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拿走,跑。”
沈言丞怕自己真就交代在这,伸手死死拽紧那人白大褂一角,把怀里的药盒塞过去。
“医院,找,找吴大夫。”
“跑?那也要看是谁跑!你躺好别乱动。”
是女人?
一听那人开口,沈言丞即将昏睡微眯上的眸子顿时睁开了些。
来人竟然是个女人?自己还把药给了她.......
侧身抬眸望去,果真看到那人裹起的束发包在脑后,脚上竟然还套着隔离鞋套。
这装扮都是重症室的医护,因为操作有风险,志愿者一般不让靠近。
沈言丞在爷爷奶奶进重症室治疗那两天才偶尔过去一次,后来被一个包裹严实的护士给凶了出来。
自那以后,医院专门设了一张牌子,隔开了重症病房。
意识到那人真是女人,沈言丞心想坏了,一敌五,这药铁定保不住。
“喂姑娘,跑,先跑,药扔了.......”
沈言丞戴着口罩,因为伤口吃痛,浑身泛着汗,出口的话闷在口罩里嗡嗡不清。
女人只听到跑,先跑,扭头看了眼动弹不得却偏要欠身坐起逞强的男人,盈亮的眼睛微蹙,眼尾弯弯的弧度有些凶。
“不想死就躺回去,再动就拉你回去给剖了!”
“..........”
闻言,沈言丞无语片刻,松了臂力,躺回地上。
自己确实不怕死,但,怕被剖。
侧脸绷直脖子探着头,努力想看清女人境遇,最后只看见女人利落转身冲出去的白色背影,还有干脆的高抬腿.......
昏迷不省人事的沈言丞,等再次睁眼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
又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才允许办理出院。
期间沈言丞一直在找救自己的那个女护士,只问到“泡泡”这个代称,再没别的信息。
“吴医生,重症病房里的人怎么会没有录入信息?”
“前段时间医院有多忙你也是知道的,那女孩是我侄女的好朋友,正好是医学生,又暂时出不了市区,就在职工宿舍住了下来,顺带在住院部帮忙。
当时进病房前有同事检查证件做了记录,但那女孩说志愿帮忙可以,就是不要让家里知道担心就好。
同事就和我们交代,喊她“泡泡”,至于别的没有再提。”
“证件信息没有留存吗?”
“有,那批志愿者信息都有留存,不过后来病房不够,办公室被征用,留存的资料遗失了。
泡泡救你那天是她最后一天值班,送你回来医院后就收拾东西走了。
其他志愿者信息都重新做了补录,泡泡说好事不留名,也怕家人发现,就没有补录。
别看她还是个不大的小姑娘,性格倒是豪爽,整天和我们防护服全副武装不眠不休的,也能苦中作乐。”
眼看寻人进入死胡同,沈言丞还是不甘心。
“那联系吴医生侄女是不是能问到?相处将近一个月,你们一张合影都没有?”
“我侄女回老家目前联系不上,等以后联系上我帮你问问。
合影嘛倒是有,不过用处不大,我们个个捂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看不清楚。”
说完,吴医生掏出手机一阵翻,找到合影递去沈言丞面前。
沈言丞看着在医院大厅一众医护人员的大合影顿感无奈,几十号人个个身穿白色防护服,包裹的还真是眼睛都勉强看见。
见沈言丞满脸愁容,吴医生忍不住打趣。
“沈兄弟,你怎么对泡泡这么上心?不过还好那晚你遇见了泡泡,不然我们院区铁定被通报批评,这么看来,泡泡还真算是我们的福星。”
“通报批评?”
“是啊,因为医院太忙,平时附近有点小偷小摸的大家都没在意,上头治安划分的时候就没有增配人手。
哪知道这些人无法无天玩起了刀子,这可是抢劫,要坐牢的!”
“嗯,所以你们连小福星的信息都给弄丢了。”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总会找着的,别急。”
吴医生讪讪笑笑,没等再开口,又被急诊的喊走了。
沈言丞出院后没几天,乌市转危为安,恢复正常生活。
回到淮市后,沈言丞特意创建了急救基金,以备再有类似紧急情况可以随时支用。
再后来,乌市传来吴医生突发疾病病逝的消息,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沈言丞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而救命恩人“泡泡”,至此查无音讯。
七年后,尤其还少了中间五年记忆,乌市发生的一切更是历历在目。
沈言丞看着面前的资料,又想到了当年在医院与死神拼速度的时候。
寻着脑中印象,沈言丞打开书桌最上层抽屉,从角落笔记本里抽出那张照片。
照片里几十名医护人员分成四排,全身裹着防护服。
如出一辙的装扮分不清谁是谁,只有两个人的头顶位置用笔标上了名字。
一个是吴医生,一个是泡泡。
那是离开乌市时,沈言丞找吴医生要的照片,还特意让吴医生凭着印象找到了两人的位置,做了标记。
“我说沈兄弟啊,等我联系上侄女找到你的小福星,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吃大餐!”
“放心,好酒管够。”
旁边等指示的张特助,见自家老板对着面前本子发呆,一时犹豫着该不该离开。
“沈总,少夫人母亲不知从哪里听说这两家公司都是少夫人在负责,刚才打电话说要来公司找您。”
“找我?做什么?”
“说是要当面问问少夫人,在娘家目无尊长,到婆家竟然还敢动了扑风捉影不该有的心思,要把夫人带回去管教几天。”
“扑风捉影?”
“就是........就是说夫人在舆论造势给自己立人设,动了干涉沈氏业务的心思。”
张特助犹豫片刻,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套非常委婉的说辞。
沈言丞闻言微顿,脑中不禁记起刚到这里来的那两天,女人不自在的找着蹩脚理由搪塞自己已经和家人联系时的心虚模样。
“看来我这丈母娘还真是家教森严,挺会大义灭亲的。”
“那是,对少夫处处严厉,对少夫人姐姐弟弟却是慈爱娇宠。”
张特助下意识小声吐槽,尽数入了沈言丞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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