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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斩首

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最新章节 第50章 斩首 http://www.ifzzw.com/379/379928/
  
  
    干旱许久的河北大地,乌云密布。

    武安城下,留下了一万多鄜延军的尸体。

    全部都是战兵。

    要不是岳飞冒死,带着五百多人堵住了河谷,恐怕损失还要更多。

    他挡住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已经让完颜宗弼失去了最佳的入场时机。

    等他带着手下纵马退出战场的时候,岳飞回头一望,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损失了大概四百多弟兄。

    他心情有些沉重,这都是他一手操练的兵马。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悲伤了,女真鞑子大破鄜延军,局势愈发糜烂。

    正不知有多少人,肯定受此战影响,不敢再反抗,甚至会选择投降。

    而更可怕的灾难,还在后面,因为刘光世东进到河东隆德府之后,在太行山西侧,征发了五万多河东民夫。

    修补道路,赶建营寨,运送辎重,从事这些军中琐碎辛苦事宜的主力,就是五万多河东民夫。

    人过一万,无边无岸,更何况在这群山之中一条河谷大道上的数万民夫!

    前方大败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他们依然在忙碌着。

    这些河东百姓,浑身是汗,衣衫大多湿透,或者在构工建寨,或者在推着沉重的鸡公车奔走于途。

    山谷内,知了尖尖的叫声,十分烦人。

    带领调度这些民夫的,大多是河东隆德府的厢军中低阶武官,或地方小官吏。

    他们也都穿着麻鞋短衣跟在队伍当中,同样挥汗如雨,满面风霜之色。

    虽然不用推车赶马做苦工,可是每日都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要迸出血来。

    这种苦差事虽然要人命,但是民夫和小吏们也都能咬牙忍受,因为隔壁磁州太惨了。

    要是鄜延军能尽快把鞑子驱赶出去,哪怕自己累死了,也能保护父老家人不受鞑子戕害。

    慢慢的,这些人发现了不对,有很多前线溃败下来的鄜延军,正在狂奔逃过太行山。

    民夫们莫名地感觉到了心悸。

    终于,不远处,他们一直害怕的梦魇出现了。

    女真鞑子的铁骑,正追杀而来,手里的兵刃上全都滴血。

    女真鞑子来了!而且一下就是席卷整个鄜延大军的后路!

    这些女真鞑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鄜延军在做什么!折家军在做什么!

    在此守备的河东厢军,无不咬牙切齿,我们出生入死,为你们开路运粮。

    结果这么快就败了。

    带着关西腔的示警之声,在各处凄厉响动。

    “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太行山脉中,各处军寨之内,告急的金鼓声顿时响彻起来。

    这样的要道之中,肯定是有军寨的,很多军寨其实已经被鄜延军接手。

    没办法,他们兵强马壮,地方厢军面对这种军纪差、规模大、战力强的边军,最好是老实听话。

    大宋军中械斗杀人,屡见不鲜,而且很少得到惩治。

    大部分都被上级军官遮掩过去了。

    虽然鄜延军渡河以来表现实在算不得好,可是毕竟还是大宋强军西军的老底子之一。

    谁都知道,要是此地被切断,那四万鄜延军就没了退路,困在河北,接济断绝,军心就不可收拾,大概率就是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惊惶恐惧,也只有凭着营寨打到底!

    此地不是太原,而是河东的腹心之地,承平日久。

    军寨修建的十分粗疏,而且年久失修,鄜延军驻扎之后,也懒得整饬。

    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营寨之中跳出许多鄜延军将,大声号令指挥。

    然后就瞧见,有很多河东的厢军,已经吓得跳下寨墙,寻路而逃。

    “贼厮鸟!”

    反倒是躲进来的民夫们,因为天生畏惧这些做官的,被吼声吓得不敢后退,匆匆摸起身边的工具,也不管有没有杀伤力,颤巍巍地朝下看去。

    鄜延路留下的人马,倒是一个个操持兵刃,骂着陕西俚语,准备和鞑子死战。

    只要有自家军将指挥,西军还是敢战的。

    鞑子骑兵越来越近,众人眼看着溃兵被他们追杀,还有那倒霉的民夫,面对这种骑兵根本没法抵抗。

    大家只能四散而逃,然后被无情收割,运气好的滚到山林冲,或许能留一条小命。

    还有女真鞑子在马背上弯弓射箭,又准又狠,哀嚎声弥漫整个山谷。

    有人逃走,就有人挺身而出,几千年来面对异族入侵,中原大地一向如此。

    有些随军而来的官吏、民夫,也有一些拿起武器,抱起石头,准备迎敌。

    此时,有不少军将模样的人物,在袍泽们大声号召组织士卒依托营寨而战的同时,却在夺路而逃!

    这些军将或者是将门子弟,自小养尊处优,秉承祖父余荫得了军中差遣。

    但临危局,就显出衙内本色,半点也想不到持戈而战,只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们过得太舒服了,舍不得死,也舍不得在这拼命。

    如此多的大人物临阵而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营寨顿时就告崩溃。

    多少民夫哭喊奔走,在营中互相践踏,互相争路,绝望呼喊之声,响彻云霄!

    山谷之内,各色人物,各种性格,各种举动.

    乱作一团!

    一名持枪站在寨墙上的西军武官,看着这般景象,狠狠地唾了一口:“直娘贼,有死而已,逃甚鸟逃?丢了这里,东面四万弟兄怎么办?”

    可他的喝骂之声,给淹没在这样的慌乱崩溃的景象当中,又有几人听得见?那些弃军而走的家伙,就算听见了,难道就会稍稍停顿不成?

    那军将喝骂之后,只是仰天长叹一声:“小刘!刘光世!你带的好兵啊!”

    老刘打仗很差,是西军中公认的最不能战的将主,但是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鄜延军的。

    生活也算奢侈,但是和其他西军将门差不多,没有小刘这么夸张。

    自从刘延庆伐辽失利,刘光世掌军以来,威福自专,克扣军饷以自奉奢华,且生性不亲士卒。

    他连装都懒得装,和士卒们在一起时候,经常捂着口鼻,匆匆而过。

    好像是生怕被臭味熏到。

    这次行军,更是把他这种视士卒如牛马草芥的心,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一路上酒池肉林,歌舞纵乐,手下士卒却饿着肚子行军。

    朝廷没有亏待西军,如今朝廷很是倚重他们,军饷源源不断运到,都被层层克扣了下来。

    他刘光世可能是喝兵血习惯了,没拿这些厮杀汉当人看,根本就不藏着掖着。

    西军士卒确实都知道上官喝兵血,也知道这是整个西军的传统。

    但是你遮掩一下,大家捏着鼻子就当不知道,你这么明目张胆,谁受得了?

    统帅如此作为,军心自然就是一盘散沙。而女真鞑子也的确出奇的强悍,稍微用了个诱敌之计,然后出其不意地杀出,就让刘光世兵败如山倒。

    那军将操起一杆长矛,大步挤开人潮向寨墙下走去。

    “直娘贼,刘光世无能,咱们却不能丢了西军的脸面。”

    崩溃逃散的人潮当中,总有零星关西男儿逆流而进,涌上寨前。

    下面的杀戮还在进行,女真鞑子追着追着,终于到了寨墙上射程之内。

    但是他们的箭,将将射到,根本无法破开鞑子的甲胄。

    寨子里的人,看着那乌泱泱的女真骑兵,都有些绝望。

    这时候选择抵抗的,其实都是抱了必死之心。

    逃跑的人群中,赵善事保安军豪门赵氏的子弟,他们也是西北豪族,却不是将门。

    以前跟小刘混的熟,经常一起打猎狎妓,吃喝玩乐。

    此番前来混个军功,没想到小刘这般无能,他已经是主动提出留在后方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杀了过来。

    赵善一边骂着刘光世,一边在亲卫家将们的簇拥下逃走。

    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一支骑兵。

    为首的一人,看着漫山溃逃的兵马、民夫,皱起了眉头。

    见赵善被人簇拥,而且看穿戴品阶不低,便喝问道:“你们是哪一路人马,为何要逃?”

    赵善头盔都歪了,抬头瞧见来人,骂道:“曲端,你他娘的眼瞎,连老子都不认得。”

    曲端仔细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赵善?”

    赵善这才打量起他身后人马,竟然出奇的齐整,登时眼睛一亮,“曲端,你来的正好,赶紧派人护我出去,鞑子杀过来了!”

    赵家在西军中,十分尊贵,和各个将门都有联姻。

    否则他赵善也没有资格和刘衙内是好友。

    曲端以前是泾源军的武将,他爹战死的时候,曲端才三岁,就承袭了他爹的武职。

    听到赵善在那大叫,曲端脸色冷峻,说道:“你负责这黄泽群寨的防务?”

    “废什么话!”

    曲端喝道:“你擅离职守,临阵而逃,来人呐,斩!”

    “你敢!”赵善根本不怕,他不信西军中,还有人敢杀他。

    可是从曲端身后,出来的几个骑兵,根本不管这些,举着刀就过来。

    赵家的家将纷纷上前,却根本拦不住,赵善这才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求饶,刀就劈头砍了下来。

    临死之际,他才想起来,曲端已经不是西军了。

    刘法战败之后,他们这些泾源军的溃兵,有很多都被陈绍给收拢,然后在西夏扎根。

    千骑战马,从山谷中跃出。

    身后还有无穷无尽的骑兵。

    这是一支纯轻骑的队伍,一人两马,由辅军在后面照料。

    辅军大多是辽地难民,因为银州兵是不负责照料自己战马的。

    而战马是极其需要好好照顾的娇贵动物。马蹄需要保护,出汗收汗都要注意,马的腰更不能磨损受伤,再加上马需要经常擦眼睛防止侈目糊。一天下来,照料马匹就需要相当时间。

    但凡不是在战场上面需要剧烈机动,包抄奔袭,骑兵前行速度比步兵并不快多少。马是草肚子,只有吃马料才有气力,放青只不过是让马活着罢了。

    看着下面山谷的惨状,曲端脸色阴沉,低声骂了一句。

    “刘光世,猪犬之人,也能带兵!”

    他下令辅军收拢溃逃兵马和民夫,然后其他人随他迎敌。

    河东民夫、鄜延军将、隆德厢军,一起抬头望去。

    绝望之中,就见山野上,无数甲胄鲜明的骑兵,冲锋而来。

    很快就与女真鞑子的追兵碰撞在一起。

    原本很轻松追杀的女真骑兵,也是瞬间就觉察到了危险。

    他们追的太势如破竹了,根本来不及派出哨骑,因为一路上没停过。

    匆促之间,就撞上了曲端率领的银州轻骑。

    此时在武安以北,折可存也在收拢鄜延溃兵。

    他本该策应鄜延军的,但是却选择了在高处结寨,坐视鄜延军溃败,然后收拢其兵马为自己所用。

    其心可诛!

    虽然这场大败,九成九的责任,都在刘光世一人。

    但是折可存的这种居心,还是太过险恶。

    只能说大宋失去了权威之后,各地的实权人物,已经按捺不住了。

    规矩,正在一一被打破。

    而且这件事情,倒也不能全怪折家军上下。

    鄜延军这次和折家军之间所谓联军而战,本来就有些磕磕绊绊。

    尤其是折家兵马本来就不多,又都需要留下守卫本土。他们和其他人不同,西军其他将门,至少是不需要提防宋军的。

    折家就未必,他们要是真内部空虚了,大宋趁机收复府谷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来,鄜延军想独居大功,刘光世根本就是把折家军为辅助打下手的位置。

    宋廷运来的辎重粮秣,两边也是各怀鬼胎,刘光世是直接没打算给,折家军则是准备好了硬截留来自己用。

    两军相处若此,若说折家军想看着鄜延军大败亏输,至少绝大部分折家军中人还不至于。

    可要说为鄜延军主导的这场东进战事有多卖力,那也是绝无可能了。

    唯有主帅折可存,是毒蛇一样的心思,打开始瞧出女真鞑子诱敌之计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坐视刘光世兵败,然后吞下他的鄜延军。

    能吃多少算多少。

    鄜延军虽然近来战绩不佳,但大多是将帅的问题,这些百战老卒还是很馋人的。

    鼓山的宗泽,也在尽力营救接受鄜延路士卒。

    包括逃到太行山,被曲端接收的,刘光世此番逃出生天,也会成为一个光杆司令。

    不过他逃跑确实有一手,至今还没有被女真人抓住。

    ——

    曲端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

    他来到太原不久,就率兵赶往太行山,说是要防备鞑子西进河东。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完颜宗望不去京畿省,来河东找不自在,除非是他昏了头。

    不过陈绍想了想,也没有阻止。

    他要渗透河东,以防备女真鞑子为名义,让自己的兵马在河东调动,可以掌握很多寨子和关隘。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是鞑子退兵之后,这种动作等同于造反。

    得到陈绍首肯之后,曲端领兵东进,除了太原府马上就往磁州一带奔去。

    正好赶上了刘光世带兵东进。

    凭借着对刘光世的了解,老西军曲端马上觉察到不对劲,他料定鄜延军危险了,说不定会完全葬送在河北,葬送在刘光世这个衙内手里。

    女真的追兵这次并不多,他们从来也不是以兵马多而闻名的。

    在山地中碰到银州轻骑,他们也体会了一把西路军在应州遇到的强度。

    女真一个蒲里衍,亲眼见到,被他击落下马的骑兵,在山林的石块上跳跃如飞,蹭蹭几下爬到了一棵巨树上,拔箭开射。

    还有人骑着马,遇到树干拦路,从马背上一跃单手利用树干翻个跟头,又落到了越过树干的马背上。

    就跟他娘的看杂耍一样。

    至于女真鞑子凶恶?这些横山羌兵表示还行,比自己以前的头人强多了。

    山林中的这场野战,很快就落下了帷幕,曲端成功击退了女真追兵,并且留下了三五百的尸体。

    但是他没有选择追击。

    因为一旦追过去,遇到女真大军,就算是正式和女真东路军交手了。

    接下来,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定难军的部署,都需要为他而改变。

    辎重、后勤、援兵.,铁定会影响到蔚州战局。

    曲端虽然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喷子,但是毫无疑问,他是知兵的。

    他要是在河北开辟定难军第二战场,本就捉襟见肘的物资供给,恐怕会拖垮整个定难军。

    他在这里见好就收,然后竖起战旗,招收鄜延溃兵,派人加急传信,告知陈绍此间局势。

    ——

    太原城。

    陈绍正在抓间谍。

    完颜宗翰派出了很多细作,来到太原城中,正好广源堂有很多细作在奉圣州。

    两边好像都知道了彼此趁乱派细作的事。

    因为双方的地盘很多都是原本契丹的领土,占领云内诸州以后,难免会和太原有人口流动,所以双方都很方便就安插细作。

    陈绍本来是没打算当个正事办的。

    但是太原的李唐臣竟然遭到了刺杀。

    虽然命保住了,但是却受了重伤,陈绍还亲自去看望了他。

    李家的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李唐臣胳膊上中了毒箭,整个人都虚弱不已,还不忘提醒陈绍注意安全。

    这些日子,陈绍就是深居简出,没什么大事基本不出宅子。

    广源堂的人查这些很专业,没多久就抓到了二十多个,唬的陈绍不敢置信。

    一度怀疑是他们为了功劳,捕风捉影捉了些人来凑数。

    结果每一个,都有确凿证据,而且根据他们的招供,太原至少还有几百个细作混了进来。

    陈绍听完也就明白了完颜宗翰的意思。

    这狗日的已经想通了,定难军是女真大敌,要除掉定难军千难万难。

    但是有一条捷径,把陈绍杀了,定难军自己就崩溃了。

    这一招基本只对定难军有用。

    你把宗翰杀了,甚至哪怕是把完颜吴乞买杀了,金国都有人补上;

    你把赵佶杀了,对大宋来说,完全是利大于弊,属于是帮敌人大忙。

    唯有陈绍,要是他死了,定难军必散。

    太原城不算是中原很富贵繁华的城邑。

    但是在这里的豪宅,也不是西北边境能比的,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苑坊中引城外的河水组成水系,修建了水榭楼台,种植奇花异草。

    小桥流水、短庑长廊,此时正值盛夏,繁花锦簇,香气弥漫。

    在带着温热的气息中绽放娇蕊,挥散芬香,真真犹如天上人间一般。

    陈绍就住在这里,和刘光世没福硬享,行军路上还要享受不同。

    陈绍看到这样秀丽的风光,心里想着四处的战事,常常会叹一句:真是个消磨志气的地方。

    凉亭内,陈绍展开今日的军报,认真仔细地读着。

    凉亭外,大虎捉刀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无聊地打盹。

    隔壁不远的书房中,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但若有若无的声音很小。

    房中几个小娘,是李唐臣送给陈绍的礼物,个个身怀绝技,有会吹箫的,有会抚琴的,有会唱曲的,有会跳舞的

    古色古香的屋子,土夯板筑的墙壁上裱着淡雅花纹的墙纸,木雕窗户华丽优美,地板上一尘不染,就算直接坐在地上也不会觉得脏。

    几个娇美稚嫩的少女,从窗户里偷偷看向凉亭内的陈绍,幻想着要是能被节帅宠幸,就一飞冲天了。

    终于,陈绍翻到了曲端送来的军报,打开一看就摇了摇头。

    果然不出他所料,刘光世败了,而且败的还挺彻底。

    西军这么多将门中,鄜延军的问题是最大的!

    不是下面的人有问题,恰恰是主帅有问题!

    后面即使战局再糜烂,鄜延军出身的武将,没有一个投敌的,战死者极多。

    而且离开了刘氏父子之后,战绩都还说得过去。

    曲端收拢鄜延路溃兵的行为,陈绍也很满意,他自己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当初刘法在统安城战败,陈绍就在横山收拢熙和军和泾源军的溃兵,这组成了他最早的班底。

    而且西军中,底层武将甚至是小兵,都是很容易爆名将的。

    定难军和西军,本就是一脉相承,他陈绍也是鄜延军的运粮使出身。

    有很多西军士卒,甚至是武将,都偷偷过横山投奔陈绍。

    在西军中,底层看不到希望,到了定难军却能拼出一个前程来。

    想到自己的能力,确实只能供给一路人马进攻,陈绍就下令曲端守住太行山防线。

    他料定完颜宗望也无力分兵进攻河东,肯定是集中兵力打汴梁。

    他都已经杀到了相州附近,快马一日就能奔到汴梁城下,肯停手才怪。

    ——

    武安城下一战之后,磁州大地迎来一阵暴雨。

    就在折家军驻地的山顶寨子里,大队一身泥泞的骑军匆匆弛入寨门之中。

    当先一骑,身形高大,手持一杆大枪,正是刘安世。

    在他身后,许多刘家亲卫和蕃骑,护着狼狈不堪的刘光世。

    女真骑兵追杀而来,折可存站在寨墙上,看着下面的人马。

    虽然情势危急到了万分,但是折可存仍然面不改色,半眯着眼睛,脸上并没有露出一点慌乱的神色。

    寨中的折家军将士,见到主帅如此模样,纵然有些慌乱惊恐的心思也都宁定了下来。

    折家虽然也是西军四大家族之一,但是论底蕴的话,他们割据一方的时候,赵家还没发迹。

    从五代起府谷折家就辗转于各方势力夹缝之中。

    与契丹,与党项都经历过生死之战才生存至今,他们能打仗,更敢打仗。

    折家人对待士卒,也比西军好很多,因为他们需要这些士卒卖命,来守住自己的家业。

    所以经常施恩,将帅士卒之间关系亲厚,远非西军能比。

    折可存下令,让打开寨门,把刘光世他们放进来。

    终于躲到军寨之中,刘光世和身边人都长舒一口气,纷纷下马。

    因为在正儿八经的军寨之中,也不是一马平川。

    特别对于步军屯驻的军寨而言,内中也有鹿砦阻塞,一则用来分划道路。

    二则也是预备着寨栅被突破之后,步卒还能继续依托鹿砦而战。

    折家步卒很强,结寨能力也很突出。

    刘光世这厮,也是有点能屈能伸的精神在身上的,原本根本没拿折可存当回事,尽管对方算是他的长辈。

    但是如今兵败来投,根本不敢追究折家军避战的罪过,见着折可存当下就行礼:“光世无能,战败来投,天幸折家兵马强盛,能挡住鞑子追兵!救命之恩,无以言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的情真意切,其实在来的路上,他还痛骂折可存这老狗不支援。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兵败如山倒,怎么支援?

    这番前倨后恭的表演,折可存根本不理会,跳下马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随手也擦了一把满脸的雨水,折可存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刘相公啊,你此番兵败,恐非小事。五万鄜延军在磁州一带,四散逃命,散落各地。”

    “为今之计,只有亲自去收拢这些兵马,才好将功补过。”

    刘光世心中暗恨,只以为他是趁机折辱自己,虽然此番损失惨重,但是只要回到鄜延路,有其他西军将门帮忙,早晚还能招募起关西的厮杀汉来。

    从西军建立开始,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对抗西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种惨败,后来不都慢慢缓过来了么。

    你折家如今的地位,还敢羞辱于我,等我回去之后,就先跟你们没完!

    “你这队人马,就不入内了,我已经安排喂马饮水,给你弄些热饮子来。然后你就亲领人马去收拢败兵吧,最好是能反败为胜,否则的话,恐怕你这次很难交代。”

    “交待你娘!”刘安世破口大骂道:“我兄长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如此训斥的!”

    折可存哈哈一笑,挥了挥手,道:“除了姓刘的两个,其他都杀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前去寨墙处,应对女真追兵。

    大雨中,身后的声音被掩盖了一些,但是依然是十分惨烈。

    折可存头也不回,他需要刘家兄弟,来收拢鄜延溃兵。

    但是收完之后,这两人的作用也就到头了。

    什么狗屁大宋,什么西军,全都是废物。

    这乱世,无非是定难军和女真鞑子争锋,自己折家就该默默发展实力。

    到时候,卖个好价钱,最好是能守住这祖宗的家业。

    若是女真鞑子,真能击败陈绍,最终获胜。

    折家趁势进入西夏故土,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逐鹿中原,府谷的体量,还不足以让他们做这种美梦。

    乱世中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惊险。

    军寨中原本还一片忙乱,等到折可存来到寨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主帅亲自来了,就算女真鞑子此刻冲杀而来,这些折家儿郎也将毫不退缩的迎上去,在如此将主率领之下,与鞑子厮杀到底!

    女真兵到了寨前,停住了脚步,这寨子并不好打。

    首先他地势很好,而且看上去守备森严,后面还有退路。

    折可存有恃无恐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完颜宗望的大军,其实已经走了。

    在稍显粗糙的诱敌之计之后,完颜宗望并没有急急而西向来围猎鄜延军。

    反而是展开了兵力,一路南下,扫荡磁州义军的各处据点与零星渡口,持续进逼京畿。

    剩下的兵力,在磁州一带的城池中据守,保证道路畅通。

    正是因为女真军势如此,才容得了鄜延军溃兵四处逃跑。

    完颜宗望先是一战击溃鄜延军,让这支河北地面上,目前大宋最强的战力溃散。

    而后出其不意,火速南下,这用兵节奏简直是出神入化。

    而且十分大胆!

    这种打法,完全没把宋军当人看。

    他们在掀翻大辽的时候,惯用这招,屡试不爽。

    折可存看着女真鞑子,笑道:“他们冒雨而来,一路追杀,哪还有什么力气。你们尽管守住寨墙,我料定他们不久之后自会退去。”

    ——

    完颜宗望的大军,果然如折可存所料,一路南下。

    这一路上,再没有什么抵抗。

    李纲亲自布置的防线,一战即溃,开封府外围,已经开始零星的女真骑兵。

    前来支援的姚古,在城外与女真相遇,也被击败,仓皇退入陈桥镇。

    朝野之中,一片惊慌,汴梁好日子过得太久了,一下子被围,都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尤其是被赵佶拉出来顶岗的赵桓。

    此时他病急乱投医,给陈绍写了一封十分恳切的诏书,还伴着一封私密书信,近乎请求他速来勤王。

    然后再次派出使团,前去金人营中议和。

    白马津附近,宗望的大帐内。

    身穿札甲的宗望,看着他点名要的几个议和宋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面的三个人,却都是心惊胆颤,分别是吏部侍郎李棁、太宰张邦昌、和倒霉蛋赵构。

    上次赵构去议和,半路被河北义军拦住,将一起的吏部尚书给活活打死了。

    这次女真鞑子又点名让他来,赵构心里早就把完颜宗望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但是没有办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金营。

    营帐内,完颜宗望坐着,其他人都站着,而且没有一个椅子。

    三人在大宋,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此时却站在中间,像是来拜见完颜宗望一般。

    帐内的气味,十分难闻,赵构这辈子也没在这么熏的地方待过。

    他甚至抑制不住呕吐的感觉。

    哇的一下,他真的吐了出来。

    帐中的女真鞑子,只当他胆怯,纷纷大声嘲笑。

    张邦彦有些嫌弃,这九大王也忒不经事,还没开始谈判,竟然吓吐了。

    完颜宗望还是老调重弹,和帐内女真众将一起,大骂宋人不守盟约。

    先是暗中撺弄张觉造反,然后收留张觉。

    大宋这三个使者,被吓得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完颜宗望见状,眼中鄙夷丝毫不掩饰,摆了摆手,帐中这才安静下来。

    “你们认不认罪!”

    三人此时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只能是连连点头。

    “既然认罪,那就好说了,本该杀进东京,惩戒你们背盟之耻,不过念在你们还算恭顺,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议和谈判,成了完颜宗望训孙子,他冷冷说道:“首先你们大宋无耻地侵占了平州,必须割地谢罪,将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割让,宋金以后以黄河为界;

    二来我们劳师远征,你们必须赔款,我要的也不多,赔偿金500万两、银5000万两、绢100万匹、牛马1万头;

    第三,为了防止你们继续背盟,要把赵构、张邦昌留在营中,待你们把前两项完成了,再送回去。”

    两人一听,面露苦色,却不敢违逆。

    唯有吏部侍郎李棁,心中一松,完颜宗望让他回去转告赵桓,自己等待宋人的消息。

    等李棁带着宋人使团,匆忙逃离之后,金兵也没闲着,到处派兵劫掠杀戮。

    京畿省北方,哀鸿遍野,狼烟四起。

    汴梁,皇城。

    赵佶退位之后,就在艮岳内享福,皇城原本就闲着。

    此时正好由赵桓住了进来。

    伺候东宫多年的吴敏、宇文虚中等人,终于盼来了机会。

    赵桓是个没有主见的,事到临头,也只能依靠这些身边人。

    此时他们正聚在侧殿中,赵桓眼神呆滞,举止慌乱,“这可如何是好啊!”

    “官家不要惊慌。”吴敏皱眉说道:“如今局势还远远未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虽然他们这些士大夫,希望皇帝无为而治,全听他们的。

    但是也不能这么废物啊。

    他有点过于“无为而治”了。

    “金人要朕割地、赔款,完全是狮子大开口!陈绍要朕诛杀奸佞,朕也做不了主!”

    “怎么做不了主?”吴敏突然拔高了声音,“蔡京、童贯,祸国之贼,早就该杀!”

    陈绍提出的这一点,旧党这些人倒是很赞成。

    赵桓道:“他们虽然祸国殃民,但毕竟是太上皇的近臣,朕要是把他们杀了,上皇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还顾得上管这些?

    宇文虚中也说道:“如今金兵之祸,皆童贯所致,不杀此人,恐怕难平众怒。”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童贯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权势,和蔡京还不一样,杀他很简单。

    所以他们准备先拿童贯下手,试探一下陈绍和太上皇的反应。

    吴敏说道:“要是就这么杀了,恐怕朝野会说我们屈从陈绍,有失国体。”

    “不如让士子们,鼓动百姓上书,以此为由,来处置童贯。”

    赵桓此时六神无主,只说是:“随你们吧,只是上皇怪罪下来,你们可不要说是朕的主意。”

    吴敏心底暗骂,还上皇呢!

    七月。

    金兵肆虐京畿。

    东京士民上书,要求严惩六贼。

    官家下诏贬童贯为左卫上将军。

    一天后,再贬昭化军节度副使。

    三贬英州安置;

    四贬吉阳军安置.

    在贬谪途中,赵桓下诏,数其十大罪:‘结怨辽金,致国祸乱;弃城逃跑,失陷河北;专权跋扈,贪污腐败’.

    派监察御史张澂去追他,要把他就地斩首,将其首级带回汴梁。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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