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南在车内镜里窥着后座的男女。
安弥垂着头,耳朵尖清楚地发红。
周聿非回完了工作信息,抬眼在镜内对上他的目光。
楚以南会心一笑。
“还有多长时间到地方?”
“一个路口。”
车里热,周聿非脱了西服。
空气里的体香热浪袭击了一下安弥。
她嘴角蠕动了几下。
跟着周聿非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周秉放的眼神能把她撕碎。
她知道,两人矛盾的口子越撕越大了。
可是刚才,她故意拿周聿非气他,的确利用了他。
“对不起。”安弥垂着肩膀,让周秉放生气,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周聿非看穿她的纠结,“对不起什么?拿我当你们小情侣的工具人?”
安弥头垂得更低了。
“咳。”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手指在大腿上轻点了点,“那请你点评一下,我发挥的怎么样?”
安弥讶异地看向他,她以为,他很讨厌这样的利用。
至于他的问题,她很难评价。
见她沉默。
“我觉得,不好。”周聿非轻轻凑近她耳边,喉结滑动,低声,“下次亲给他看,威力应该更强。”
热度超常的大掌搭上她的手,轻挠了挠柔嫩掌心。
安弥震惊得小脑萎缩,迅速缩到另一扇车门边。
周聿非握拳轻抵唇角,溢出低笑,肩膀耸出上下的弧度。
她脸烧得通红,紧张地瞪着周聿非,他是药效还没过吗?胡说八道。
楚以南在车内镜里,观赏完全程,暗自腹诽,老房子着火连带着牛圈——骚气冲天。
猛打了两把方向盘超车,车外一阵喇叭夹杂着叫骂。
好兄弟不谢。
车身一倾,安弥没防备,整个身子趴进滚烫的怀里,手胡乱摁在他大腿上,被手下的触感惊了一下,清楚地感受到他浑身依然不正常地高温。
“你,你没事吧?”她震惊,从饭店到展会结束,他一直这么高温挺了6个小时?
可他表面完全没有任何不正常反应。
周聿非把人摁在身前,趁机搂住腰,“嗯,很有事。”
垂眼看见两枚红痕——他种的,一种全新的领土标记。
下次可以扩大面积,比如,全身。
他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火大。”
安弥脖子泛起一层细密的凸起,伏在他身上,触电般弹开,紧张地看了楚以南一眼,背后有细密的汗。
周聿非,突然这么不正经,她好不习惯。
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有丝情绪暴露的明明白白,安弥沉默了两秒,盯着他荡漾侵略的眼睛,缓缓开口,“姐夫。”
提醒他呢。
周聿非闭了闭眼睛,压住眼角的阴翳,捏了根烟在手里把玩,“喊我什么?”
“姐夫。”安弥眨了眨发涩的眼睛,看着自己小白鞋鞋尖划花了一道,轻轻开口,“不舒服请去医院治疗。”
周聿非没再靠近,降下一格车窗,让冷风吹去脸上的燥意,根根眼睫被掀得轻颤,从树上吹落的残雪隐入他温热的脸颊,“用不着,明天就自己正常了。”
他说的很有经验的样子,安弥皱了皱眉,没兴趣多问。
气氛骤平,楚以南不明所以,一脚油门轰到酒吧。
平日和楚以南脾气相投的朋友,备好了炒热气氛组,寿星一进场,礼花爆开,特意安排好的漂亮妹子唱着生日歌推着蛋糕进来。
感动的泪水闪着光芒从楚以南嘴角流了下来。
看,朋友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个能懂到他心巴上就行。
“妹子辛苦了,推车这重活让那几个畜生干,他们有的是用不完的牛劲儿,来,咱们先加个微信,我教你切蛋糕,看这手漂亮的,在家都没拿过刀吧。”
畜生们,“……”
安弥笑着放下鼓掌的手,想起自己今年的生日,和周秉放的东非大裂谷的隔阂就是从那个雪夜开始……
她心口抽痛了一下。
没人注意到她,坐在角落里,看着楚以南被三个损友摁在桌子上,“儿砸,生日快乐,给爹磕头,要啥都有。”
她没忍住笑了,场子热得很,好一会儿,她被气氛感染,多喝了几杯酒,蒙暗的红爬上脸颊。
周聿非坐到她身边,这边有些昏暗,有些气息一旦夹杂在暗沉中,不用发酵都格外暧昧,安弥抽了抽鼻子,歪着头看他恣意的坐姿,想问他话,舌头却有点大。
周聿非看她洁白的小脸,在这五光十色的狂欢场格格不入,清澈的眼神干净清亮,仿佛她坐在哪儿,哪儿就能开出一片净土。
万物相伏相倚,净土招引污秽。
“跟我回去,还是我喊人送你?”
今天,她应该被吓到了。
安弥垂着头不说话。
他从不是爱热闹的人,要开车,没喝多少酒,捧个场已经给了面子。
“安弥?”他没忍住轻碰了碰她的头顶。
安弥高高地扬起下巴,眯着眼,用头蹭他的大掌,扯开笑,“跟小叔走。”
周聿非沉下目光盯着她醉熏熏的状态,瞥了眼还被她握在手里的空瓶香槟。
皱眉。
他弯身扶起人单手揽在怀里,看了一眼和妹子打得火热的楚以南,没打招呼,带着人离开。
年节将近,又铺了一场大雪,细碎的白在晕光的街道风光相融,一出了大门,有几片钻进安弥鼻腔里,打了几个喷嚏。
周聿非放开人,嫌弃地躲了躲。
安弥脑袋懵懵,看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鼻头又痒又酸,眨着眼睛,伸出手,委屈巴巴,“抱抱……”
又想到什么,垂下手,摇头,夜间目所能及的光线都在她眼中模糊,“没人要我的。”
她懵圈地转身,不知道东南西北,呆呆地,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抬步,差点绊倒。
周聿非呼吸一窒。
怕她摔死。
安弥坚定了目标,脚下歪歪扭扭,摧残了绿化丛,抱住一根灯柱,死不撒手。
又念叨,指着它,“柱姐,你认识秉放哥哥吗?打电话让他接我回家……”
又傻乐,“你肯定不认识。”
轻轻地撇了撇嘴,头抵着路灯杆,压抑的呜咽,“我也不认识了啊……”
泪流了三颗,突然瞪着眼睛,“咱不要他了,谁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以后咱俩第一好,先说好——你不准欺负我,不准骗我,也不准丢下我,更不准跳楼……”
伸出大拇指轻轻摁上柱子,“说好了,要多抱抱我,多亲亲我……”
她又抱着柱子傻乐起来,跪坐在湿润的泥土里。
有细密的疼,从眼睛蔓延到四肢百骸,周聿非指尖一阵发痛,拔开柏树丛,挤进绿化道,“安弥……”
额头抵着柱子,低着头,抬眼看他,猛地侧到一边,抱着柱子大吐。
周聿非伸出去的手一顿,看了眼四周。
要不,把她扔这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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