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在古庙梁柱间久久震鸣,轰然撞开了堵在每个人心头八年的巨石!再也抑制不住的声浪轰然炸开!
“我们真的杀到鬼子家门口了!”
“天亮了!!”
“牛铁骨!”
巨大的哭泣、嘶吼、呐喊汇聚成一股滚烫洪流,冲破了关帝庙残旧的屋顶,直刺阴沉的苍穹!
千百顶狗皮帽毡帽下热泪奔涌,混杂着鼻涕涎水肆意流淌。
一个老汉噗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门坎石上,洇开一圈血色也不觉疼。无数双手臂胡乱挥舞,无数双脚掌疯狂踩踏着冰封的大地,整个关帝庙如同沸油入水般炸开了人间最极致的悲喜!
老族长泪流满面,哆嗦着点燃厚厚一沓黄表纸。金红的火焰腾地蹿起老高,炽热的气流扭曲了神像庄严的面容。
他用力将那燃烧的火纸高高抛向空中!烈烈燃烧的纸灰,片片如黑色的雪蝶,在香烟缭绕的大殿内翻腾、旋舞、闪耀着未灭的火星,最终飘飘悠悠,落在那碎裂的金菊残骸上,落在牛力胸前那些浸透硝烟与血泪的勋章红星上,映出一片短暂而神圣的血色暖红。
牛力转身,他看着跟随自己回来的一百多个兄弟几乎个个缺胳膊少腿。他眼里饱含泪水,高高举起了缺指头的左手,吸引着成千上万人的目光。
“乡亲们,不怕实话说,当初跟我去杀鬼的弟兄,足足2098人,有命回来的就238个,还有近半在医院里躺着。再往东,十里八乡,家家有白绫。我们死了快一万多人!但我们这群爷们,没一个后悔!”
说到这里,牛力的声音陡然拔高:
“因为人家真带我们去杀鬼子了!”
“我们杀了鬼子两个甲种师团!”
“你们知道什么是甲种师团吗?以前鬼子一个甲种师团干我们十万人都不带喘气的!如今却在拉西亚人的帮助下,被我们全干死了!”
“鬼子的尸体多到塞满一个港口!”
说到这里,牛力的声音低下去了:“我当然知道弟兄们死得很惨。但再惨也惨不过当初被人家当猪狗一样屠杀时的模样惨!”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请求很过份……”
“因为每一条汉子,都是爹妈拉扯着养大的。活到今天不容易。”
“但我们已经打到句丽的山斧港了啊!”
“鬼子就在海对面了啊!”
“我不知道那个安德烈要如何跨过大海带我们过去杀鬼子。”
“我就是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他说——海对面有七千万鬼子,不分日夜地造武器弹药,想要弄死所有赛里斯人。”
“我们……不够杀过去!”
说到这里,牛力哽咽着,跟回来的弟兄一道,给乡亲父老们跪下。
“请乡亲们帮帮忙,让我在这,再拉一万人去干鬼子!”
一百多条战场上回来的汉子,齐齐向乡亲父老们磕头。
乡亲们绷不住了,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不,牛英雄!过份的是我们才对。”
人心都是肉长的。
谁家男人不是家里的顶梁柱?
如果是玩那种城头变幻大王旗的狗屎把戏,谁爱去谁去。
这可是干鬼子啊!
族老猛地一敲拐杖。
“去!都去!只要安德烈收!我们都去!鬼子要我们亡国灭种,那我们就要反过来也干他们一个亡国灭种!”
“去!去!都去!”
群情激奋,喧嚣直卷九天之上。
仿佛是错觉,又好像不是错觉。
总觉得【武圣】关帝的目光超越了时空,用深远的目光凝望着这群觉醒了抗争之魂的人们,捋着长须,倍感欣慰。
没多久,张山看完名单后,默默踢掉了大半的人,只要了一个旅。
十天之后,加上那些绕路大草原来的赛里斯人,张山还是在拉海尔城带走了一个师的新兵。
然而在整个赛里斯东北,几乎每一座城都有一整个师的赛里斯新兵在等待张山的征召。
张山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前前后后在鬼子手上缴获六十多万条三七大盖,居然还可以不够用。
……
正所谓此消彼长,敌我双方的战力对比永远都是一种动态的比较。
张山带着伯利亚人和赛里斯人,在半年时间内打掉亚马托人七个甲种师团,二十个乙种师团,外加十几个丙种师团。这七十多万人的损失,在绝对意义上让鬼子元气大伤,其带来的直接后果是赛里斯那边鬼子彻底打不动了。
一来,原本鬼子部队的突破能力就是依赖不多的坦克,配合精锐老鬼子的突击来实现。
二来,赛里斯剩下半壁江山几乎全是地形崎岖的山区,不利于机械师发挥。
三来,鬼子的兵力跟不上了。
没有了关北军,亚马托陆军的南方派还不得不派出大量精锐北上,以防止伯利亚人的南侵。近二十万精锐就卡在赛里斯原来的北都一线,压根不敢动。
停战条约?
自从张山抛出亚马托玩细菌战和人体实验的证据,把停战条约给撕了,这下连亚马托人都不敢相信拉西亚皇帝能制约安德烈这头狂暴的年轻巨熊了。
在亚马托统合作战司令部,如今更有了‘拉西亚人空战、陆战不可敌’的悲观论调,偏偏还很有市场。
德川天皇听得青筋暴起。
更让德川受不了的,说这话的领头人居然是陆军大臣坂原。田俊大将忍不住怒斥道:“坂原君!连御敌之心都没了。你还是光荣的亚马托军人吗?”
坂原倒是光棍,当场就怼回去:“你这么有本事就你上啊!关北军已经用全员玉碎来证明对陛下的忠诚。阁下您呢?”
一下子把军部所有暴躁老鬼怼得哑口无言。
对!
你行你上!
你不上就他妈闭嘴!
在奉行实力至上主义的亚马托人当中,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如今连南方派的第三、第七师团也被团灭,藤田等两个中将魂归九段板不说,连尸体都被捞出来砍头,被拍大头照刊登在报纸上。
安德烈王子这么暴躁,明摆着对亚马托高层无差别复仇,试问谁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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