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打仗,常年冲在前面,即使是如今身为一方统帅,仍不改这个习惯。
你也无法评定是对是错,按理说这样万一不小心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李世民也经常三五骑在敌军阵前蹓跶,马被射死了十几匹,每一次都能鼓舞士气,以少胜多。
你能说李世民不会打仗?
还是说他不知道主帅的安危有多重要,万一挂了会对自己这边造成什么恶劣后果?
都不是,唯自信尔。
他们经历的多了,知道你的箭矢能有什么威力,知道自己的甲胄能抗,知道追兵过来打得过。
外人看他们游走于危险边缘,其实他们是真正的艺高人胆大,心中根本不慌。
韩世忠以前身为一个小兵,什么盔甲都没有,他都敢陷阵、先登、斩将、夺旗。
如今身披最好的甲,周围有亲兵环绕,还怕什么。
他一马当先,身后将士无不振奋,几十支羽箭扑面而来,都是由那些草原杂胡惯常所用牛角弓发出,准头极佳。
两边阵中,都有草原杂胡,韩世忠的麾下还更多一些。
完颜希尹的杂胡,是当年追击耶律延禧时候,从草原掳掠来的。
而韩世忠的杂胡,则是当年银术可的手下,银术可获罪之后,失去了本部女真甲士,带着他们这些杂胡大破耶律延禧最后的辽军。
然后就恢复了原本的部曲,这些立下大功的杂胡,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被银术可的弟弟完颜拔离速打包卖给了陈绍。
这些人和被完颜部迫害的女真、契丹人,组成了一营兵马,然后在大同外将银术可击杀。
草原上杂胡过得很苦,是那种真正的物竞天择,男丁生下来不过六七岁就骑得小马驹,抄软弓射骨箭为戏。
但凡部族之间争战,最倚靠的也是骑马驰射或者步下而射,总之就是主要倚靠着弓箭打仗。
虽然杂胡善射,但是这等箭雨,对于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贺兰山兵团来说,还不够看!
贺兰山兵团主力,其实就是原本的西军中的精锐泾源军,他们被童贯逼着出战,战败之后溃散,被陈绍在横山收拢,是他的基本盘。
大宋军马,百余年来,就靠着弓弩立足。排好阵列以后,不论是契丹精骑还是西夏铁鹞子都不敢撞上来。
西军尤其是将这种本事发扬光大。
大宋的强弓硬弩,可不是说说而已,弓力不强,则无法在足够范围之外破甲,迫得敌人铁骑不敢近前。
大宋曾经合格甲士所用步弓,都是一石半的弓力起码,而所用的强弩,弓力就更不用说了。
正因为弓力如此之强,所以一场大战之中,能发射的次数只能是有限的。
若是强行多射,就会伤了筋骨。
宋辽夏哥三,互相缠战这么些年,不论是契丹还是西夏,都不是标准的蛮夷国家,而是会学习的那种。
他们也都学习到了宋军的长处,拼命研发弓弩,这玩意好用啊,在远处就能杀伤,谁还愿意近身。
于是打着打着,三国的弓弩都变得越来越是劲强,宋军射人几十年,终于也同样要应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劲厉箭雨。
于是,宋辽夏哥仨,又都进化出了极强的防射能力
女真鞑子这边的草原杂胡,虽然羽箭射得快且准。
但是他们的最大弱点之一,就是装备太差!最倚仗的角弓,也弓力太软!
女真人向来只装备自己,把辅军不当人看。
在历史上,这些草原杂胡就是最底层,完全不被当人看。统治草原诸部的,不管是契丹还是女真,都将按期去草原杀戮减丁,并且限制铁器军器流入作为压制这些杂胡的基本国策。
直到萧撒八之乱以后,这种控制才大为松动,草原杂胡也逆天的出现了一大批人杰,最后才有黄金家族那种最为野蛮的辉煌。
面对这些疲弱的角弓射来泼洒出来的箭雨,虽然是骤然而至。
最前面的定难军甲士立即抬铁臂护住面门,有携小盾的也竖起遮护。
羽箭撞在铁臂上,叮叮当当的就斜飞开来。落在小盾上,就是沉闷之声,只穿透牛皮蒙住的盾面,浅浅没入木质盾身上。
至于撞在胸甲兜鍪上的羽箭,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这些贺兰山兵团甲士身上各处火星飞溅,然后一支支羽箭不能破甲,跌落在地。
就这,还是因为完颜希尹兵少,特意补强了拨给,他们才破天荒用的铁箭头羽箭。
若是草原杂胡惯用的骨箭,只怕连这点火星都撞不出来!
韩世忠这边没有这种区别对待,除了盔甲因为兵种有所不同外,各营的弓箭都差不多。
韩世忠带着人冲阵时候,杂胡、女真、契丹这些,都在疯狂射箭掩护。
说到底还是自己部众太少,大量缴获自辽人的强弓硬弩,女真人说什么也不会给这些草原杂胡所用。
就算此时他完颜希尹,将弓箭发下去,短短时间,惯常用软弓的这些杂胡,如何就能马上使用?
这并非是力量大小的问题,而是整个使用弓箭的习惯都要改变。
燕山府缴获的宋军那些强弩,对于杂胡而言,简直就是高科技。
上弦用力,都是有法度的,不然力量再大,恐怕都得扭伤筋骨。
且发射速度太慢,也不为此时杂胡所喜。
两边的弓箭掩护,差距惊人,不过女真鞑子也有极强的防护力。
折彦野带着兵马赶到的时候,两边步卒主力即将接战,他在马背上大声呼喊:“结阵!结阵!”
纵马赶来的甲士,顿时收拢,结成阵势。
都头十将等,都去看折彦野那里旗号。
不知道此时是个什么盘算,是硬冲上去进入银城坊,还是阻击杀伤鞑子援兵。
而韩世忠那里,已经短兵交接,是不可能给他下命令的。
越是合格军将,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折彦野暗暗提醒自己,此时不能一头撞上去,也不能贸然撤退,总要瞻望敌人军势如何,才能迅速做出判断,拿出应对之策!
而这个时候,无数契丹仆从军,从山谷中蜂拥而出。
这种地形,谁也瞧不清哪里有敌人,哪里来的敌人。
一时间有如山洪奔泻一般,有些杂胡的潜藏之处,离刚刚抵达的折彦野他们这一队,不过百余步的距离,短短时间,就要狠狠撞上来!
这注定是一场混战。
折彦野虽然年轻,却是折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他用力一拍带队都头:“你带儿郎,站定了!”
接着就怒吼一声,左手挽盾,右手持刀,下马直冲而出,扑向不断翻涌敌人的山谷。
手下兵马欢快的大叫一声,也跟上折彦野,这一队人马直迎向山谷中冲出来的大群契丹兵,要为韩世忠掩护。
都头一怔之下,眼见上官已经杀了出去,撇了一下嘴,扬手下令:“张弓!”
汇拢的定难军甲士,顿时摆出一个三面迎敌的方阵。
军中甲士携弓者,顿时摘下,扣箭认弦,稳稳对准那些面目狰狞,如野兽一般疯狂涌来的契丹仆从兵。
而其余甲士,就持盾扬刀,在侧遮护。
都头挥手用力一劈:“射!射死这群为仇人卖命的怂货!”
数十羽箭,顿时脱弦飞出。直越过七八十步的距离,没入胡虏乱纷纷的队形之中。
血花立刻飞溅起来,契丹仆从军们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又传来了惨叫!
每一支羽箭,但凡撞上这些仆从军,都痛痛快快的撕破甲胄,没入体内。
三棱破甲锥箭头的羽箭,撕裂皮肤血管内脏,箭羽颤动之间,就将创口拉扯得更大。
三棱箭开出的创口,开了口就走气透风,那血简直就是飚射而出!
而且这种伤口,哪怕以后世的医疗手段,缝合都不好缝!
十余名契丹仆从军,如遭雷击一般滚落山道。黑血泼洒一般涌出。只能在地上翻滚惨叫挣命。
只是这一击,就让拼命涌下的契丹兵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突。
他们是从燕山府调来的辽国降兵,帮助完颜希尹守边,自从降金之后,一路顺风顺水杀来,燕山府的宋人军马或者望风溃散,或者漫然无备。
让这些契丹兵都不将宋朝军马当成一回事了,只恨当年不早知道,过来抢掠个几十次。
但是真正撞上定难军,他们才知道厉害!
虽然借着惯性,契丹兵还在滚滚涌出,可负责指挥的几员契丹降将,此时都知道这次不豁出去上百条性命,怕是啃不动这些西蛮子军马了。
不过他们心中还存了指望,但愿这些兵马,也和燕山府的宋军一样,面对面打交手战的时候就吃不住劲儿了。
这绝对是吃了信息不畅通的亏,但凡知道云内战事,就不会抱这种希望。
只能说契丹人在金国活的浑浑噩噩,见惯了望风而逃的宋军将士,觉得都是一个样,真面对面分生死,还不吓得手软脚软掉头便逃?
他们在燕山府,也跟被圈养起来一样,实际上眼光还停留在童贯伐辽时候。
浑然不知,这支被他们的主子称为西蛮子的兵马,已经让女真人都足够重视起来了。
折彦野本想指挥敢战士往前冲,但是一想韩帅都自己冲了,自己害怕个鸟!
于是大喝一声,带着手下冲了上去。
虽然人数上众寡悬殊,但是定难军就没有一个怕的。而且自家都是披着铁甲,跑也跑不过那些只是穿着皮甲甚而就是一身皮袍的契丹兵。
要是自家后续来援的弟兄接应,说不定还乱了阵列。
不如就地站稳脚跟,和这些鞑子狠狠拼一场。
就算不幸,也能将这些人的脚步拖住,让其他人冲上银城坊。
只要把银城坊牢牢占住,还不知道要少打多少仗,少啃多少的堡寨,少死多少的弟兄。
他手下这些人也是怒吼连连,挥舞着兵刃不退反进!
折彦野心底有些触动,定难军这么短的时间,打出如此名堂,确实不是侥幸。
就算是以敢战闻名的府谷折家军,也没有如此的军心士气。
当然,在定难军中,你一个小兵要是作战勇猛,立下功劳,那也可以一飞冲天,成为将军。
而在折家这样的将门世家里,想也别想。
不过几个呼吸间,众寡悬殊的两方就在这银城坊寨下的山间撞在了一起。
最前面那些女真营中的杂胡鞑子个个面目狰狞,身上全是臭烘烘的骚气,脖子粗壮短腿罗圈,又是人多势众,虽然只是不成阵列的涌来,胆气稍稍弱一些,只怕就手软脚软握不定兵刃。
可他们面对的是定难军,灭国的精锐,亲手从横山打到了贺兰山的一群人。
为首的几名甲士都放低重心,低头迎上。左手举盾掀开刺来砍来砸来的各色兵刃,接着一进步手中长刀就刺当面鞑子胸腹之间。
锋锐长刀一刺即收,接着再进,再刺!
脱去了重甲,他们依然是强兵,甚至更强了。
刀光飞舞,转眼间数十上百的杂胡鞑子就如狂涛巨浪一般将这几名甲士淹没。
但是刀光一直都在卷动,几起几落,已然深入数步。每进一步,就是数名杂胡鞑子丢掉手中兵刃,捧住胸腹间拼命飚射出污血的创口,倒在这些宋军甲士的脚下!
就是短兵交接,你们这些胡虏也差得远!
惨叫声拼命响动,而这些杂胡也红了眼睛,人多势众,居然连寥寥一个二百小队都啃不下来。
各个只是拼命裹成一团,各色兵刃乱舞,而埋头以进的定难军甲士,身上一时间不知道中了多少下。
背后无阵列依托,陷入群敌之间,就是神仙,也无法遮护完全。
长刀,铁骨朵,短矛。各色兵刃,只是落在甲胄之上,顿时就人人负创。可这几名定难军甲士,仍然在掀盾,前进,出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鼓角声震天响起。
从四面八方,双方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此时韩世忠已经厮杀半天,手中大刀舞动起来,沉若山岳。
他这人战场上确实神勇,单靠一柄大刀,就扫出一条通路,一时间不知道将多少女真鞑子打翻在地!
要知道,他面对的不是契丹仆从,也不是草原杂胡,而是正儿八经地鞑子兵。
而他身边亲兵,只是扬盾四下遮护主帅。被韩世忠漏过去的,亲兵们便狠狠一刀挥下。
步战之将不比骑战之将,必须身量长大,气力不亏。这才能披得坚实重甲,遮护自身。
而且最好选用重长兵刃,这才能扫得开足够大的圈子,杀出一条通路!
韩世忠在这两方面,都绝对不缺。更兼身边遮护配合的亲兵全是老兵油子,战阵经验丰富。
这也就是呼延通走了,兄弟两个矛盾越来越深,以前有他在旁配合,韩世忠更是只要横下一条心朝里撞就是了!
此时完颜希尹,已经看出正面步战,这些人不落下风。
而举目望去,定难军的援军更多,若不撤走,恐怕来不及了。
今日银城坊是夺不回来了,只能是死守五回岭,他一咬牙下令女真甲士撤退。
这些女真鞑子,当真了得,留下一些炮灰殿后,其他人快速回身,去到原本阵地上翻身上马就撤。
他们走的轻松,却把辅军丢在原地,根本就不在意。
银城坊下,满地都是杂胡鞑子的尸首,更有胸腹受创,或被铁锏敲得筋断骨折的杂胡、辅兵惨叫着挣命滚动。
韩世忠看着银城坊,哈哈大笑。
随着他的笑声,阵前所有定难军将士,都齐声欢呼起来。
有了这个据点,接下来不需要再从蔚州那无数的堡寨中硬打,只需以此为跳板,进攻五回岭即可!
折彦野先是看着众人的欢呼,稍微一怔,随后被这种气氛感染,也跟着大叫起来。
他们嘶吼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意义,单纯是打完仗之后的宣泄。
折彦野喊着喊着,突然发现,自己心中向往的,不就是这样的队伍么!
完颜希尹死命后撤,逃回五回岭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他根本不在乎辽国降兵和杂胡死多少,但是却分外懊恼丢失了银城坊。
此时在五回岭的背后,一路人马正疾驰而来。
主帅认旗之下,郭药师面沉似水。
甄五臣骑马在路边,指挥各营次第而行,进入五回岭防线。
看着常胜军的人马,甄五臣十分满意。
他们占据燕山府之后,被金国任命为燕京留守(负责管理燕京地区的民政与军事),并赐予金牌以示信任。
随着宗望南下侵宋,又立下赫赫战功,金国赐姓完颜,以示恩宠。
郭药师以八千本部部曲为嫡系,然后再燕山府招募汉儿,扩充常胜军。
如今已经有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前来支援五回岭防线。
这其实是宗翰和宗望早就商议好的,算是他们的一次交易。
宗翰在前面开路,宗望则派常胜军,帮助他们守住蔚州。
只是为了让完颜希尹尽心尽力,不得懈怠,没有将此事告诉他。
——
太原府,近来涌入了大批人。
全都是从河北来的士绅、官员家眷,还有些无依无靠的鳏寡孤独。
甚至有一些,是从汴梁来的。
说到底,都是汉家的势力,而且陈绍一向又表现得不错,没有残虐弑杀的前科。
大家乐的来此寻求庇护。
此番女真鞑子南下,很难不让人想起上次完颜宗望侵宋,对河北京畿的残害。
陈绍的书房内,刘继祖向陈绍汇报着这种情况,他本人没带任何的倾向,只是询问陈绍的意见。
“你们怎么看?”
“要妥善安置!”李唐臣说道:“此乃天赐良机,错过之后,恐怕不会给我们第二次了。”
“没错,要让天下人,瞧见我们的河东的实力,看到代王的仁爱之心。”
“人心不可失啊!”
陈绍笑着看了一眼书房内几个河东重臣,说道:“我常跟人说,我们河东好,好就好在团结。别看汴梁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但是官场上全是山头;我们河东遍地是山,但是官场上却共同进退,不搞山头。”
众人闻言,心中都在想,如今正是草创阶段,搞什么山头!
机会有的是,谁还有心在这里勾心斗角。
就算是斗,河东系也得自己团结起来。
“那就在城外设粥棚,在道路上多派些兵马护送,避免有人趁机作奸犯科。”
“在太原各大寺院、道观内,收容百姓,不要强制扣留任何人,也不要贪图人家的东西,想来避祸的我们欢迎,想走的随时可以走。”
“但是有一条,不得影响到咱们河东自己的百姓,尤其是不许破坏春耕,凡前来避祸之人,皆得遵守河东律法,偷盗、抢劫者抓,杀人者斩。”
李唐臣点了点头,这些人其实比想象中要好管理一些。
因为说起来,他们只是从大宋的河北,来到河东。
两边什么都没断,只是从朝廷管辖,成为了代王管辖。
但这些河东官员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收拢人心的好机会。
如今信息是很闭塞的,根本没有什么宣传的途径。
这么多人涌入河东,在自己治下,河东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们回去之后口耳相传,自然会被越来越多的人了解。
陈绍和河东官员们,都十分自信。
走出陈绍的书房,河东官员们聚在一起。
刘继祖突然说道:“宣和年,金人背盟,南下入侵,那时候太原可谓是岌岌可危。童贯身为三军主帅,不敢迎敌,直接卷细软而逃。”
“那时候,人人都以为太原朝不保夕,我们要被鞑子屠戮。”
“没想到,如今轮到他们逃到太原来避难了。”
周围的官员,全都经历过那个可怕的时候,闻言纷纷点头,触动了回忆。
李唐臣微微颔首,语气凝重,“此番一定要让他们瞧见河东的变化,我们把来的士绅宴请一番,然后带他们去汾州看看。”
他们的很多政绩,都在汾州,因为真的做了很多事,而且成效卓著。
河东官员们早就不想闷头发展了,很是有一种迫不及待让其他地方的人瞧一瞧的急切感。
正当众人走到陈绍府门口时候,恰好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而马车旁边站着几个文士。
刘继祖看了一眼,问道:“莫不是怀州沁阳的赵氏兄弟?”
赵世锷也瞧见了他们,赶紧凑上前来,一一行礼。
有认识的互相介绍。
赵世锷把曲端杀了陈升的事一说,河东官员的脸色,顿时就精彩起来。
李唐臣笑道:“赵兄勿虑,我带你去见代王,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刘继祖也附和道:“没错,就是代王不管,我们也不会坐视诸位受牵连。”
陈绍见到怀州来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马上点头道:“此事我已知之,来人呐,给蔡京和魏礼去封信,就说让他们给这个陈升定罪。“
虽然早就预料到,陈绍能解决此事,但是赵世锷没想到会如此干脆利索。
根本就没有细问,更别提索要财物或者好处了。
在大宋,什么时候办事这么顺畅过?
赵世锷不再有任何犹豫,拱手道:“怀州兵微将寡,恐难抵抗鞑子入侵,还请代王殿下发兵,助我等守城!”
陈绍闻言,有些诧异,抬头道:“此乃霍知州之意?”
“此乃怀州三万两千户,八万八千人之意!”
陈绍笑道:“既然如此,我已知之,兵马不日即到。”
怀州这等于是入伙了
这一次大军势必会进入河北,只要打赢了,在河北扎根不难。
如今河北没有什么本土势力,没看宗泽都能轻易招降如此多的义军么。
河北前几个赛季太强,宋朝重文轻武,把河北削成狗了。
这给了自己机会。
如今怀州就是个例子,怀州士绅,已经越过朝廷,直接来投奔自己了。
陈绍又让刘继祖,设宴款待怀州来人。
处理完公事,回到内宅,这时太阳已经西斜,庭院中间的亭子也笼罩在了阴影里。
听丫鬟们说,今晚有晚宴,李玉梅和刘采薇早早便离开庭院,去往前厅赴宴。
说是晚宴,其实就是太原的贵妇们聚到一起吃晚饭。
这是陈绍给她安排的任务,以此拉近和河东官员的关系。
陈绍还专门说了,蔡京的家眷也要照顾到,所以估计也请了茂德和宋氏。
一来蔡京确实是自己的重要盟友,二来宋氏是他相好,帮她在太原结交些朋友,省的平日里闷得慌。
丫鬟问在哪吃,陈绍问道:“夫人吃过了么?”
“夫人有了身孕之后,饿的很快,早早就吃过了。”
陈绍点了点头,想起环环肚子里的孩儿,觉得事情都格外顺利,心情也颇好。
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自己去后厨找些吃的,不用管我了。”
说完就迈步往李师师那里去。
李师师似乎知道他今天会来,亲自下了厨,桌子上有两道菜确实像她的手法。
她今天是一副素雅的打扮,浅灰色的深衣很宽松,遮住了姣好的身材,脸上很干净、不知道为何,丝毫不着粉黛。
回到桌前时候,见春桃正小声跟郎君说着什么,还时不时撸起袖子来。
那张狐媚子小脸上,委屈巴巴的。
李师师顿时知道她在告状,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春桃是经常挨打,李师师理直气壮,根本不怕她告状。
长姐如母,而且这小妮子从小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自己给的。
这小妹缺点一箩筐,好处就是皮实,不记仇,打完之后不但不哭天抹泪,寻死觅活,而是马上就忘了.
要是小妹真是那种性子,李师师估计还真不好打她,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亲姐妹。
看着平日里嫌弃,真有事了,比谁都着急。
果然师师一来,陈绍就主动凑了上去,和她紧挨着坐。
好在春桃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主动挪了挪椅子,一屁股坐在陈绍另一边。
李师师突然靠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陈绍双眼一亮,“真的?”
李师师目光流转,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情,她抿了抿发丝,微微点头。
“好!好啊!”
“怎么了?”春桃急的不轻,赶紧问道。
“你姐姐有了身孕。”陈绍高兴地说道。
春桃一听,紧张兮兮地问道:“什么时候生?”
李师师白了她一眼,道:“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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