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入镜下意识往后躲,裴云咎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她不是青台,嫁不了。”
“怎么嫁不了?”老妇人的声音尖了起来,手里的纸人猛地往地上一摔。
老妇人的目光“唰”地钉在裴云咎身上:“我呸!你还敢回来!什么状元郎,你就是个负心汉!你还敢站在这儿说嫁不了?”
她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枯瘦的手指直指裴云咎的脸,声音又尖又颤,“当年青台把攒了半年的米粮给你当路费,说等你高中就风风光光来娶她,你忘了?”
老妇人看着他无波无澜的神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倒好!中了状元就攀高枝,娶公主享荣华,把青台抛在脑后!她等你等得眼睛都快哭瞎,等得身子垮了,临死前还攥着你送她的那支破木簪,说你肯定是遇到难处了——你对得起她吗?”
她突然抓起坟前的红布,狠狠往裴云咎身上扔去。
林怜枝被老妇人的激动吓得往后缩了缩。
裴云咎抬手拨开肩头的红布,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沉意:“我不是你说的人。”
林怜枝先回过神,凑到祁入镜身边压低声音:“这老妇人怕不是认错人了?”
“不对劲。”裴云咎突然开口,目光扫过坟前的纸人,又落回老妇人身上,“她认的不是人,是身份。”
“身份?”林怜枝愣了愣,“你的身份是状元郎,白沁的身份是青台?”
“可青台不是已经死了吗?”祁入镜看向那座新坟。
刚被分配角色身份时,祁入镜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大户人家即将出嫁的小姐,现在看来,应该是演绎的已经逝去的青台。
“青台和状元郎是两个逝去的人。”裴云咎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坟前的泥土,“这副本的核心,可能是让我们重演这段旧事,满足老夫人和青台的执念,也就是让青台和状元郎成亲。”
怪不得拜堂时那老妪执意要两人入洞房。
裴云咎刚要开口,老妇人突然停止了咒骂,枯瘦的手摸向祁入镜的脸,嘴里喃喃着:“青台啊……娘知道你不甘心……可这负心人回来了,娘一定将你的亲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
“线索应该都串起来了。”祁入镜深吸一口气,“三年前,青台资助状元郎赶考,两人约定高中后成婚;可状元郎娶了公主,青台相思成疾去世;老妇人放不下执念,被困在这段回忆里,副本让我们扮演‘青台’和‘状元郎’,就是想让这段执念有个‘结局’。”
就在这时,远处的唢呐声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急促,还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坟地的方向过来。
唢呐声越来越近,伴着一阵环佩叮当的脆响,昏黑的小路上忽然亮起排宫灯。
“这是……公主?”林怜枝攥紧了祁入镜的胳膊。
来人走到灯笼光下,祁入镜才看清她的脸。
她眉眼间带着股傲气,嘴角却勾着冷笑,目光扫过裴云咎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状元郎?”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别来无恙啊。”
裴云咎眼神一沉——这声“状元郎”,说明对方知道他的身份,大概率也是委托人。
“你是谁?”裴云咎没动。
“我是谁不重要。”女子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珠花,目光转向祁入镜,带着敌意。
她往前迈了两步:“老夫人想让你娶青台,了她的执念;可你当年选的是我,不是吗?”
老妇人猛地抬头,枯瘦的手攥成拳:“是你!是你害了青台!若不是你仗着公主身份抢人,我女儿怎么会……”
“抢?”女子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他本就该娶我。一个乡下丫头,也配跟公主抢夫婿?”
祁入镜明白过来,这女子是拿着“公主”身份卡的委托人。
“你想干什么?”祁入镜往前站了半步,和裴云咎并肩。
女子转头看她,眼神里满是轻蔑。
祁入镜瞬间明白对方的心思:这公主已经理清副本逻辑。
裴云咎没接玉佩,目光冷得像冰:“选你,就能活?”
“当然。”女子点头,语气笃定,“我已经找到三个线索,只要你选我,咱们现在就能通关。”
老妇人突然扑过来,抱住裴云咎的腿:“你不能选她!你得选青台!这是你欠她的!”
祁入镜看着裴云咎的背影,忽然开口:“你不用选我。”
裴云咎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诧异。
“她在撒谎。”
女子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少胡说!阿郎,别听她的,快选我!”
“我选青台。”他声音清晰,掷地有声,“但不是用你的方式,是了结她真正的心愿。”
女子脸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两步:“你疯了?选她你们都会死!”
裴云咎没理她,拽着祁入镜的手就往西边跑,林怜枝紧随其后。老妇人反应过来,也跟着追上去,嘴里喊着:“等等!等等我!”
女子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突然尖叫起来:“你们会后悔的!”
她抬手一挥,宫灯突然熄灭。
“你们看这个!”林怜枝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拽了拽祁入镜的袖子。
是个半截埋在土坑里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封信,信纸已经泛黄,开头写着“致青台吾爱”。
“是一封信!”祁入镜惊呼。
是状元郎写的!
祁入镜赶紧展开信,借着月光往下看——
信里写的是状元郎高中后的心路:他本想辞掉驸马之位,回青台镇娶她,却被皇帝软禁,连书信都送不出去。后来他设法逃出来,回到青台镇时,却只看到青台的坟。
信的最后,是用血写的一句话:“吾此生负你,来世必偿。”
老妇人的执念,青台的执念,其实都源于一场误会。
裴云咎没说话,拿起那封信。
过了片刻,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信……什么信?”
裴云咎把信递出去:“你自己看!这是状元郎写给青台的信!”
几人静了很久,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祁入镜三人屏住呼吸,等着外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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