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分手。”奚妩笑着看他，哽咽。
江昱忘捏了她的鼻子，开口：“总之，这事你交给我。“
江昱忘摁了电话后,手机铃声就没再响起过。
江昱忘牵着奚妩出去,带她去吃早餐。
他点了两碗馄炖，顺手拿了一袋牛奶放到奚妩面前。
东西上来以后,江昱忘一直没顾得上吃东西，低头看着手机,拇指按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划拉什么，还出去打了个电话。
奚妩捏着汤勺随意地搅了一下碗里的馄饨，她只吃了两个,就再也吃不下去。
江昱忘打完电话回来后,送奚妩回医院，还打包了一份宁雪陌的早餐。
医院门口，江昱忘把清粥递给她，他一向办事周全,说道：“刚给阿姨请了个护工,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江昱忘手里握着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说：“我得走了,宝宝。”
奚妩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江昱忘好像一眼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开口,声音一如少年时清澈：“这个职业确实辛苦，也危险了点，但这个世界确实是这样，总得有人去做。你知道我每次在飞机上准备危险营救时，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奚妩疑惑到。
江昱忘低头她，拇指蹭了蹭她的脸颊：“因为你在那里，天空才有了意义。”
奚妩的心缩了一下，她看着江昱忘，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你别去”这三个字。
“好，平安回来。”奚妩最后说道。
奚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程表，本来明天就要返程，但因为宁雪陌生病这事，她向单位请了两天假，还高铁票改签了。
宁雪陌没隔多久睁眼醒来，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奚妩垂下眼睫，说道：“妈，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那样重的话。”
“傻孩子，这哪能怪你，老毛病了。”宁雪陌挤出一个笑容来。
奚妩这几天都在医院照顾宁雪陌，忙得昏头转向，幸好江昱忘请的护工阿姨帮了她很多。
宁雪陌怕耽误奚妩的工作，一直催着她回去。
奚妩坐在病床前给宁雪陌削着一颗苹果，笑着应道：“我已经请了假，在家待了还没两天，您总得让我把假休完吧。”
护士这会儿正给宁雪陌换药，听到了母女两人的对话，笑着说：“您真幸福，前有女婿为你输血，还给请了个护工照看，后有亲女儿为你忙前忙后。”
“之前他来了？”宁雪陌听后语气淡淡地问她。
奚妩点头，想在宁雪陌面前说江昱忘好话：“对，你昏迷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
“替我谢谢他，”宁雪陌说道，转而朝正在帮她调缓输液速度的护士说道，“他不是我女婿，是我女儿的朋友。”
奚妩正削着苹果，动作一顿，一串长长的青苹果皮忽然断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垂下眼睫，俯身捡起将它扔进垃圾桶里，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宁雪陌仍没有松口。
回江北城的前一晚，奚妩在医院病房照顾宁雪陌。
晚上九点，奚妩正给宁雪陌倒着热水，热气迅速浮上纸杯上面，这时，裤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她放下热水壶，摸出手机一看，目光顿了一下。
是江昱忘来电。
奚妩握着手机，走出病房门口正要点接听的时候，宁雪陌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充满了失望：“潇潇，你是不是想气死妈妈？”
奚妩最终还是没接这个电话。
回到江北城以后，奚妩照例上班，同江昱忘每天保持联系，下班以后偶尔和朋友出去吃饭逛街，她看起来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心里始终有一块石头压着。
宁雪陌的阻拦或多或少让奚妩对这份感情有了一丝动摇。
自从江昱忘加入救援队后，每次一在新闻上看见他们的消息，奚妩的心就开始提心吊胆。
周五下完班，奚妩无事可干，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随便搭上一班公交，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靠在窗边，盯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风景发呆。
公交开了一个小时后，奚妩随意选择在一个站台下车，向前走了十多分钟，不经意地一看，她竟然晃荡到母校医科大学来了。
奚妩刚好饿了，双手插进口袋里，朝对面走过去。
奚妩看到不远处的云记面馆，走了进去。
奚妩找到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坐下，抽出一张纸巾正擦着桌子，老板走了过来，问她要点什么。
“来一碗鲜虾面，”奚妩手肘压着菜单，随便扫了一眼，抬起头，说道，“对了，老板，不要——”
“哎，是你呀，”老板手指掐着一根圆珠笔，掌心托着一个记菜的小本子，“医科大的学生对不对？考研那会儿你经常来我家吃的。”
“对，是我。”奚妩笑着答。
老板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单，声音爽朗：“还是老规矩，多加葱和香菜，不要醋对不对？”
“对，您还记得。”奚妩笑。
面上来以后，奚妩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面很筋道，汤还是那么有味鲜美。
奚妩吃得很慢，到最后吃得全身起了一身薄薄的汗汗，很舒服。
吃完后，奚妩起身来到收银台结账。
奚妩握着手机，敲了敲桌面，说道：“老板，结账。”
老板闻声抬头，停下手里的动作，寒暄道：“今天你一个人过来啊，你男朋友呢？那个长得很帅很高的寸头小伙子。”
奚妩愣了一下，她和江昱忘总共来面馆吃饭也没几次，没想到老板还记得。
她抬手勾了一下耳侧的碎发，应道：“他…啊，在工作，暂时没时间过来。”
“老板，多少钱？”奚妩拿出手机对着收银台上的二维码正准备付钱。
老板摆手，用白抹布擦拭着玻璃杯子，笑眯眯地：“不用啦，当初你男朋友给的钱在我这还剩不少呢。”
奚妩正低头看着手机，目光一顿，不可置信：“什么钱？”
“哎呀，你不知道吗？那会儿你不是在考研吗？经常复习到很晚，他怕你出来没有饭吃，就给了一笔钱让我把店开久点，还让我多照顾你。”
“轰”地一声，奚妩内心有座城墙轰然倒塌。
奚妩准备考研那会儿，她记得两人已经分手很久了。
奚妩这个人是这样，一旦投入到某件事情就会变得很忘我，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学习也是。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会儿为了考研，待在自习室，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奚妩还在那学习。
有时候，奚妩坐那里吃面，遇到了大雨，老板还会友好地递给她一把伞。
江北城的冬天很冷，每次奚妩跑出来，抱着本书，手指冻得通红，老板娘看到后会拿暖手宝或者倒杯热水给她。
那段考研艰难的日子，奚妩坚定又孤独，难捱的时候，看到面馆的灯还亮着，就觉得好像它在陪着她。
但奚妩没想到的是她
风雨不动一直陪着她的人是江昱忘。
奚妩想起了什么就要走，末了还不忘冲老板道谢。
老板开玩笑道：“客气，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啊，我也算你们一路感情的见证人了。”
奚妩怔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头，笑：“会的。”
奚妩跑出店门口急忙打了个车回到家里，一楼急忙地按电梯到八楼。
在一箱旧物中，奚妩翻到了一顶蓝色的小熊鸭舌帽。
奚妩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用手拍了一下上面的灰，她伸手拿出里面的标签，一看，里面挡着一个J字。
不知道为什么，奚妩忽然想哭。
奚妩到现在还记得，本科毕业聚餐的那天晚上。
学业落地，奚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沉浸在毕业大家即将离散的感伤氛围中。
聚餐当天，奚妩特意化了妆，穿了一条好看的裙子出席当晚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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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奚妩旁边的一位女生，在众人嘻嘻哈哈聊天的时候，突然亮出了两本红本本。
女生靠在身旁的男生肩膀上，朝众人晃了晃她的结婚证：“各位亲爱的同学们，我们结束十年爱情长跑了，今天领证啦。”
“卧槽，闷声不响干大事！”
“来来，喝酒！今晚你俩必须给我不醉不归。”
奚妩撑着脑袋，心里感叹真好啊，手拿着钳子正在翻烤着炉子上面的五花肉，发出滋滋的声音。
女生凑过来来说：“妩妩，发什么呆呢，来，我俩敬你。”
奚妩回神，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恭喜你们，百年好合。”
“哈哈哈，谢谢，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同学问道。
奚妩扯了一下嘴角，放下酒杯：“我还早着呢，连对象都没有。”
“过两天我给你介绍！”
“好。”奚妩笑，随口应道。
无论怎么样，奚妩发现这一路上她好像都是一个人。
中途，奚妩出去上了趟厕所，在走廊拐角处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女生。
浓郁的香水味飘来，奚妩低着头，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是你啊，奚妩。”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奚妩抬起头，竟然是翟初薇。
“嗯，好久不见。”奚妩同她打招呼。
翟初薇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露出一截纤白的脚踝，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奚妩，挑了挑眉稍，盛气凌人道：“当初我没说错吧，你架不住他。”
这个“他”两人都默契地知道是谁，奚妩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她甚至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确实是。”
翟初薇低头拨了一下指甲上面的亮片，看似漫不经心却有意重击：“你最近和他还有联系吗？我听说他重新交了个女朋友。”
奚妩双手插进口袋里，指甲陷进掌心里，受虐般用力收紧，一阵疼痛，她勉强笑笑：“分手了再谈恋爱不是很正常，人都要朝前看。”
后半句话，奚妩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奚妩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低下头走了。
回到包厢后，奚妩在那一边烤肉一边听同学们聊天。
钳子抵住薄薄的肉片，有油溢出来，奚妩撒了一把孜然，在锅面翻转了几下肉，不一会儿，香味飘出来。
奚妩拿了一片生菜，裹住肉，机械地放进嘴里嚼动着。
后来奚妩喝了很多酒，喝得头昏脑重，意识开始不清醒起来。
其实奚妩牙疼发作已经持续性有一段时间了。
奚妩喝个半醉，此时难受得厉害，加上牙痛牵动着神经，她半张脸都不敢有任何动作。
奚妩醉得没有意识，此刻她特别想找人倾诉一下，恍惚中，她拿出手机打给了叶清欢。
奚妩没有发现异样，她捂着半张疼到不行的脸，啜泣声从听筒那边传过去。
奚妩哭到后面，啜泣声变大，眼睫沾着眼泪：“欢欢，我好想他。你…是不是想笑我没用，可是我就是想他。”
“聚会呀，呜呜呜呜呜我好惨，喝醉了还牙疼，我现在有点想回家。”奚妩伸手擦掉眼泪。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让她在原地等着，不要乱跑，奚妩乖乖地应了句“好”。
在等待的间隙，奚妩脸颊贴在栏杆上，一阵冰凉传来，疼痛得到缓解，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后面的事奚妩记不太清了，隐约记得有人背她回了家。
第二天醒来，奚妩桌前放着一杯解酒茶，旁边还落下了一顶蓝色小熊鸭舌帽。
奚妩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是叶清欢叫了别的男生一起送她回家的。
现在看来，那天晚上的人是江昱忘。
到现在才发现，无论奚妩需不需要他，他一直都在。
奚妩拿着那顶小熊帽子蹲坐在箱子前，她现在很想打电话给江昱忘。
奚妩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几下，那边很快接通。
江昱忘似乎刚下飞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透着颗粒感：“潇潇，什么事？”
“没什么——”
奚妩心口颤了一下，她握着那顶蓝色的小熊鸭舌帽，声音缱倦：“我就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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