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见祁入镜依旧不为所动,将自己上半身弯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乘客您好,这是免费供应的,真的不来一瓶吗?”
祁入镜抬眼看向乘务员,脸上浮现出比乘务员还标准的假笑,“我在等广播!”
话音刚落,乘务员的动作骤然僵住,脸上的温和像融化的蜡油般垮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他手中的托盘“哐当”落地,水瓶摔碎在地板上。
那两个接到水瓶的同学如梦初醒,脸色惨白地缩回手。
乘务员缓缓转头,青灰色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诡异又空洞的笑容:“一起……走……”
祁入镜脊背发凉,再次重复:“我在等广播!”
这一次,乘务员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制服颜色以惊人的速度转为灰黑。
“躲到座位下面!”祁入镜脑中警铃大作,猛地蜷缩身体,钻进座位下方。
膝盖撞到地面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死死屏住呼吸,只留一道缝隙观察外界。
乘务员的脖颈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手指抓向最近的同学。
那同学刚要尖叫,就被他抓住肩膀,指尖瞬间陷入皮肉,留下几个冒着黑气的血洞。
被抓住的同学眼神迅速变得空洞,嘴角咧开与乘务员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站起身跟着他向车厢深处走去。
车厢前方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伴随着周野的怒吼:“别碰那红色药剂!”
紧接着是李威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裂。
祁入镜猛地抬头,看见周野从前方车厢踉跄退回。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同学都不见了,只有陈雨彤还被他拽着。
“不听话……都不听话!”周野有些应激,“不让动偏动!这都是下场!”
突然,火车发出一声刺耳的鸣笛,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车窗外。
月光下,竹林里的景象更加骇人。
那些穿着校服的身影不知何时靠近了火车,他们面无表情地伸出枯槁的手,指甲深深抠进车窗玻璃,留下一道道血痕。
而在更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竹林——是江沧溪,她正机械地朝着火车挥手,嘴里还哼唱着不成调的童谣。
众人慌乱地开始拉窗帘。
车厢内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声与火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祁入镜在混乱中看到季红霜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冷漠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丝得意。
车厢连接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门上。
祁入镜突然感受到火车在减速,随后稳稳的停在了一个站台前。
而江沧溪的歌声,也越来越模糊……
祁入镜的眼皮下意识地合拢。
“入镜,祁入镜!”祁入镜猛地一震,这熟悉的呼唤声带着令人心悸的震颤。
“入镜!是我啊!”声音变得急切,带着哭腔,正是江沧溪的声音。
规则里“不要睁眼”的警示在脑海中炸开红光,可那声音里的哭腔太真实了。
就像十四年前地震时,弟弟被水泥钢板压住时喊她名字的腔调。
“入镜!救我……”江沧溪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气音,混着骨头错位的咔嚓声。
周围声音越来越弱,广播系统的电流声刺啦作响。
机械的女声带着被污染能量扭曲的杂音:“列车已停靠沉林站,本站为临时停靠点,停留时间五分钟。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撤离。”
“大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赶快下车,下车点名。”季红霜扶了扶眼镜,用刻薄的声音安排道。
“沉林站……”祁入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规则不乘哦,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规则一先提醒列车不会停留任何站台,后面又说终点站是沉林站。
这不是矛盾,是污染源编织的陷阱,用终点站的假象诱捕那些渴望逃离的人。
广播还在催着撤离,祁入镜闭着眼,听着火车的轰鸣。
她忽然觉得这副本,倒比她平时遇到的心理问题,有趣那么一点点。
“阿野,我们……走吧……”听着是陈雨彤的声音,还压抑着些许哭腔。
“你先下去,我去看看班长。”周野回答。
“可…可是…阿野,时间要来不及了。”
“在站台等我。”
紧接着就是陈雨彤下车的动静。
祁入镜耳朵一直支愣着,听着陈雨彤和周野的对话。
陈雨彤下车时,刚才还挤在车厢里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长期被学校压制的高中生遇到这种场面,只会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班主任季红霜身上。
祁入镜对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其一是因为其他同学并没有拿到规则下,只知道火车不会经过其他站台,到了终点站便是结束了这场荒诞的游戏。
其二就是,祁入镜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下来。
刚进入副本时,她就被提示过,不要在NPC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这些同学可能早在她来之前,就已经被污染,成为了重度污染的诡异。
“砰”的一声,随着陈雨彤稳稳在站台上站住脚,火车门便被什么人用力关上了。
“火车马上启动,请旅客们扶好坐好。”
祁入镜猛地睁开眼,看向车门方向。
季红霜正站在窗外,嘴角那抹冷漠的笑意终于彻底绽开,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老师?”祁入镜低唤一声。
季红霜只是抬手拍了拍车窗,像是在确认锁死的牢固程度。
“听话的孩子,总会有‘奖励’的。”她的声音隔着窗户传过来,“比如……永远留在这里。”
听话的孩子……是指的她吗?
祁入镜与窗外站台上的陈雨彤对视,她脸上的哭腔僵住了,眼神一点点变得茫然。
陈雨彤:?这是搞咩啊?
她身后的站台上,那些刚刚下车的同学正一个个转过身,动作僵硬地朝着车厢走来。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和江沧溪如出一辙的空洞微笑,校服领口渗出淡淡的黑气。
“阿野……”陈雨彤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拍打着车门,指甲在铁皮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开门!周野!开门啊!”
祁入镜这才发觉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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