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渊和孙婷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全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这老头……
太双标了。
然后就见到雷鹰伸了一个懒腰，看向了叶渊，“病猫，今天晚上我睡哪里啊？”
叶渊抬起手，一指沙发，一言不发。
雷鹰则是无比诧异的看着叶渊，“老子我辛辛苦苦大老远过来找你，结果你让我睡沙发？有你这么欺负人的？我不管，今天咱俩睡一块，正好有挺多话想要跟你说。”
叶渊面带笑容。
他早就知道雷鹰要这么说，之所以让雷鹰睡沙发，也是想要逗一逗雷鹰。
当天晚上。
孙婷又下厨炒了几个菜，然后叶渊和雷鹰又一人小酌了一点。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喝的并不是武山河生前收藏的酒，只是普通的散装白酒。
喝完了酒，雷鹰站起身，就朝着卧室走去。
叶渊见状，也是不好意思的看着孙婷，“婷婷啊，刷碗就拜托你了。”
“嗐，叶爷爷，您跟我客气什么？”
孙婷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笑容，“本来我就答应过晏安，要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刷碗这种小事，本来就应该是我做的。”
叶渊闻言，对着孙婷笑了笑，便迈步也走进了房间里面。
房间里。
雷鹰正在换睡衣。
眼见叶渊将上衣一脱，露出了里面的跨栏背心，脸上也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病猫，知道你节省，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就连一件像样的睡衣都没有吗？”
“穿着这玩意睡觉，不是也一样吗？”
叶渊咧嘴一笑，“更何况睡衣那玩意，我也穿不惯，没有这个穿着舒坦。”
雷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看了看叶渊身上的背心，顿时就在心中暗下决定，等到自己回家之后，也要让儿子给自己买这么一件背心。
两人躺在了床上。
雷鹰从床头拿起了一盒烟，抽出两支之后，又递给了叶渊一支。
两人将烟点燃，黑暗之中顿时就有两个火星忽明忽暗。
过了半晌。
雷鹰忽然开口，“病猫，嫂子……已经走了吧。”
“早就走了，都走了十几年了。”
叶渊发出了一声苦笑，“你这嫂子生前还经常念叨你呢，说你的腿不好，将来肯定老寒腿，说就算是想要给你做一件棉裤，都不知道该送去哪里。”
雷鹰闻言，顿时身体一僵。
他犹记得，当年自己吃了败仗之后，被逼无奈来到叶渊的独立团里面求援。
当时他的情况所有人都清楚，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这些。
叶渊、嫂子、武山河，全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好酒好菜的招待他，还让他在独立团里面留宿，第二天的时候，直接就将当时独立团火力最猛，战斗力最强的一营借给了他。
那一次，带着独立团一营在返回自己新二团的路上，走在最前面的雷鹰，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哭，甚至当年为了抵制包办婚姻，从而带着自己的心上人私奔，从此与父母断绝关系，他都没有哭过。
之后他借助着独立团的一营，成功打了一场翻身胜仗，彻底洗刷掉了之前的屈辱。
然后他又将这独立团一营重新还给了叶渊，原封不动，没有一人缺席。
“没有能够在嫂子的坟前烧点纸，上柱香……”
雷鹰发出了一声叹息，浑浊的双眼变得有些湿润。
“搞这些做什么？心里有不就行了？”
叶渊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了一大团烟雾来，“要是在所有在乎的人的坟前上香，那咱们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那不一样。”
雷鹰摇头，“嫂子对我恩重如山，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嫂子和山河对我那么好，就你这驴脾气，我能跟你尿一个壶里？你想美事去吧！”
“哈哈哈……”
叶渊哈哈大笑，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容，“那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好媳妇还有一个好兄弟呢？”
“嫂子死了，山河也走了。”
雷鹰深吸一口气，语气相当的沧桑，“这世上啊，能让我在乎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然而听到了雷鹰的话，叶渊却摇了摇头，“我所想的倒是跟你不一样。”
“哦？什么意思？”
雷鹰十分好奇的问道。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她们死了。”
叶渊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泽，“我始终都感觉她们就活在的我的身边，每当我一闭上眼睛，她们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陪我说话。”
“如果我遇到了什么难事，只要想到了她们，所有事就全都不算事了。”
雷鹰一怔。
没想到叶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叶渊则是继续笑道：“什么时候，一个人才真的算是死了？”
雷鹰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什么时候？”
“当那些逝世的人，彻底被世上的所有人都给遗忘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才算是真的死了。”
叶渊的表情严肃，轻声道：“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那他们就还活着，他们曾经所做的事情，所说过的话，仍旧能够对其他人有作用，那他们就没有死。”
雷鹰发出了一声苦笑，“所以，这就是永远活在心中的意思呗？”
“差不多。”
叶渊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你忘记了你嫂子的模样？你忘记了山河的模样？她们之前所做的事情，你也全都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
雷鹰毫不犹豫地开口，“除非我死，不然的话，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所以嘛。”
叶渊咧嘴一笑，抬起手拍了拍雷鹰的肩膀，“小鸟，她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咱们，虽然看不到，但是只要你用心，就能够看到她们。”
雷鹰没有说话。
他着实没想到，叶渊这样的一番话，竟然让他的心中产生了别样的感悟。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感觉叶渊说得很有道理。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雷鹰喃喃出声，“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些已故的人，在我心中从来都没有这么鲜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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