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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蛇影现形

明末隐龙 最新章节正文 蛇影现形 http://www.ifzzw.com/379/379091/
  
  
    血红的朝阳终于爬上了鹰嘴崖最高的尖峰,将昨夜鏖战的惨烈彻底照亮。整座山寨如同被巨兽啃噬过一遍,断壁残垣间,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和血腥气混杂蒸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肺叶上。新军士兵们正沉默地清理战场,铁靴踏过被血浸透、又被炮火烤得焦黑的泥地,发出令人齿冷的粘稠声响。尸体被一具具拖开垒叠,**的伤者被抬往临时搭起的棚子,断折的兵刃、碎裂的滚木礌石、焦糊的旗帜残片,狼藉地铺满了每一寸空间。

    林宇按剑立于聚义堂前那片被炮火轰得坑坑洼洼的广场中央,玄色披风的下摆沾满了尘土与褐色的血渍。他目光沉静地扫视着这片刚刚被鲜血洗刷过的废墟,眼神深处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凝重。鹰嘴崖是塌了,但川渝的积弊,根深蒂固的毒瘤,又岂止这一座山寨?

    “大人!”赵猛大步流星地走来,他脸上溅着几道已经干涸发黑的血痕,腰间的燧发枪牛皮套上还沾着烟硝,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和一股未散的煞气,“俘虏清点完毕,除去当场格毙的,还剩两百一十七名,已全部捆缚看押。另解救出被掳百姓,男女老幼共计一百三十八人,正集中在后寨空场,由柳姑娘带人安抚,分发食水。”林宇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聚义堂那扇被轰得只剩半截焦黑门框的入口:“匪首尸身?”

    “大当家身中三弹,已毙命,尸首就在里面那张虎皮椅上。二当家、三当家也伏诛。另有几个小头目重伤被擒。”赵猛顿了顿,补充道,“那些解救出来的百姓,有些伤得不轻,神情也多是惊惧麻木……得尽快送下山医治安置。”

    “嗯。”林宇的目光掠过那些被士兵们抬出、盖着破席的尸身,“传令,重伤俘虏及老弱妇孺百姓,即刻由张副将率一队人马护送至山下涂山工坊安置医治,所需药石粮米,由蜀江商行支应,不得有误。其余青壮俘虏,押回重庆府大营,严加看管,待审问清楚过往罪行,再行论处。”

    “是!”赵猛抱拳领命,转身便要下去安排。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而怪异的骚动,隐隐从后寨关押百姓的空地方向传来。那声音并非哭嚎或呼救,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排斥、一种群体性的疏离所形成的紧张涟漪。

    赵猛脚步一顿,浓眉立刻锁紧,眼中厉光一闪:“怎么回事?”

    很快,一名负责看守百姓的年轻什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和警惕:“禀将军、大人!后寨那边……那些百姓堆里,有点不对劲!”

    林宇的目光锐利地投向他:“讲。”

    “是……是其中一个人!”什长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着语言,“大家都挤在一堆,互相挨着取暖,惊魂未定。可唯独他,缩在西北角那堆烂草垛旁边,周围……周围至少空出了两三步的地方!没一个人靠近他,连眼神都不敢往他那边瞟!小的觉得古怪,想上前细看,那些百姓的眼神就更怪了,像是怕他,又……又像是恨他!”

    一种本能的警觉瞬间攫住了林宇和赵猛。在这劫后余生的惊惧人群里,这种刻意的、被所有人排斥出来的“真空地带”,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带路!”林宇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玄色披风一振,已率先朝后寨方向大步走去。赵猛按紧腰间的刀柄,低吼一声:“亲兵队,跟上!”

    后寨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空场,此刻挤满了惊魂未定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脸上残留着烟灰和泪痕,大多瑟缩着挤在一起,仿佛靠彼此的体温才能汲取一点点安全感。食物的热气和新军士兵低声的安抚,稍稍驱散了些许恐惧的阴霾。

    然而,正如那什长所言,在空场西北角,靠近半塌马棚的烂草垛旁,形成了一个刺眼的“真空”。一个穿着灰蓝色细棉布长衫、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孤零零地蜷缩在那里。他身上的衣服料子明显比周围那些粗布短打的百姓好上许多,虽也沾了泥污,但破损并不严重,尤其那件长衫的款式,更像是城里账房先生或体面管事的穿着。此刻,他正努力地低着头,双手抱住膝盖,似乎想把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他周围的百姓,无论是坐是站,都极其默契地与他保持着一段清晰的距离,仿佛他周身散发着无形的瘟疫。偶尔有胆大的孩子目光扫过,立刻被身边的大人一把拽回,死死捂住嘴巴。整个空场的气氛,因他一人而显得格外紧绷和怪异。林宇和赵猛的身影出现在空场入口,百姓们下意识地噤声,目光敬畏地追随着他们。当林宇那冰锥般的视线精准地钉在草垛旁那个微胖身影上时,那身影明显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

    赵猛何等眼力,早已将一切异样收入眼底。他虎目圆睁,没有丝毫犹豫,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指过去,声如洪钟:“你!出来!”

    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空场上。那微胖男人浑身猛地一哆嗦,像被鞭子抽中,惊惶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保养得还算白净、此刻却惨无人色的圆脸,细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他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草垛。

    “军……军爷!”他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来,动作笨拙而狼狈,“小的……小的是被土匪抓来的良民啊!冤枉!军爷明鉴!”他努力挤出几滴眼泪,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指着周围那些沉默的百姓,“他们……他们都可以作证!我是被土匪从成都府外官道上掳来的!我……我是正经的绸缎商人啊!姓王,王有福!军爷您查查,查查就知道了!”

    他喊得声嘶力竭,涕泪横流,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然而,他这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换来的却是四周百姓更加死寂的沉默和更加明显的回避。没有人应和他的哭诉,甚至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空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尖利的哭嚎声在残破的山寨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虚假。

    林宇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如同鹰嘴崖终年不化的冰雪。赵猛更是怒极反笑,踏前一步,沉重的军靴踏在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良民?商人?王有福?”他每问一句,语气里的嘲讽和杀气就重一分,“那老子问你,既是良民,为何独独你一人衣衫齐整,身上连点油皮都没蹭破?既是商人,被掳上山这些时日,你的货物呢?你的伙计呢?嗯?”

    “我……我……”那自称王有福的男人被赵猛的气势吓得语无伦次,眼珠慌乱地转动着,“土匪……土匪凶残,货物都抢光了!伙计……伙计被打散了,生死不知啊军爷!”他试图再次磕头,却被赵猛带来的两名亲兵像拎小鸡一样粗暴地架了起来,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踹着。

    “乡亲们!”林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力量,在空场上响起。他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沉默的、眼神复杂的百姓,“鹰嘴崖的土匪,为祸多年,恶贯满盈。今日山寨已破,匪首伏诛!然其背后,是否有他人指使,助纣为虐?若有知情者,本抚在此,为尔等做主!天日昭昭,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林宇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人群里一个须发皆白、脸上还带着鞭痕的老者,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地抬起了手。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被架在半空、脸色煞白的“王有福”,嘴唇哆嗦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军…军爷……青天大老爷!他……他撒谎!他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老人的手指剧烈颤抖,直直指向“王有福”,“老朽……老朽认得他!就在……就在三天前!就在那聚义堂里!老朽被逼着进去送酒,亲眼看见……看见他坐在大当家身边那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大当家……大当家拍着他的肩膀,喊他‘陈管事’!他们……他们举着碗,碗里是血一样红的酒,碰得叮当响!他还……他还嫌山寨的酒粗劣,说下次要带成都府‘醉仙楼’的三十年女儿红来给大当家尝尝!”

    “轰——!”

    老者的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原本死寂的人群瞬间沸腾了!

    “对!就是他!我也看见了!那天晚上他们喝酒,他也在座!”

    “什么王有福!狗屁!土匪崽子们都叫他陈二爷!”

    “他还帮着点过被掳上山的货!指指点点,说那几车蜀锦和生铁最值钱!”

    “就是他!他上山时骑着马,后面还跟着两个带刀的,神气得很!哪像被抓来的!”

    “呸!狗腿子!帮着土匪祸害我们!”

    愤怒的指认声此起彼伏,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那“王有福”彻底淹没。每一个声音,每一道愤怒的目光,都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剜在他身上。他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和冤屈彻底崩溃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的身体在亲兵铁钳般的手掌中筛糠般抖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面如死灰,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他那件体面的细棉布长衫。

    赵猛眼中杀机爆射,猛地一挥手:“拖过来!”

    两名亲兵像拖死狗一样,将彻底瘫软、几乎站立不住的“王有福”拖拽到林宇面前,重重掼在冰冷坚硬、沾满血污的青石地面上。

    林宇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脚下这滩烂泥。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寒意,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对方的心上:“陈管事?还是……成都府巡抚陈茂大人家的二管家?本抚的耐性有限,鹰嘴崖匪首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王有福”——或者说陈府二管家陈贵,听到“陈茂”两个字从林宇口中吐出,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发出一声绝望的、不似人声的哀嚎,像条蛆虫般在地上疯狂扭动磕头:

    “饶命!林大人饶命啊!小的招!小的全招!是……是陈大人!是成都府巡抚陈茂!是他……是他派小的来的啊!”

    他涕泪血污糊了满脸,语无伦次地嘶喊:

    “陈大人……陈大人说……说林大人您在重庆府开商行、铸新钱、练新军,手伸得太长了!抢了……抢了成都府多少大人们的财路!还说……还说您那蜀江商行的运输队,油水最厚!让……让小的务必想法子,让鹰嘴崖的独眼龙……抢……抢了那几批运往重庆的生铁和军械!最好……最好能杀了押运的,把事情闹大,让……让商行开不下去!” 陈贵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陈大人……他……他给了独眼龙五千两银票!还有……还有成都府周边几处关卡的口令!说……说抢到的货物,他派人来低价‘收赃’!小的……小的就是个跑腿传话的!身不由己啊大人!求您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饶命啊!”

    真相如同淬毒的匕首,在血腥的空气中骤然出鞘!赵猛和周围的亲兵们瞬间双眼赤红!原来蜀江商行屡遭劫掠,新军亟需的军械生铁被夺,甚至那些惨死的镖师伙计,这一切的背后,站着的竟是本该保境安民的成都府最高长官——巡抚陈茂!

    “狗官!!”赵猛一声暴吼,如同受伤的猛虎,额角青筋根根暴起,几乎要挣脱皮肤。他猛地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佩刀,“呛啷”一声龙吟,刀尖直指成都府方向,刀身因主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震颤!

    “大人!给我五百新军!不!三百!就三百铁骑!末将现在就带人星夜奔袭成都府!定把那狗官陈茂的狗头给您拧下来!挂在他那巡抚衙门的大旗杆上!让全川渝的狗官们都看看,这就是勾结土匪、残害百姓的下场!”

    赵猛的怒吼点燃了所有新军士兵的怒火,压抑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浪潮般在残破的山寨中汹涌澎湃。亲兵们的手紧紧握住了燧发枪冰冷的枪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道道愤怒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林宇,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化作复仇的洪流,直扑成都府!

    林宇却沉默着。他缓缓直起身,目光越过激动得浑身发抖的赵猛,越过群情激愤的新军士兵,投向西南方——那是成都府的方向。晨光熹微,层峦叠嶂,一片苍茫。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微微抿紧的薄唇,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冷硬。

    山风卷过,带着硝烟和血腥,吹动他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那金线绣就的云纹在残阳的映照下,仿佛流动的暗金火焰。

    几息之后,林宇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冰冷,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决断,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赵猛,收刀。”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冰水浇头。赵猛满腔的怒火和杀意猛地一滞,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宇,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虎目圆睁:“大人!这狗官……”

    “收刀!”林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光如电般刺向赵猛。那目光中的寒意,让这位刚在血火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的猛将,心头也不由得一凛。赵猛腮帮子咬得高高鼓起,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度不甘的、野兽般的低吼,“呛”地一声,将佩刀狠狠插回刀鞘,力道之大,震得刀鞘嗡嗡作响。

    “成都府,不是鹰嘴崖。”林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显森然。他踱步到一旁,目光落在聚义堂门口那三具刚刚被士兵用草席覆盖、抬出来的庞大尸体上——正是独眼龙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陈茂,堂堂一省巡抚,封疆大吏。杀他,需天子剑,需朝廷法度。擅杀大臣,形同谋反,顷刻间便是泼天大祸,授人以柄!届时,不仅我等前功尽弃,蜀江商行、涂山工坊、乃至这三千新军,都将万劫不复!”

    林宇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赵猛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的清明,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亲兵们眼中的怒火也被一层沉甸甸的凝重所取代。是啊,杀一个土匪头子易如反掌,可要动一个根深蒂固、盘踞成都的巡抚,牵一发而动全身!

    “然,血债岂能不偿?魍魉岂能逍遥?”林宇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锐利。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钉在瘫在地上抖成一团的陈贵身上,又扫过那三具盖着草席的匪首尸身。

    “柳如烟!”林宇沉声喝道。

    一道青影如同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宇身侧数步之外。柳如烟依旧一身劲装,身姿挺拔如竹,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沉淀着昨夜血火淬炼出的、更加深沉的冷冽。她微微躬身:“大人。”

    林宇的目光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指向地上的陈贵和那三具匪首尸体,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决绝:

    “将此獠——”他指向陈贵,“以及鹰嘴崖三个匪首的头颅,割下!用石灰、粗盐妥善腌渍,装入坚固木匣。你亲自走一趟成都府。”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将此四颗人头,于今夜子时之前,送入成都府巡抚衙门后院,陈茂的卧房之内!放在他的枕畔!要让他一睁眼,就能看到!”

    饶是柳如烟心志坚毅如冰,听到这匪夷所思又狠辣至极的命令,清冷的眼眸中也瞬间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她抬眼,迎上林宇那双深不见底、寒芒四射的眸子,立刻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无尽杀意与警告。这不是简单的示威,这是最赤裸、最血腥、最直抵灵魂深处的死亡通牒!是在告诉陈茂:你的爪牙已断,你的勾当尽知,你的性命,只在林宇一念之间!

    “遵命!”柳如烟没有任何迟疑,抱拳领命,声音依旧清冷平稳,仿佛只是领了一件寻常差事。她转身,目光扫过陈贵和那三具尸体,眼神如同在看几件待处理的冰冷物件。

    “不——!大人饶命!饶命啊!林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愿做牛做马……”陈贵听到自己的头颅也要被割下送去,吓得魂飞魄散,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屎尿齐流,拼命挣扎着想要扑过来抱住林宇的腿求饶。

    柳如烟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她身影一晃,众人只觉眼前青影微闪,下一刻,陈贵那杀猪般的惨嚎便戛然而止。柳如烟并指如风,已精准地点中了他的哑穴和数处大穴。陈贵如同被抽了骨头的癞皮狗,瞬间瘫软在地,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如烟如同索命修罗般一步步走近。

    两名亲兵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将彻底瘫软的陈贵和那三具盖着草席的沉重尸体拖了下去。方向,正是山寨里原本土匪处理牲口的地方。

    林宇不再看那被拖走的陈贵一眼。他重新转过身,面朝西南成都府的方向,负手而立。玄色披风在渐起的山风中鼓荡,仿佛一面无声的战旗。初升的朝阳终于挣脱了最后一缕云霭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泼洒在鹰嘴崖残破的关隘和焦黑的断壁上,也照亮了林宇刚毅冷峻的侧脸。

    他微微眯起眼,眺望着那片被晨光染成金色的、层峦叠嶂的远方。山风猎猎,卷起他鬓角几缕散落的发丝,拂过他紧抿的唇线。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有力的手指间,不知何时捻动着一枚黄澄澄、沉甸甸的燧发枪铅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弹丸那冰冷光滑的表面,细微的动作间,仿佛蕴藏着足以撕裂一切的雷霆之力,又被他死死禁锢于方寸之间。

    硝烟尚未散尽,血腥犹在鼻端。脚下的山寨废墟,是昨夜雷霆手段的见证。而西南方向的成都府,一场无声的、却更加凶险的风暴,已然随着那四颗即将送达的人头,悄然拉开了序幕。

    山高水长,魑魅犹在。这川渝的天,要真正变过来,路还很长。林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爱腐竹小说网http://www.ifz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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