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再次出发。
只是这一次，队伍里多了两个人。
蓝禾，以及他的仆人，鸵鸟翼人大地。
——另外的十一名孔雀翼人，被一队探索小队护送，往另一个方向的孔雀部落而去。
蓝禾不知道发得哪门子神经。
一扫之前的惶恐，变得异常……积极，配合。
他主动凑在姜骄附近——保持着一个安全，且不冒犯的距离。
从沙漠的气候，谈到孔雀族的习俗。
从沙匪们的下场，谈到金狮部落的附庸。
顺便再隐晦地表达，自己对秩序以及红星部落的向往。
姜骄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回应一两次。
无数零碎信息，从蓝禾的话语中被提炼，然后又在下一次对话中，“不经意”提起进行验证。
兽神传说、沙漠部落分布、海族兽人信息。
蓝禾一边受宠若惊，一边绞尽脑汁地进行回忆。
不出三天，蓝禾肚子里那点情报，就被姜骄套了个底朝天。
……
黑狼阿妈是知道有人在暗处跟着车队的。
但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剿匪，以及扫清罪恶的场面，让这名仁慈的巫师，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人类的行事风格。
尤其是途经几个之前已知的沙匪窝点，或者是奴隶贩子据点的时候。
当沙漠变色龙踏上那块沙地，她们看到的，往往只剩下结束战斗的画面：
栅栏被兽人强盗暴力破坏、烧焦的帐篷只剩下残余。
十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死灰的俘虏，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恐惧。
穿着统一制服的人类战士——也就是提前出发进行清剿任务的战斗小队。
他们正有条不紊地进行收尾。
解救被关押的兽人奴隶，并且登记造册。
对俘虏进行初步公审，根据其罪行以及认罪认罚态度，决定是当场枪决，还是押送回后方，等待更正式的审判。
当然，姜骄有预感，有相当一部分兽人，会被送去接受劳动改造。
整个过程高效，具有秩序，却又不失人道主义关怀。
没有滥杀，没有劫掠。
更没有大部落独有的傲慢和自大。
这种依照陌生规则执行的审判，隐隐让在场兽人，都感觉到一种完全不同于混乱法则，近乎残酷的“公平”。
……
“很了不起。”
黑狼阿妈看着这一切，眼神愈发复杂，忍不住赞叹道：
“你和你的同族，是想在这片大陆上，建立起新的秩序？
这很伟大，也同样困难——你会被视作，是‘嗜血’和‘暴虐’的化身。”
她一直以为，红星部落会是第二个白象。
但不一样。
红星部落更理智，更遵循秩序，以及公正。
他们不会因为惧怕某一方势力的敌视，就瞻前顾后——而是坚定不移，一往无前地维护自己的认知。
经此一役，恐怕红星部落的“恶名”，要传遍整个沙漠了。
“文明更迭的阵痛，很快就会过去的。”
姜骄反问对方：
“我们崇尚规则，这不只是因为规则可以用来束缚其他，更因为规则可以约束自身。
我们的到来，只是加速了野蛮时代的终结。”
消灭奴隶制度，就先从消灭沙匪开始。
当然，杀一批沙匪和奴隶贩子，只能起到威慑作用。
最关键的，还是要提高沙漠生产力，从源头杜绝更多沙匪的出现。
黑狼阿妈听的似懂非懂。
一边的木蓼也紧皱眉头。
于是，姜骄决定，回去就找吴幼仪，给她们安排政治课。
……
……
经过几天的跋涉，在穿越最后一片连绵沙丘后，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一片顽强扎根于沙漠和戈壁交界处的胡杨林，出现在姜骄视野范围中。
巨大的，形态各异的胡杨树，沉默地屹立在天地之间。
很难说出它们具体活了多久。
但有的枝繁叶茂，在夕阳下闪烁着金黄的光泽，远远看着，仿佛烧起大火。
有的已经枯死，十几人堪堪合抱的树干，却依旧挺立。
金黄的落叶洒落一地，人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空气里，弥漫着胡杨树林特有的清苦香味。
一头头体型硕大的沙驼、巨蜥、变色龙，在这片绿洲里怡然自得。
就连空气都明显湿润了不少。
然而，还没靠近，探索七队急促的通讯，就打破了这份宁静。
……
“总指挥，这里是探索七队。
经测试，前方区域，以胡杨林为圆心，方圆十里内，环境辐射计量存在异常！
目前检测值已经超过每小时6.5微西弗，并随深入持续增加！
重复！辐射水平严重超标！建议全员立即佩戴个人剂量计，穿戴防辐射蛛丝防护服！完毕！”
通讯频道传达出的信息，令知情者心头一紧。
防辐射蛛丝服，是华夏材料实验室成果之一。
原理是利用尤弥斯的丝线进行编织，并掺入纳米级铅粉和蚊胶材料。
姜骄随身空间，以及吉普车上，都有备用。
——原本是为了预防再度出现类似库玛塔的极端情况。
谁能想到，真的用上了呢？
“先停车，非必要人员留守车辆，关闭外循环。
让技术组进行更详细的环境辐射扫描，以及样本采集。
联系医疗组，让他们准备应急处理预案，其他人，按照规章制度穿戴防护装备。”
尽管在场兽人，都表示没有什么感觉。
但命令被迅速执行。
陈欣怡动作熟练地从储备箱中取出银灰色，带着金属光泽秀儿连体防护服开始穿戴。
——骨多、骨打、木蓼，甚至是尼拉，也有专用的连体防护服。
蓝禾和大地一主一仆，虽然不明白“辐射”具体意味着什么，但看人类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感到异常不安。
他们被暂时要求，留在车辆内。
“好孩子，你也感受到了这股诅咒的气息？”
黑狼阿妈脸上的情绪相当复杂，忧虑中又带着一丝欣慰：
“看来你的同族，和你一样，对诅咒同样敏锐。
不用惧怕，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位老朋友。
他是这片胡杨林的守护者，也是胡狼部落的巫师，风蚀。”
姜骄：“……”
您认真的吗，老师。
这么强的辐射。
真的有人住在这里吗？
她敢深入，那叫有勇气。
胡狼部落敢在这里久居，还活着没死光——祖灵在地下把头磕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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