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计划中的“突袭”行动日终于来临,在预定的集结地点所呈现出的景象,让亲临现场督战的胡佛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
国民警卫队队形整齐,全副武装,至少在表面上,这是一支雄壮正规军事力量。
这是早就协调好拉出来的部队,没什么好说的。
真正让胡佛眼皮狂跳的,是围绕着正规军的,一点也不应该出现的庞大附属队伍。
只见紧跟在国民警卫队队尾的,一支规模庞大、服装五花八门、武器琳琅满目的“辅助力量”——本地三K党成员们。
他们有的穿着标志性的白色尖顶罩袍,更多的则是日常工装,但胳膊上大多缠着白色布条以示区分。
他们挥舞着私藏的猎枪、左轮手枪,甚至还有挥舞着草叉和火把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参与盛大节日的兴奋与狂热,嘴里不停地嚷嚷着:
“为了美利坚的纯洁!”
“干掉那些黑鬼!”
“跟随国民警卫队的兄弟们,冲啊!”
而在这支附属队伍的后面,是一片更加混乱的景象。
数十辆来自各大报社、广播公司的汽车挤作一团,不少记者面面相觑,眼里都是“不是说这是独家消息吗”的困惑。
然后就下车,相互交换着听来的小道消息,继而一脸鄙视或恍然,齐齐架起相机对准前方的队伍。
最让胡佛血压飙升的,是天空中的动静。
两架涂着“太阳报”和“自由之音”大字的飞机不紧不慢地在低空盘旋,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嘲讽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胡佛的心头。
胡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掏枪的冲动。
他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死死盯住了站在他身旁、额角已经开始冒汗的国民警卫队指挥官——那位信誓旦旦保证“保密”的莫里斯上校。
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TM的叫TM的——保密?!
他协调好安排的部队后,要求保密,就回到了华盛顿向高层汇报准备事宜,等来到密西西比州后才发现——
这哪里还是什么隐秘的军事突袭?这分明变成了一场喧嚣混乱的武装游行,一场被聚光灯包围的公开处刑预告!
莫里斯上校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讪讪笑容,“呃,这个情况是有点出乎意料……但是,问题不大,真的,问题不大!”
莫里斯上校自然知道是自己这边出了大篓子,将“秘密突袭”的消息传得满天飞了!
但这时候追究当事人已经无用,最重要的是行动还能不能继续!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信心,“我们已经提前派出小分队,封锁了通往那个武装组织营地的主要通道,他们跑不了的。”
“而且,他们似乎并没有逃跑的迹象,反而像是要跟我们打一场堑壕战。”
就在这时,一名调查局的低级特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一份刚收到的电文递给了胡佛。
胡佛快速扫了一眼,电文内容与莫里斯上校所说的几乎一致:目标营地没有人员大规模撤离的迹象,相反,观察到对方正在积极加固工事……
问题来了,他刚刚收到前方监控特工的情报,你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莫里斯上校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最后,他只能让人提出一个收音机,并指了指天上的飞机,“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这些无孔不入的媒体,他们的消息是真的灵通……”
然后,胡佛就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罗根经过电波传输、略带失真却依旧沉稳的声音:
“……各位听众朋友们,这里是自由之音战地特别节目,我是你们的老朋友罗根!”
“我们收到确切消息,就在今天,密西西比州国民警卫队,联合了调查局的精英力量,即将对那个被指控为非法移民幕后组织、南方最大的私酒贩子、以及五百欧洲豪杰的终极死神……进行突袭!”
“不过,我们已经派飞机往突袭的目标进行了侦查,发现目标似乎也收到了消息,正在大兴土木,积极地挖掘工事……呃,所以现在估计已经不能算突袭了!”
胡佛:“……”
他缓缓地将目光从收音机移回来,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莫里斯上校。
莫里斯上校被他看得冷汗涔涔,脸上的讪笑几乎要维持不住,“就算他们有所准备,那也只是无谓的挣扎!”
“我们国民警卫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兵力更是占据绝对优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问题……问题还是不大的!”
然后又听到收音机里罗根的声音,
“听众朋友们,根据我们记者在飞机上观察到的双方摆开的架势,这似乎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治安清剿行动了!”
“我有预感,这场即将到来的冲突,会变成一场规模不小的会战!我们自由之音愿将其称之为——美利坚内战2.0(迷你版)!”
罗根滔滔不绝的分析,“虽然这场‘迷你内战’发生在南方,但很有意思的是,据我们查证,突袭目标营地内的成员主要以黑人为主。”
“从历史渊源和象征意义上讲,我们或许可以将其视作曾经的‘北军’;而前来清剿的国民警卫队和……嗯,某些团体,则可以视作曾经的‘南军’!”
“那么,这一次,美利坚内战2.0的结果,还会是像1.0那样,以‘北军’的胜利而告终吗?还是‘南军’会改变内战的结果?”
“让我们拭目以待!自由之音将持续为你直播这场突袭……会战!”
胡佛:“……”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当调查局本来应该“秘密”进行的行动,被放在广播上进行“直播”,总能触发他某些不好的回忆,并引发不祥的预感!
关键是,这特么的,他为什么总是碰上这种虫豸?
莫里斯上校:“……”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面对胡佛想要杀人的眼神,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干涩的笑声,“呵呵,媒体就是喜欢搞这些无用的噱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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