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京城的大人物回老家，当地官员能一路接到高速口，恨不得放鞭炮、舞狮子搞迎接。
此时围上来的赵立春等人一边寒暄，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钟爸身后瞟——尤其是盯着那个陌生的年轻人。
唐小舟他们认得，是钟爸的秘书。可这个寸头小伙是谁？怎么一直跟着钟爸屁股后面？
能被钟爸带在身边露脸，明眼人都懂，这是变相的抬举，属于那种不点破的“借光”。
通常来说，只有亲儿子才有这待遇。
可大家都知道，钟爸就一个闺女，压根没儿子。“欧阳经理，外头那堆人是来干嘛的？”
“看着怪吓人的，还有警察！”
公司门口被人堵了个严实，里面的几个小姑娘全慌了神。
“那个秃脑袋的……好像在哪见过……”
“啊！是不是经常上京州新闻的那个大官？！”
姑娘们扒着玻璃门小声嘀咕，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慢慢地，她们也反应过来了——外头这些黑压压的人，好像都是电视里才看得到的大人物？
可这群人怎么会突然跑到他们这家不起眼的小公司门口？
“那个秃顶的是京州省委书记赵立春，戴眼镜的是政法委书记梁立群，最胖那个是……”
欧阳莫非刚一开口，屋里的姑娘们顿时齐刷刷看向她，眼睛瞪得老大。
糟了，说漏嘴了。
她才十七岁，正常女孩这年纪连“政法委”是干啥的都说不明白，更别说一口叫出这么多高官的名字。
“欧阳经理，你……你怎么全认识啊？”
“咳咳，我平时爱看电视新闻。”
欧阳莫非含糊其辞，随便扯了个理由蒙混过关。
还好陈立不在办公室，不然指不定当场就得露馅。
其实提到陈立的时候，欧阳莫非正流落在外，穷得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
但这不代表她真的一无背景。
这个问题，连陈立自己都没细想。要知道，那是04年，普通人家的小孩哪有机会碰电脑？就算天资聪颖，家里没设备，怎么学？
那时候，一台电脑多少钱？普通家庭谁能舍得买？
而且欧阳莫非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花钱却没概念，买东西从不大惊小怪，也不心疼钱——这哪像是穷苦出身的孩子？
不过也不能怪陈立疏忽，毕竟原剧情里，欧阳莫非的身份一直是个谜，没人知道她背后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刻，门外。
赵立春这些官员正悄悄打量陈立。
而汉东大学的校领导们看到陈立竟然堂而皇之地跟在钟爸身后，全都愣住了。
几个副职干部偷偷瞄了高育良一眼，眼神复杂，甚至带了点同情。
钟家，是你随便惹得起的？
“钟布，好久不见啊，哈哈。”
“立春同志，你怎么也在这儿？”
钟爸随口一句话，赵立春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
他一个副省级干部，跟一群正厅级的一块儿过来“拜见”钟爸，说出去实在不够体面。
更尴尬的是，以前钟爸还在地方时，他俩可是有不少过节。
但现在人在矮檐下，钟爸话里带刺，他也只能笑着忍了。
“哦，呵呵，正好路过，本来打算突击检查一下汉东大学的教学情况，听说您在这儿，就顺便过来看看。”
赵立春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
问题是，他是管京州市政务的，又不是分管教育的，突击查高校？谁信啊！
可最近的地方就是汉东大学，这借口虽烂，但也只能硬用。
结果他这一句话不要紧，外围的校领导们直接头皮发麻。
突击检查？放屁！到现在连个通知都没收到！
像赵立春这种级别的领导，行程哪有“临时”这一说？半个月前就排得明明白白。
对一些企业来说，领导视察可能是好事，顺便拿点政策支持，还能露脸宣传。
可对学校来说，这简直是灾难。
干得好的地方，领导未必表扬；但只要有一点漏洞，立马就成了重点批对象。
一趟下来不挑点毛病，那不是白跑了？加上学校人山人海的，万一哪个学生冒冒失失闹出点动静，正好被钟爸撞上，那场面根本收不住。
所以校里的头头脑脑们个个心里打鼓，巴不得这种时候谁也别找事，最好悄无声息混过去。
可赵立春现在当众开口了，谁还敢说自己没收到消息？
这要是不给领导递个台阶，以后还想不想在岗位上待了？
赵立春自己也清楚这话问得有点硬，不太讲理，正琢磨着怎么圆回来，一扭头就看见人群后头缩着个高育良，眼神躲闪，恨不得藏进人堆里看不见。
他立马点名：“育良同志，早上我给你打电话说的事，接待安排妥了吧？”
高育良早就倒向赵立春那边，想往上爬就得抱紧大腿，这种时候不拿来使唤，还留着过年？
可突然被拎出来，高育良脸都白了。
躲都来不及，这下直接被抓包出场，可赵立春叫他，他能装没听见吗？
将来还想进步？门儿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咬牙往前走两步。
“啊……对对对，立春书记，接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赵立春笑了笑，转头看向钟爸：“钟书记，您当年也是汉大毕业的，要不咱们顺道回去看看母校？”
钟爸一听，心里有数了——这哪是闲聊，这是有话要单独谈。
他点点头：“行啊，正好多年没回去了，走一趟。”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高育良一眼，慢悠悠道：
“育良同志，我闺女也在汉大念书，之前多亏你关照了。”
这话一出，高育良膝盖发软。
完了，彻底凉了。
钟家这是明摆着要拿他开刀，根本没打算放过。
他结结巴巴地回应：“咳……咳咳，这都是……我们当老师的本分，钟部、赵书记，你们……你们太客气了……”
因为离得近，一行人就没上车，直接步行朝汉东大学走。
赵立春和钟爸都去了，其他人自然跟着，浩浩荡荡组了个临时视察队。
反倒让那些原本想找机会套近乎的人，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
陈立也在队伍里。
钟爸没让他走，他就不能走。
再说了，他对半路杀出来的赵立春，还有梁家的梁立群挺感兴趣，正暗中打量这两人。
特别是赵立春——这家伙往后可是青云直上，一路杀到京城，最后连中央都混进了。
至于边上那个脸色煞白、边走边擦冷汗的高育良，陈立已经懒得瞧一眼了。
这家伙在他眼里，跟个死人没两样。
他知道，刚才钟爸看似随口感谢，其实是在敲山震虎。
钟家是京州地界上的老牌子，根深蒂固，钟爸本人又在京城掌权，平日里没人敢惹。
可树大招风，时间久了总有不开眼的往上撞。
如果被人欺负了还一声不吭，外头就会以为钟家不行了，墙倒众人推。
所以，钟家必须时不时亮亮爪子。
就像山里的老虎，得定期吼两声，再咬死几个胆大的老鼠，告诉所有人：老子还是这片林子的王。
这次借老爷子七十大寿，全族齐聚，连钟爸都从京城赶回来，本来就是一次公开示威。
意思是：都给我安分点，别瞎折腾。
而高育良，刚好撞枪口上了，成了第一个祭旗的。
钟爸真要收拾他，可不是像陈立之前那样搞点小动作。
那是要连根拔起，永不超生。
从商业街到汉大校园，不过一公里多点，但校领导班子走得一个个心惊肉跳。
高育良脑子里飞速运转，拼命想出路。
低头认错？大概率没用。真道歉管用，还要纪检部门干啥？
唯一的指望，就是求赵立春替他说句话。
毕竟整个汉东，能顶得住钟爸压力的，也就赵立春算一个。
可天下没有白帮的忙，每一次援手，背后都有代价。
他在想怎么还人情。
而其他校领导呢？
他们在盘算另一件事：高育良一倒，副校长的位置可就空了。
接下来，这块肥肉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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