家若不出手压一压，别人还以为钟家脾气好，能随便欺负。
“小立啊，听过‘破窗效应’不？”
唐小舟站在会议室门口，慢悠悠地跟陈立聊着天，语气平静却透着狠劲，“
第一块玻璃被人砸了，没人管，很快第二块、第三块就跟上。
石头扔多了，钢板都扛不住。
所以，第一个动手的，就得砍手示众，杀鸡儆猴。”
屋内气氛僵持，没人说话。
赵立春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我把高育良调离汉大，停职三个月，等风头过去再安排去别的单位，你看行不？”
明面上惩戒，背地里平调重用，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三个月后，谁还记得这事？
可钟爸只是点了支烟，没表态，也没点头。
意思很明显：不满意。
赵立春咬咬牙，犹豫半天，又退一步：“
家具再降一成，老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说那陈立，活蹦乱跳的根本没事，至于赶尽杀绝吗？”
他松了口，同时也悄悄递出一句警告。
提陈立的名字，其实就是打个暗语：
你现在压我一头，就不怕我回头动你女儿？
钟爸听完不但没怒，反而咧嘴一笑：“
八折。”
赵立春猛地睁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个老家伙，胃口真够大的啊！这可是我赵立春的东西，随便一折就是七位数往上！
为了高育良那颗脑袋，值得拼到这份上？
“不可能！最多九折！”
“行，就九折，成交。”
第二天，两条消息炸翻了汉东大学的圈子。第一个大瓜炸了，高育良教授被撸了职，直接收拾行李走人，连汉东大学的大门都没再进过一步，看来是彻底凉了！
第二个劲爆消息，前任学生会会长王凯刚卸任，接他位置的竟然是法学院大一新生陈立！这下整个学校都炸锅了。
高育良是谁？那可是校内一手遮天的人物，说倒就倒，连个缓冲都没有，卷铺盖走人比辞职还快。背后没点暗流涌动，谁信？
而且之前校园里传得最凶的，就是高教授跟学生陈立闹翻的事儿。
前脚把陈立得罪了个透，后脚自己就滚蛋了——这事要不是有人动手脚，鬼才信！
更离谱的是，陈立前两天还被学校通报批评，灰头土脸的，怎么眨眼功夫就成了学生会新会长？
汉东大学的学生会长可不是花架子，含金量十足。鸡飞蛋打，一地鸡毛，这两条新闻一出，所有人立马把昨天那个饭局翻出来重看。
陈立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居然能跟那些背景通天的“二代”坐一桌，谈笑风生，毫无违和。
“我靠，太吓人了！”
“上次看他收拾侯亮平，我还以为是运气好，结果那只是热身。”
“这人不当校长都屈才了，学生会简直小庙供大佛。”
“到底啥来头啊？不会真是传说中的龙王转世吧？”
普通学生七嘴八舌，猜来猜去也摸不清底细。
而像梁璐、陈海这种家里有点门道的，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因为他们清楚得很：陈立就是个普通人，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没权没势！
要说他有点背景，顶多勉强算钟家未来女婿，可这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钟家真会为了这么个准女婿大动干戈？
学校里的二代们百思不得其解，但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是真的牛。
“哎哟会长大人驾到，小的给您磕一个！”
陈立回寝室时，只有祁同伟在，正窝在床上看书。
“滚远点。”
陈立抬脚就踹了他一下，顺手把书拿过来瞄了一眼。
《天局》。
讲的是一个疯棋手，拿命当棋子，硬生生把自己填进棋盘，跟老天爷对杀一局，最后赢了半子。
“这书绝了！”祁同伟眼睛发亮，“以身为子，胜天半子！看得我都想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这本书对他影响极深，原主结局前嘴里念叨的还是这句话。
“但你不一样啊小立，你现在不是棋子，你是下棋的人！”
“少废话。”
“真的，你现在在汉东大学，比校长说话都管用！今早我去打饭，十个同学八个在聊你，剩下两个还在偷摸夸你长得帅。”
陈立最近确实火出圈了，可最震撼的还得数祁同伟。
因为他是亲眼看着陈立从一个连吃饭都得蹭他饭卡的大一萌新，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刚入学那会儿，他俩还并称“难兄难弟”，一块儿熬夜赶作业，一块儿逃高育良的课，陈立请他吃烧烤还得问他借十块钱。
谁能想到，转眼之间，他就只能抬头仰望了。
这次陈立扳倒高育良，作为兄弟，祁同伟由衷高兴，也为有这么个朋友自豪。
可同时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
他这人骨子里争强好胜，不甘人后。
如今陈立已经呼风唤雨，而他自己呢？还在原地打转，连个像样的成绩都没有。
这些年一直是陈立在帮他，他却从来没为陈立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儿，想想就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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