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赤乌江水浑浊得像掺了陶土,江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与断成半截的农具,几具穿粗布衣裳的尸体仰面漂着,血水顺着水流漫开,将原本就暗沉的江水染得愈发猩红。
濛城邻村的大船像几头黑黢黢的水牛,歪歪扭扭地堵在江面中央,甲板上站满了扛锄头、握柴刀的壮汉,袖口卷得高低不齐,露出晒得黝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凶光。
赤乌镇这边,自家打渔的木船和歪脖子独木舟稀稀拉拉漂在水面,船上的人多是大爷大妈和年轻媳妇,手里攥着钉耙、削尖的竹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心里全是汗。
江风卷着水汽吹过来,带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还是死死盯着对面的大船。
“咚!”
不知是谁先敲了下船板,像是发起进攻的信号。巳时三刻,邻村的大船率先动了手,竹箭 “嗖嗖” 地从甲板上射出,密集得像掠过江面的鸟群。
王二婶家的渔船首当其冲,一支竹箭穿透船身,在船板上砸出个窟窿,江水 “咕嘟咕嘟” 往里冒。
她男人正弯腰堵窟窿,另一支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他疼得惨叫一声,血滴落在晒了一半的渔网上,染红了一片网眼。
更远处,三艘装着柴火的筏子被邻村的 “投石机”—— 其实是几根绑在树干上的粗木弹弓 ——
砸中,弹弓射出的石头砸在筏子上,木板碎得四处飞溅,掉进水里的人来不及呼救,只能抱着漂在水面的葫芦瓢胡乱扑腾,嘴里喊着 “救命”。
岸边的土坡上,武丁和妇好并肩站着,目光死死盯着江面上的混战,牙齿咬得咯咯响。
妇好手里握着把自家磨得锃亮的战刀,刀刃映着江面的光,指节白得像冻僵的萝卜,连手背都绷起了青筋;
武丁攥着根平时打狼用的枣木棍,木棍上还留着狼咬过的痕迹,他额头上的青筋跳得像江里乱蹦的鱼,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
“这帮砍脑壳的!前几天抢了咱村的水井还不够,今天非要把咱逼死在江里才甘心!”
妇好刚要应声,却见武丁突然眯起了眼,原本紧绷的脸慢慢舒展开,嘴角甚至咧开个弧度,像捡到金元宝似的。
他赶紧扭头,凑到妇好耳边,声音压得贼低,生怕被江对面的人听见:
“你看他们的船,吃水太深,在江中心还行,一进浅水区就跟老黄牛陷泥里似的!要是能把他们引到村东头的浅滩,保准让他们动弹不得!”
妇好先是愣了下,顺着武丁的目光看向邻村的大船 ——
那些船身确实笨重,转弯时格外迟缓。
她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像点了灯,使劲点头,头上的蓝布头巾都晃歪了,差点从发髻上掉下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猛地直起身,扯开嗓子朝江边喊,声音穿透江风,清清楚楚传到每一艘赤乌镇的船上,
“都听着!别硬拼!边打边退,把他们引去村东头的浅滩!家里的小子们,再把西头晒谷场的破犁头全搬上船,有用!”
江面上的赤乌镇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掉转船头,一边用竹竿、钉耙挡着飞来的竹箭,一边慢慢往浅滩方向退。
未时的太阳往西边挪了挪,阳光没那么刺眼了,却依旧闷热。
赤乌镇的船退得越来越快,桨叶在江面上打得水花乱溅,船尾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水痕。
濛城邻村的壮汉们在大船上咋呼个不停,声音粗哑得像破锣:“别让他们跑了!追上了把船砸了,让他们没地方打渔!”
可他们的船刚往浅滩开了没多远,船底就传来 “咯吱咯吱”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刮着船板。
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晃得人站都站不稳,像筛糠似的。有人低头往船边看,才发现江底的石头已经快碰到船底了。
“妈的,怎么回事?”
一个光膀子的壮汉站在船头,手里举着把柴刀,朝着撤退的赤乌镇人骂,“赤乌镇的怂包!有本事别跑,跟老子正面打一场!”
他的话音刚落,船身又是一晃,他差点摔进水里,赶紧抓住船帮才稳住。
江面上,李四家的小子光着脚蹲在船尾划桨,脚底板被船板磨得通红。
他的胳膊上划了道长长的口子,血顺着胳膊往下滴,滴在江水里,瞬间被冲散,可他连擦都顾不上擦,只一个劲地往浅滩深处划。
他娘坐在船头,一边用竹竿挡着竹箭,一边哭嚎:
“慢点划!慢点划!别把咱家的船桨弄断了!这可是咱家吃饭的家伙!”
可船上的人谁也没放慢速度,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浅滩深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反而透着股狠劲 ——
他们知道,只要把邻村的船引进浅滩,这场仗就赢了一半。
与此同时,赤乌江上流的岸边,妇好带着一伙年轻汉子正忙着捆木头。
这些木头都是从后山砍来的歪脖子树,粗细不一,却都结实得很。几个人一组,用粗草绳把木头捆成大捆,捆得像端午的粽子似的,紧实得不会散。
“都快点!别磨蹭!”
妇好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手里还攥着根用来指挥的木棍,
“等会儿邻村的船进了浅滩,咱们就把木头推下去!”
“好嘞!”
汉子们应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几大捆木头就捆好了,整齐地排在岸边。妇好往后退了两步,挥了挥手:“推!”
汉子们一起用力,木头 “扑通扑通” 地滚进江里,溅起巨大的水花,顺着水流往下漂,像下饺子似的,很快就连成了一串。
木头撞在江里的石头上,发出 “咚咚” 的闷响,有人站在岸边,扯着嗓子喊:
“左边那捆歪了!拿竹竿子拨正点!别让它卡在石头缝里!”
很快,捆好的木头就在江里排成了队,像一堵会动的木墙,顺着水流往浅滩方向漂去。
阳光照在木头上,湿淋淋的木头表面亮得反光,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黑色的长龙,正朝着浅滩口游去。
王大爷拄着拐杖站在岸边,手里还拿着个烟袋锅子,时不时抽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江里的木头,时不时拿烟袋锅子指点:
“那边那棵歪的,拿竹竿子拨正!对,再往左点!”
几个年轻媳妇蹲在水边,手里拽着草绳的一头,使劲往旁边拉,裙摆都浸在水里了,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想着把木头摆得更整齐些。
申时的太阳开始西斜,金色的阳光洒在江面上,却照不进浅滩里的混乱。
濛城邻村的船果然被困在了浅滩里,船底 “咔嚓咔嚓” 地刮着江底的沙子和石头,不管船上的人怎么用力划桨,船都纹丝不动,反而因为挣扎,船底被刮得更厉害,好几艘船的船板都裂开了小缝。
就在这时,上游的木头漂了过来,“嘭” 的一声巨响,第一捆木头撞上了最前面那艘大船的船帮。
船身猛地一晃,船上的人尖叫着东倒西歪,有的甚至直接摔在了甲板上。
紧接着,第二捆、第三捆木头接连撞了上来,把邻村的船挤得紧紧的,连一点动弹的空间都没有。
“就是现在!”
武丁站在岸边,猛地举起枣木棍,朝着江里喊。
早就埋伏在浅滩附近的赤乌镇小伙子们,一个个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短裤,“扑通扑通” 地跳进水里。
他们手里拿着凿子、斧头,潜到邻村的船底,对着船板猛凿。
“叮叮当当” 的凿木声在江面上回荡,很快,船底就被凿出了一个个窟窿,江水 “滋啦滋啦” 地往船舱里冒。
申时一刻,江里的木头已经把浅滩的航道堵得严严实实,邻村的船彻底动弹不得。
船舱里的水越积越多,有人趴在船沿上,用木桶、木盆往外舀水,可水进来的速度比舀出去的快多了,很快,船身就开始慢慢下沉。
一个壮汉抱着船上的桅杆,脸吓得惨白,对着岸边的赤乌镇人哭喊:
“救命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家还有三个娃等着我回去喂饭呢!我再也不敢来抢你们的东西了!”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一艘大船就歪歪扭扭地往水里沉,船板 “咔嚓” 一声裂开个大口子,溅起的水花把船上的人浇成了落汤鸡。
掉进水里的人慌乱地扑腾着,有的抱着漂在水面的碎木头,有的往岸边游,裤衩都被水冲掉了一半,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嘴里不停喊着:
“赤乌镇的爷爷们,饶了我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岸边的土坡上,武丁和妇好看着江面上的景象,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妇好笑得露出了后槽牙,手里的战刀还没放下,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狠劲;武丁把枣木棍往地上一杵,震得土坡上的土渣都掉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浊气。
赤乌镇的人都举着钉耙、锄头欢呼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把江面上的雾气都冲散了。
有的老人甚至激动得抹起了眼泪,嘴里念叨着:“赢了!终于赢了!水井能抢回来了!”
妇好把蓝布头巾重新往头上系紧,头巾上还沾着刚才捆木头时溅的泥点,她挥着菜刀,朝着人群喊:
“大家别光顾着高兴!抄家伙!跟我去把咱村的水井抢回来!让他们知道,赤乌镇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
“好!” 人群里响起一片响应声。
很快,赤乌镇的小木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朝着邻村占领的水井方向划去。
船上的人举着农具,大声喊着:
“还我水井!”“赔我渔网!”“把抢我们的东西都还回来!”
江水里,濛城邻村的人还在扑腾,有的抱着船板继续求饶,有的则拼命往岸边游,想逃回自己的村子,可他们哪里还跑得掉 ——
赤乌镇的人已经围了上来,手里的农具闪着冷光,眼神里满是愤怒。这场赤乌江上的水战,终究是以赤乌镇的胜利,落下了帷幕。
辰时的风裹着潮气,灌进赤乌镇西头那间破仓库的裂缝里,发出 “呼呼” 的怪响,像极了冤魂的呜咽。
仓库里,十几个濛城壮汉被粗麻绳捆在立柱上,胳膊上的淤青还泛着紫,有人垂着头,嘴角却仍咬着股不服输的硬气。唯有墙角蹲着的三个汉子,眼神阴鸷得吓人 ——
他们是濛城李屠户家的帮工,袖口下藏着磨得发亮的铁锥,锥尖在昏暗里泛着冷光,那是邻镇派来的地痞杀手,专门盯着赤乌镇的要害。
濛城管事王大麻子叼着杆旱烟,烟杆上的铜锅烫得发红,他抬脚踢了踢最前面那个战俘的膝盖。
战俘吃痛闷哼一声,他却毫不在意,凑到赤乌镇族长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淬了毒的狠劲:
“那几个姓李的要是被赤乌镇认出来,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去跟妇好说,把人交出来,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揪住一个战俘的头发,硬生生把人拽得抬头,烟杆几乎戳到对方眼睛:
“听见没?让你家妇好把人交出来!不然今晚就拿你们开刀,一个个扔进江里喂鱼!”
赤乌镇族长搓着手,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像块拧皱的破布:
“这…… 这可难办啊。赤乌镇那帮人倔得像驴,尤其是妇好,昨天跟濛城拼得眼睛都红了,怕是不肯啊……”
“不肯?” 王大麻子猛地掏出短刀,“啪” 地拍在旁边的木桌上,刀刃震得桌上的陶碗都晃了晃,
“你不管?那我就替你管!反正濛城有三百号壮丁,还怕他们十几条破船?大不了把赤乌镇烧了,水井照样是咱们的!”
族长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反驳。
巳时的太阳升得老高,把赤乌镇江面晒得泛着油光。
濛城岸边架起了十几架土制弹弓,木头架子上缠着粗麻绳,旁边的竹箭堆得像座小山,箭尖都磨得锋利。
王大麻子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身后绑着三个赤乌镇人 —— 是昨天抢水时被抓的张大爷,还有李二婶家刚成年的儿子,以及负责看水井的老周头。
三人的衣服被撕破,脸上满是血污,却仍倔强地抬着头,不肯低头。
“赤乌镇的人听着!” 王大麻子扯着嗓子喊,声音在江面上回荡,
“半个时辰内,把我要的人交出来,再把水井让出来,不然这三个老东西,就别想活着回去!”
江对面的赤乌镇没有动静,只有风卷着芦苇的声响。
巳时三刻,王大麻子见没人回应,脸色一沉,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立刻抬出铡草用的铁铡刀,刀刃闪着寒光,把张大爷按在木板上。
张大爷挣扎着骂:“王大麻子!你不得好死!”
“咔嚓 ——”
一声脆响,鲜血溅在晒谷场上,染红了满地的谷粒。
围观的濛城婆娘吓得尖叫着往后退,江对面突然传来妇好撕心裂肺的怒吼:“王大麻子!你个天杀的!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妇好提着战刀,疯了似的冲进赤乌镇的战俘营,刀刃上还沾着刚才跑过来时蹭到的草屑。
她指着被捆着的濛城战俘,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敢杀我村人!把他们拖出去,一个一个砍了,给张大爷报仇!”
几个跟着冲进来的赤乌镇妇女也红了眼,抄起墙角的擀面杖、烧火棍,就要往战俘身上砸。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武丁突然冲进来,一把抓住妇好的手腕,硬生生夺下她手里的战刀,“当啷” 一声扔在地上:“住手!杀了他们,咱就跟王大麻子一样畜生了!”
他脸上的青筋暴起,眼神却异常清醒,目光扫过战俘群,最终落在墙角那三个眼神阴鸷的汉子身上:
“留着他们,有用。尤其是这几个,他们不是普通的帮工,是冲着咱们来的杀手 —— 留着他们,才能钓出背后的人。”
妇好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武丁坚定的眼神,终究没再动手,只是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立柱,恨得牙痒痒:
“那张大爷的仇,就这么算了?”
“不算。” 武丁捡起菜刀,擦去上面的灰尘,“但得用对方法。”
申时的阳光开始西斜,江面泛起金色的波光,可赤乌镇的港湾里却满是硝烟味。濛城的木船在江面上一字排开,土制弹弓不断往港湾里射石块,“咚咚” 的声响。
砸在赤乌镇人用来挡箭的门板上,门板都被砸出了一个个坑。竹箭 “嗖嗖” 地飞来,钉在岸边的柳树上,箭尾还在微微晃动。
赤乌镇人躲在礁石后,有人举着门板,有人扶着伤员。王二大爷的腿被石块砸中,鲜血浸透了裤腿,他疼得直咧嘴,却还咬着牙喊:
“别退!守住港湾!”
妇好抹了把脸上的灰,灰里还混着汗和血,她看着不断逼近的濛城船队,咬了咬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的箭快用完了,伤员也越来越多,撤到港湾深处!那里有山崖挡着,他们的弹弓打不着!”
众人立刻行动,抬着伤员,驾着小船往山崖下的浅滩退。濛城的船想追,可刚靠近浅滩,山崖上突然滚下一堆乱木头 ——
那是武丁早就让人准备好的,木头顺着山坡滚下来,“嘭嘭” 地砸在濛城船的船头,有的船板被砸裂,有的桅杆被砸断,濛城人不得不后退,暂时不敢再逼近。武丁站在山崖上,看着远处的濛城船队,眉头紧锁:“他们船大,进不了浅滩,但咱们的粮食和水也撑不了多久。得想个狠招,一次性解决他们。”
妇好望着濛城岸边的方向,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个主意 —— 他们今晚肯定会庆功,咱们用火攻!”
亥时的濛城,首领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酒香和肉香飘出老远。
王大麻子和濛城族长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盘卤鸡、一碟花生,还有一壶刚开封的米酒。
周围围着十几个醉醺醺的壮汉,有的划着拳,有的啃着鸡腿,碗碟碰撞的声响和喧闹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王大麻子打了个酒嗝,抹了把嘴,得意洋洋地说:“哼,赤乌镇那几个怂包,迟早被咱困死在港湾里!等灭了他们,水井就是咱的了,到时候咱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濛城族长端起酒碗,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还是王管事有办法,这招围而不攻,准能把他们耗死!来,我敬您一碗!”
两人刚要碰碗,突然,院墙外 “嗖” 地扔进来几个燃烧的煤油桶 ——
那是赤乌镇的小伙子们提前准备的,桶里装着煤油和柴火,一落地就 “轰” 地烧了起来,火苗窜起三尺高,瞬间点燃了旁边的柴火垛。
“着火了!” 有人尖叫起来。
紧接着,院门被踹开,赤乌镇的小伙子们举着绑了火把的竹竿冲进来,大声喊:“报仇啦!为张大爷报仇!”
濛城的壮汉们醉眼朦胧,被突如其来的火光和喊杀声吓得四散奔逃。
有人撞翻了酒桌,卤鸡和花生撒了一地;有人被火烧到了裤腿,蹦着脚惨叫;还有人想抄起旁边的柴刀反抗,却被赤乌镇的人一竹竿打翻在地。
王大麻子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酒碗 “啪” 地摔在地上,他一把抓住濛城族长的胳膊,把人往门外推:
“你去挡住他们!我去叫人来支援!”
说完,不等族长反应,他自己踩着院墙翻了出去,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濛城族长被推到门口,看着冲进来的赤乌镇人,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手里的酒壶摔在地上,酒液混着烟灰流了一地。他哆嗦着喊:
“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啊!是王大麻子逼我这么做的,我根本不想跟赤乌镇作对!”
子时的芦苇荡里,风声沙沙,月光透过芦苇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王大麻子光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江边跑,脚底被芦苇根划破,渗出血来,他却顾不上疼,只想着赶紧逃离赤乌镇的追杀。
突然,芦苇丛里窜出几个身影,手里举着鱼叉,拦住了他的去路 —— 是妇好带着的人,她们早就埋伏在这里,等着王大麻子自投罗网。
妇好上前一步,鱼叉的尖刃抵住王大麻子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僵住。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我村张大爷的命呢?你把他的命还给我!”
王大麻子吓得尿了裤子,“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磕在地上,很快就渗出血来:
“饶命啊嫂子!我错了!我不该杀张大爷!我是替邻镇李屠户办事的,他给了我钱,让我盯着赤乌镇的铜矿,跟濛城没关系啊!”
“李屠户?” 妇好眼神一凛,“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掉进江里喂鱼!”
王大麻子哭着说,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都吐出来。
天快亮的时候,赤乌镇人押着濛城族长回到村里。族长头上顶着个破锅盖,身上全是烟灰,脸上还有几道抓痕,狼狈得像只丧家之犬。
武丁站在村口的石磨上,周围围满了赤乌镇的村民,还有被解开绳索的濛城战俘。他看着围观的人,声音洪亮:
“濛城管事王大麻子跑了,但他们的族长在咱们手里!从今天起,赤乌镇和濛城井水不犯河水,水井各用各的,谁也不许再抢!要是再敢来犯,就把他扔进江里喂鱼!”
濛城族长瘫在地上,连忙点头,声音发颤:
“中!中!都听你们的!以后再也不敢跟赤乌镇抢水了!”
村民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在清晨的村子里回荡。
妇好站在武丁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些 ——
张大爷的仇虽然没完全报,但至少守住了赤乌镇,守住了水井。
她抬头看向东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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