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晚那张平静的表情，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猜测。
只是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隐隐觉得这两天乔柔的状态很不正常。
他揉了揉眉心，刚才电话里医生的声音很急促，并没给他多余的考虑时间。
顾铭川深深的看了苏晚一眼，没心情再追问那个箱子的事，也顾不上细究她那句话的深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电话里医生的催促。
再不去，乔柔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医院那边有点事，小柔……”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解释什么，但苏晚那双清澈到近乎冷漠的眼睛，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解释？向苏晚解释？他为什么要和苏晚解释？
“……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甚至没有再看苏晚一眼，带着一股莫名的恼火，转身匆匆离开了别墅。
砰！大门关上的巨响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隔绝了两个世界。
随着那声门响，苏晚绷紧的脊背才彻底松懈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气似乎都轻盈了些许。
她坐到书桌前，从包里拿出那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拿起桌上的钢笔，翻到财产分割那一页。
目光落在“顾铭川净身出户”的条款上，苏晚没有丝毫犹豫。
钢笔流畅地在上面划下几道横线，将那些条款彻底删去。然后，在下面重新补上一行清晰有力的字：
女方（苏晚）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权，自愿净身出户。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斩断最后一丝无形的枷锁。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缓缓放下笔，长长地、彻底地吁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背负六年的千斤重担。
整个人由内而外，一片平静。
她没有打算告诉闺蜜宋禧。
宋禧性子急躁，如果让她知道她选择净身出户，她肯定会找顾铭川理论，甚至劝说自己用法律的手段维护自身权益。
可苏晚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想让宋禧担心。
这件事，是她与顾铭川的了断，她只想安静、彻底、尽快的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和顾铭川彻底划清界限。
与此同时，顾铭川气喘吁吁的跑着冲到乔柔的病房门口。
医生面色严肃地递给他一份报告：“顾先生，您可算是来了。乔小姐突然情绪激动，甚至还有自残倾向，我们第一时间做了血液毒物检测。”
顾铭川心一紧，伸手夺过报告：“检测结果怎么样？她到底怎么了？”
“结果显示，”医生推了推眼镜，“乔小姐体内有近期使用过精神类药物的痕迹。正是因此才导致了她情绪失控和行为异常……”
“药物？”
顾铭川眉头紧锁，“她怎么会吃这些？肯定是压力大造成的……”
他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仿佛易碎瓷娃娃般的乔柔，有些心疼。
瞬间脑补出她因为无法承受舆论和婚期临近的压力，自己偷偷抹泪压抑的画面。
一股怜惜和更深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医生试图深入解释的话：“小柔是绝对不会乱吃药的，你们的检查结果肯定有问题！”
医生张了张嘴，看到顾铭川这副笃定又焦躁的样子，只好把想要仔细解释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反正家属这么认为了，后续问题……不归他管。
顾铭川走到病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乔柔微凉的手。
不多时，乔柔似乎被惊扰，缓缓睁开眼，看到是顾铭川，眼泪瞬间涌出，小声啜泣起来：“阿铭……我好怕……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呜呜…我会彻底的疯掉吗？”
顾铭川连忙放柔声音，低声安慰：“柔柔不怕，你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怎么会疯掉呢？不舒服要跟我说，千万别多想……”
他轻柔地擦去她的泪水，动作体贴至极。
然而，在轻声哄劝她、承诺会解决一切的时候，顾铭川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散开。
眼前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面孔，不知怎地，却让他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另一个画面：几个小时前，在他家的客厅里，苏晚那双平静无波、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
尤其是那句，“没什么，都是些用不上的垃圾罢了。”
苏晚说话时平静的语气，递出离婚协议时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甚至……那房间里空出来后留下的空旷感，都清晰地在他脑中回放。
对比着此刻病床上这骄里娇气、动不动就情绪崩溃需要他花费巨大心力安抚的乔柔，顾铭川的心底，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悄然滋生：似乎……还是苏晚省心得多？至少她从未这样哭天抢地，从未需要自己如此付出精力的安抚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的他心里很不自在，甚至隐隐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慌。
还有那个被搬走的巨大纸箱，还有那句“积累六年的垃圾”……到底是什么？
乔柔还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她的委屈和恐惧，但顾铭川的注意力，似乎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莫得，顾铭川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
他想起了苏晚曾说过的一句话。
“难不成……难不成你在那些饭菜里下了药？”
联想到当时老太太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
不会的，妈虽然平时刻薄一点，脾气差一点；但总不会坏到往饭菜里下药的地步。
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正想着，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阿铭，你手机响了。”
乔柔的提醒，让顾铭川拉回了思绪。
他拿出手机，正是老太太打来的。
“铭川啊，小柔……小柔她没事吧？”
“伯母，我没事的，刚刚就是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乔柔靠近手机，轻声细语的说道。
可电话里老太太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些意外。
就像是此时的乔柔应该发生些什么才对。
是以，顾铭川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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