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训练场上的灯光,将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让跪在地上的那些混混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已经在这里,跪了将近两个小时了。
身体的麻木,和心里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们彻底摧毁。
黄毛的膝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了。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那个将军,到底想把他们怎么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只见几辆黑色的轿车,和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地驶入了训练场。
车停下。
军用吉普车的车门打开,周守京从车上走了下来。
紧接着,两名士兵,从后座上,拖下来一个穿着囚服,戴着头套和手铐脚镣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被士兵们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训练场的中央。
周守京走上前,一把扯掉了他头上的黑布套。
当那张脸,暴露在灯光下时。
跪在人群中的黄毛,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赵东来!
竟然是赵东来!
那个曾经在京州,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公安局长!
那个他黄毛,引以为傲,挂在嘴边上最大的靠山!
此刻,竟然穿着一身囚服,满脸的憔悴和绝望,像一条真正的死狗一样,被扔在了这里!
他脸上的官威,他身上的气势,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个阶下囚的狼狈和不堪。
这……这怎么可能?!
黄毛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比刚才被解放军用枪指着,还要让他感到恐惧!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恐惧!
他一直以为,只要有他大哥赵东来在,他在京州,就可以横着走。
可是现在,他最大的靠山,倒了!
而且,是以一种如此屈辱,如此不堪的方式,倒在了他的面前!
“赵……赵局……”黄毛的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被扔在地上的赵东来,听到了这个声音,缓缓地抬起头。
当他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黄毛,看到那黑压压跪着的一片,他曾经的“手下”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他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那栋小楼的门,打开了。
赵援朝,坐着轮椅,被一名警卫员,缓缓地推了出来。
他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有恐惧,有仇恨,有绝望……
赵援朝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
他的轮椅,缓缓地,来到了黄毛的面前。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现在却抖如筛糠的男人,声音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的靠山,是京州市的赵东来?”
黄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个字也不敢说。
“现在,”赵援朝伸出手,指了指旁边,那个瘫在地上的赵东来,“你的靠山,就在这里。”
“你,可以叫他了。”
“你看看,他还能不能,保得住你。”
黄毛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在接受着最残忍的审判。
羞辱!
这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羞辱!
“怎么?不叫了?”赵援朝的声音,依旧平淡,“那我替你叫。”
他转过头,看向赵东来。
“赵局长,是吧?”
赵东来身体一颤,他看着赵援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赵……赵将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赵援朝笑了,“你弟弟,带着你的人,去扒我老连长的房子,要把我嫂子和我侄女活埋的时候,你想过要饶了她们吗?”
“你利用你手里的权力,偷走我侄孙女的人生,让她十二年寒窗苦读,付诸东流的时候,你想过要饶了她吗?”
“你的手下,用铁锹,从背后砸我脑袋的时候,你想过要饶了我吗?”
赵援朝的每一句反问,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赵东来的心上。
让他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东来,你不用求我。”赵援朝的声音,变得冰冷,“因为,今天审判你的,不是我。”
他转过头,看向了那几辆刚刚驶入训练场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
梁盼盼扶着自己的母亲韩玉秀,从车上,走了下来。
在她们身后,还跟着那个因为高考被顶替,而显得格外瘦弱和胆怯的女孩,梁念军。
当她们祖孙三代,出现在训练场上时。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揪了一下。
韩玉秀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曾经凶神恶煞的男人,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梁盼盼紧紧地扶着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梁念军则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去看那些人的脸。
“嫂子,侄女,念军。”
赵援朝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温柔。
“别怕,有叔叔在。”
他缓缓地转动轮椅,来到她们的面前。
他伸出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黄毛,指着瘫在地上的赵东来,指着那黑压压跪着的一片人。
“他们,就是欺负你们的人。”
“现在,我把他们,都抓来了。”
“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处置他们?”
赵援朝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竟然,把处置这些人的权力,交给了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这是何等的霸道!
又是何等的……快意恩仇!
赵援朝的话,在寂静的训练场上,久久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韩玉秀祖孙三代的身上。
那些跪在地上的混混们,更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们。
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掌握在这几个女人的口中了。
只要她们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字,都可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黄毛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那个被他亲手推倒在地的老太太,看着那个被他用污言秽语辱骂过的年轻女人。
他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是这个下场,他当初,说什么也不敢去招惹这家人啊!
韩玉秀扶着女儿的手,慢慢地,走到了人群的前面。
她的脚步,有些蹒跚。
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有之前的恐惧和无助。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沉淀下来的平静和坚韧。
她没有去看那些跪在地上的混混。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穿着囚服,瘫在地上的赵东来身上。
她不认识这个人。
但她听赵援朝说了,就是这个人,偷走了自己外孙女的人生。
她走到赵东来的面前,蹲了下来。
她的动作很慢,很吃力。
赵东来看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你……你……”
“我,叫韩玉秀。”老太太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是梁三喜的媳妇。”
梁三喜!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赵东来的脑子里炸响。
他当然知道梁三喜是谁!
那个在对越反击战中,牺牲的战斗英雄!
那个赵援朝,口口声声,称呼为“老连长”的人!
他……他竟然,对英雄的遗孀,做了那样的事情!
“我男人,走的时候,才二十七岁。”韩玉秀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他没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生,也没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大。”
“他把命,都给了这个国家。”
“我们娘儿几个,这几十年,过得苦。但是,我们不怨。因为我们知道,他是英雄,我们是英雄的家属,我们不能给他丢人。”
“我的女婿,梁建军,是个警察。跟你们一样。他也学着他老丈人,当了个英雄。为了抓毒贩,把命也丢了。”
“就剩下我们这孤儿寡母,还有一个小念军。”
“念军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她知道家里穷,知道她爸妈都不容易。她就拼了命地读书。她说,她要考上大学,要当个有用的人,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她考上了。我们全家,都高兴坏了。觉得,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韩玉秀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
她伸出那只干枯的手,指着赵东来。
“可是你呢?!”
“你这个当官的!你这个当警察的!”
“你为了那点臭钱,就把我外孙女的前程,给毁了!”
“你毁掉的,不是一个大学通知书!你毁掉的,是我们一家人,唯一的希望啊!”
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告诉我!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
“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皮吗?!”
赵东来被她问得,面如死灰,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韩玉秀,一个劲地磕头。
“老人家……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他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梁盼盼扶着自己的母亲,也哭成了泪人。
她走到黄毛的面前,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的男人。
“我记得你。”梁盼盼的声音,带着颤抖,“就是你,推倒了我妈。就是你,说要把我们活埋了。”
黄毛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大……大姐……不,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混蛋……”
“你不是混蛋。”梁盼盼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冰冷,“你是魔鬼。”
说完,她不再看他,而是走到了赵援朝的面前。
她看着这个为了她们家,而差点丢了性命的叔叔。
她“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援朝叔叔!”
赵援朝心里一惊,赶紧想去扶她。
“盼盼侄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不!”梁盼盼抬起头,脸上挂着泪水,眼神却无比的坚定,“叔叔,我们一家人,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今天,您把这些坏人,都抓来了。也问我们,该怎么处置他们。”
“我,和我妈,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们不懂什么法律。我们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们毁了我们家,他们差点害死您。这个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不要他们的钱,也不要他们的命。”
“我们,只要一个公道!”
“我们希望,法律,能给他们最严厉的惩罚!”
“我们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像我们家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希望,所有的英雄,和他们的家人,都能活得有尊严!”
她的话,掷地有声。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赵援朝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多么好的姑娘啊!
多么淳朴的英雄家属啊!
她们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却依然保持着内心的善良和对法律的敬畏。
她们要的,不是以暴制暴的复仇,而是一个长治久安的,朗朗乾坤!
“好!”赵援朝重重地点了点头,“侄女,你放心!这个公道,叔叔一定替你们讨回来!”
他转过头,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向了训练场另一侧。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排人。
为首的,正是汉东省委书记沙瑞金,和政法委书记高育良。
他们是刚刚被周守京,“请”过来的。
当他们看到训练场上这如同审判大会一般的场景时,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
“沙书记,高书记。”
赵援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都听到了吗?”
“我嫂子,我侄女,她们要的,是一个公道。”
“现在,我把这些人,都给你们带来了。”
“我倒想问问你们,这个公道,你们汉东省,给得了,还是给不了?!”
赵援朝的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沙瑞金和高育良的心上。
给得了,还是给不了?
这个问题,他们怎么回答?
说给得了?
那之前为什么给不了?非要等到军长喋血,军队进城,才想起来给?
说给不了?
那他们这两个省里的最高领导,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个位置上?
沙瑞金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这是赵援朝给他们的,最后一道考题。
也是一道,足以决定他们政治生命的,送命题。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脸色惨白的高育良,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对着赵援朝,深深地鞠了一躬。
“援朝同志,是我们错了。”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
“是我们汉东省委、省政府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的失职!是我们,辜负了人民的信任,也辜负了英雄的牺牲!”
“这个公道,我们给!我们一定给!”
“而且,我们不仅要给梁家一个公道,更要给全汉东,全中国的军人,和他们的家属,一个公道!”
沙瑞金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他知道,空洞的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必须拿出实际的行动,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才有可能,平息眼前这位将军的怒火。
赵援朝看着他,不置可否。
“说得好听。”
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让沙瑞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援朝同志,我们……”
“沙书记,”赵援朝打断了他,“我不想再听你们的保证了。”
“我的耐心,有限。”
“今天,我把你们请到这里来,不是来听你们做检讨的。”
“我是想让你们,亲眼看一看。”
他伸出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些人。
“看看这些,在你们治下,滋生出来的毒瘤。”
“看看这些,敢把省委书记都不放在眼里的地痞流氓。”
“再看看这个,”他又指向了赵东来,“看看这个,你们一手提拔起来的,所谓的‘汉东第一公安局长’!”
“沙书记,高书记,你们不觉得,很讽刺吗?”
沙瑞金和高育良的头,埋得更低了。
“现在,人,我给你们抓来了。证据,中央调查组,也应该都掌握得差不多了。”
赵援朝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们的了。”
“我不想再看到,什么官官相护,什么法外开恩。”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赵援朝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所有涉案人员,都被依法处理!该判的判,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我要看到,汉东省的官场,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我要看到,所有跟这些黑恶势力,有牵连的保护伞,不管他是什么级别,有什么背景,全都被连根拔起!”
“三天之后,如果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汉东。”
赵援朝顿了顿,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那我的兵,就会亲自来,帮你们打扫。”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地方官员,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军队,亲自来打扫!
那是什么概念?!
那不是打扫,那是清洗!
是用坦克和刺刀,来进行的,血淋淋的清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也是最后通牒!
沙瑞金的身体,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知道,赵援朝不是在开玩笑。
门口那几千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援朝同志,你放心!”沙瑞金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三天!不!不需要三天!两天!两天之内!我们一定给您,给中央,给全军将士,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有任何的讨价还价。
“好,我等着。”赵援朝点了点头。
“不过,光打扫干净,还不够。”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
“一个地方,之所以会长出毒瘤,说明这片土壤,本身就有问题。”
“打扫干净之后,如果不换土,那用不了多久,新的毒瘤,又会重新长出来。”
沙瑞-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正题来了。
赵援朝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又是抓人,又是审判,又是威胁。
现在,他终于要图穷匕见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处理几个人,不仅仅是一场“严打”。
他要的,是换土!
是要,彻底改变汉东省的政治生态!
是要,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他想要的,新的秩序!
“那……援朝同志,你的意思是?”沙瑞金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援朝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只是转过头,对身后的周守京,下达了一个命令。
“去,把我们准备好的那份‘请帖’,发给汉东省的各位领导。”
“告诉他们,明天上午十点,汉东省军区,大礼堂。”
“我,赵援朝,要亲自给他们,上一堂课。”
“一堂,关于‘什么是军人’,‘什么是英雄’,以及,‘什么是人民’的课。”
“这堂课,很重要。”
赵援朝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谁要是敢不来,后果,自负。”
周守京猛地一个立正。
“是!军长!”
沙瑞金和高育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恐。
请帖?
上课?
他们知道,这哪里是请帖,这分明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这哪里是上课,这分明是鸿门宴!
明天,在那个被军队重重包围的军区大礼堂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他们不敢想。
他们只知道,从赵援朝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起。
整个汉东省的权力核心,都已经被绑上了一辆失控的战车。
而驾驶这辆战车的,就是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无比虚弱,却又强大到让人绝望的将军。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只能,任由他,载着他们,冲向一个未知的,却注定血雨腥风的未来。
一夜之间,汉东省的所有厅级以上干部,都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请帖”。
这份请帖,不是由省委办公厅发出的,而是由汉东省军区,以二十集团军的名义,直接送到了他们每个人的手上。
请帖的措辞,很客气。
“为加强军地交流,增进军民鱼水情,兹定于明日上午十时,于省军区大礼堂,举办‘英雄赞歌’主题报告会。特邀二十集团军军长赵援朝中将,做主题演讲。敬请拨冗出席。”
但是,每一个接到这份请帖的官员,都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下。
报告会?
主题演讲?
骗鬼呢!
谁不知道,这他妈就是一场审判大会!
谁不知道,那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将军,是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地盘上,进行一次集体“训话”!
去,还是不去?
去,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主动伸到了人家的刀口下。
谁知道那个杀神,明天会说出什么话,会做出什么事?
不去?
请帖的最后那句“敬请拨冗出席”,后面,可还跟着一句没有写出来,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话——“后果自负”!
二十集团军一个整编旅的兵,可还在城里看着呢!
你敢不去试试?
所以,没有人敢不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汉东省军区大门口,车水马龙。
一辆辆挂着各地政府牌照的黑色奥迪,排着长队,等待着进入。
车里坐着的,是汉东省各个地市,各个部门的一把手。
这些平日里,在各自地盘上,都是说一不二,前呼后拥的大人物。
此刻,却一个个正襟危坐,脸色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喘。
军区的盘查,极其严格。
每一辆车,都要核对车牌,核对人员身份。
所有随行的秘书、司机,一律不准入内。
只有接到请帖的官员本人,才能下车,步行进入。
这种近乎于羞辱性的规定,让很多官员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但他们,敢怒不敢言。
只能默默地走下车,在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的“护送”下,走向那个在他们眼中,如同龙潭虎穴一般的大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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