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梁威,今天来得还挺早呀?”杨荣均到了,从前门进来,直接走到梁威跟前,阴阳怪气地说道,然后用手覆盖梁威看的书,就是想激怒,然后揍一顿。
杨荣均心里就是芥蒂,埋怨梁威性格的软弱,昨天没和我们站一起,面对强敌。
“荣均……”梁威抬头看着杨荣均,欲言又止,最终没说话,费力地把书本从杨荣均手底下抽了出来。
梁威继续看书,杨荣均再次覆盖过去,梁威再次把书抽出来,杨荣均还想伸手,被旁边的李玉芝喝住了。
“杨荣均,你书读得怎么样了,昨天朱先生讲解的算术会了么,在这耍什么威风。”杨荣均只有作罢,在离开前,手臂一扬,梁威熟练地抬手护住脑袋,杨荣均嘿嘿一笑,回到了座位上。
“胖子,这里有人坐了,你重新搬个凳子过来吧。”胖子进来了,我让他另找凳子,顺带另外找个空闲的位置。
“清奇,你见色忘义的家伙,真是够无赖的,为什么是我走,而不是你走,起开我要和绿珠妹妹坐一块。”胖子说着就做到我凳子上,打屁股挤兑着。
“啊……”猝不及防,我来不及捂住痛处叫了出来,周遭都听到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胖子连忙愣了一下。
“胖子,公子的伤势加重了,才让我今天送他来学塾的。”胖子这才明白我不是装的,连连抱歉。
“你回去之后怎么更加严重了,回家挨揍了?”胖子问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顺着他的话头,也确实是挨揍了。胖子顺便调侃了绿珠,喊了几声妹妹,这才找位置去。
我目光扫到了一个锐利的眼神,眼神的主人是李蕊,只可惜胖子没发现,也不会领会到。
离开课的梆子声越来越近,学生们也陆续进来了,廖正常也进门回座,我打量了一下,姚大成他们的座位,昨天和我们打架的人一个都还没到。
不一会儿进来了,还是成群结队进来的,一下子进门,光线竟稍微暗了一下,我直视他们,罗氏兄弟没看我,直接回到他们的位置上,黄谱声和刘虎也低调,姚大成则扫视了一周课堂,然后回座,张虎视线来回扫视,好像找到了胖子,他才坐下。
想到昨天给胖子瘫痪的那半个时辰,我对张虎有些怨恨,都是小孩子,都是同窗,无论是否无心的,我都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以发泄昨天为胖子的担心。
每天的课程不变,仍是毛先生的课在先,毛先生怀里夹着书走进来,到桌前然后放下。
“我们先来读一遍之前所学。”毛先生站定,然后起了头。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先生站着是背读,我们坐在桌前诵读,大概是站着有些单调,边来回走动,我身旁的绿珠开不了口,因为她不识字,紧张得要死,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袖,誓要扣出一个洞来一般。
本来是想让她识字的,没想到为难她了,记忆里,她虽然有过来学塾,但都是送我和清清到了,便回去了,我有些愧疚,不该为难她的。
我伸出手来,按在她的手臂上,她像是抓到了稻草,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我吃了疼,忍住没喊出来,绿珠放缓起来,书在我俩之间,更多的是在她那边。
“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毛先生走到了我身旁,手中的戒尺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大概是怪我把绿珠留下来读书,所以打了一下。很快就读完了,读到昨天学的。
“今天我们来学习新的,‘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有谁能讲解下这句么?”先生提问。不用想,仍然是那几个学习的抢答,李玉芝举手。
“这句应与‘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相关联,有了学,才有温故知新,时常温习读过的书,就能从旧有的东西学到新的知识。”毛先生点点头。
“温故而知新,不是强调向外探索求新,而是在故纸堆里听见新的回声,读书是常读常新的,书上的道理也不是死的,而是活的,是读书人对生命,对自己内心的体悟。”先生补充一点,然后又让大家读一遍。
“子曰:君子不器。朱正东,你说说何谓器。”胖子只好站起来,嘿嘿一笑。
“先生,我就随便说,家里的锅碗瓢盆之类就是器,这里的器就是物件,能够盛放东西的物品。”胖子说完,好多学生也掉头赞同。
“说得不错,就是差了一点。”
窗边一个褐色衣衫的男孩说道:“器物各有所用,碗盛饭,壶装水,皆拘于形制。夫子说‘君子不器’,是教我们不可如器物般固守一隅。”
他叫邓禹,是青天镇的大户人家,家里人有官身在,所以很得众人敬畏,周遭也聚集一个小团伙,在学塾里是相当低调,但在外就不一定了。
在学塾里也就中等水平,此时竟然能够解得这么好,我是没想到的。
“善。”毛先生就一个字,众人都偷取赞许的目光,邓禹面色平静,但我能看到他眼神里的骄傲。
“梁威,你说说看。”本以为邓禹是最好的了,没想到毛先生点了梁威,梁威虽被评为上等,但很少主动回答,一般都是先生点,他才直抒己见。
梁威略一沉吟:“读书人当如活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遇事不能为事物或者规则舒服,应随机应变,随而出之。”
“甚善。”众人没想到先生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就连我也有几分羡慕,我虽然也读过这些书,但讲到对字句的解析远没有那么深刻,看来穿越过来的人,也不是处处都能领先古人的,固然是见闻也是,因为这是他们的世界,他们对自己的世界更深刻,而我只是外来者,以我的行事方法去改变现状,大概一会儿头破血流吧。
学塾的生活是无聊的,每天的课也是,人还是原来的人,只不过授的课不同罢了,也有不专心的,比如说我,比如说姚大成他们。
优者享受授课,劣者只觉得煎熬,悲观不相通。不过梆子声响了,暂时歇息了,到了我们和张虎他们算账,讨说法的时候。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