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捏着那封叠得整齐的家书,指尖反复摩挲着信纸边缘——纸是镇上最便宜的粗麻纸,边角被磨得发毛,上面是母亲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混着几处淡褐色的水渍,想来是写信时不小心滴上的眼泪。他坐在竹屋的窗边,就着夕阳的光,把信读了三遍,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装着小妹红果子的布包里。
信里说,他托师兄捎回的细布,母亲没舍得给自己做衣裳,全给小妹裁了件碎花小袄,小妹穿上后,天天跑到镇口的老槐树下转,逢人就说“这是我哥从青云阁给我带的”;攒的三两银子,父亲拿了一半买了两袋粗粮,剩下的都存在了镇上的钱庄,说“等石头回来,给他娶媳妇用”;大哥程木没再去县城找活,留在镇上帮着邻村的铁匠打零工,虽然累些,但能天天回家,夜里还会给父亲捶背;就连家里那只老母鸡,也下了蛋,母亲总把蛋留着,说“等石头回来煮给他吃”。
最让程石心头一暖的是小妹的“画”——信末贴着一张用草纸画的小图,画里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高些,手里拿着个红果子,另一个矮些,拽着高个子的衣角,旁边还画了个圈,里面写着“家”字。小妹不会写字,母亲在旁边注着:“小妹天天问,哥啥时候回来,说想让哥再带她去后山摘红果子。”
程石摸了摸布包里的红果子——果子早已干透,却还带着淡淡的果香。他想起离家时,小妹攥着他的手,把红果子塞进他怀里,说“哥,这个给你,吃了就不想家了”。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将布包贴身放好,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变强,争取明年能回青竹镇一趟,看看家人,带小妹去摘最新鲜的红果子。
可没过几日,赵虎就拿着一封急信找到他,脸色有些凝重:“石头,你家那边来急信了,是镇上的邮差托下山的师兄带来的。”
程石心里一紧,连忙接过信——这次的信纸比上次粗糙,字迹也更潦草,是大哥程木写的,里面的内容让他瞬间慌了神:“近日镇上来了伙外乡人,说是来收‘山货税’,每户要交半两银子,不交就砸东西。爹不肯交,他们就把家里的老母鸡给抢走了,还把爹推倒在地,磕破了头。我去找他们理论,也被打了一顿。娘让我给你写信,问你在青云阁能不能想想办法,要是不行,就别管家里,自己照顾好自己。”
信里还说,镇上不少人家都被这伙外乡人欺负了,有人想去县城报官,可官差来了后,收了外乡人给的银子,就说是“误会”,根本不管事。现在镇上的人都不敢出门,生怕被这伙人盯上。
程石捏着信,指节泛白,丹田内的灵气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他想起父亲磕破头的模样,想起母亲担心的眼神,想起小妹可能受到的惊吓,心里又急又怒。他想立刻回青竹镇,可他现在只是引气中期的修士,宗门有规定,内门弟子若无长老允许,不得擅自离山;而且他若就这么回去,以他现在的实力,未必能打过那伙外乡人,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石头,你别着急,”赵虎看出他的焦虑,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去找李伯说说?李伯是长老,说不定有办法。”
程石点点头,转身就往李伯的住处跑。李伯正在院子里晒草药,见他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捏着信,便知有事,连忙让他坐下说。程石把信里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伯,语气里满是急切:“李伯,我想回去看看家人,可我知道宗门有规定,我……”
李伯听完,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程石:“这是‘青云令’,持此令,你可暂时离山,若遇到麻烦,可凭令牌联系附近城镇的青云阁外门弟子,他们会帮你。不过你要记住,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修炼,不可因家事耽误修为,更不可擅自与人结仇,若实在解决不了,就立刻回山,宗门会派人处理。”
程石接过令牌,令牌上刻着“青云”二字,泛着淡淡的灵气。他对着李伯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李伯,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家事,早日回山修炼,绝不给宗门添麻烦。”
李伯点点头,又从药篓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活血丹’,你带回去给你爹敷上,能治跌打损伤。还有,这是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你拿着,给家里应急。”
程石接过瓷瓶和银票,心里满是感激——他知道,李伯这是在帮他,不仅给了他离山的机会,还为他准备了药品和银子。他再次道谢后,转身回到竹屋,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柴刀、水灵佩、护灵丹,还有给家人带的麦芽糖和细布。
临行前,赵虎来送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石头,这是我爹给我的‘猎兽符’,能对付普通野兽,你带上,说不定能用得上。还有,你一定要小心,有事记得给我写信。”
程石接过布包,用力拍了拍赵虎的肩膀:“放心,我会小心的,等我回来,给你带青竹镇的红果子。”
他背着行李,手持青云令,快步走出内门,朝着青竹镇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脚步坚定——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靠捡柴补贴家用的贫苦少年,而是能为家人遮风挡雨的修仙者。青竹镇的那些外乡人,他绝不会放过;他的家人,他也一定会保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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