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区。
喧嚣,繁华,人来人往。
但喧嚣声又在此时,忽的一寂。
下意识的,一道道目光投向远处荒原之上,那三十艘空天舰。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惊声低语,看到三十艘空天舰都亮起炽光,一道道巨大的光束朝着遥远之外轰击,
大地微微震荡,烟尘暴起,冲上天穹,形成巨大的烟尘帷幕!
空天舰队的主炮一次又一次的齐射、开火,明明距离等待区有数十公里,
但等待区中的人们,依旧可以察觉到地面的震颤!
有开了肝脏,能目视百里之外的武道大家远远眺望,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什么??”
他,他们。
望见数十里外,望见一道道恐怖光束的交错之中,有一具.骸骨?
对。
有一具血色骸骨,冲天而上,轰然撞入一艘空天舰内。
一息,两息,三息。
那艘空天舰中发生大爆炸,似乎有无匹巨力横扫,整艘空天舰被撕裂!!
‘咕咚!’
等待区中,来自天南地北的强大者都咽了口唾沫。
“一具骸骨,生撕了空天舰?”有人呢喃自语。
他们看到,坠落的空天舰残骸中,那具血色骸骨跃出,没入另一艘空天舰中,
几个呼吸过后,那艘空天舰也炸成了一朵烟花!!
然后是第三艘,第四艘,第五艘!
一艘艘空天舰炸成烟花。
“不对!”
有一位来自黄金城的宗师发出惊呼:
“那些,是什么??”
等待区中,武道大家和宗师们奋力凝望,骇然发现,在每一艘炸毁的空天舰中,
竟都爬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人影!
不!
不是人影!
是一具具的森然骸骨!
爆炸声不断回响在天边,天边的空天舰队,也只剩下了最后一道主舰。
血色骷髅踩着虚空,走入了那艘主舰。
‘轰隆隆!’
主舰瞬间撕裂,一道又一道巨大法相浮现,超过三十道两百米之巨的法相占满了天边,其中甚至有一道千米法相!!
“如此规模的宗师之战”有人低语,兴奋,目光炽烈,这是百年难见之景!
只是,那骸骨
究竟是什么?
无数人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
与此同时,天边。
三十一道法相横亘天穹,为首法相足千米之高,赫然是一位点燃气血炉火的宗师!
他是这次行动联队的总队长。
“抓住它,不要杀了。”
总队长开口,千米法相也一同发声,巨大的天音回荡,云雾似海潮般翻滚!
直面三十一道巨大法相,疫鬼却平静至极。
疫鬼之身,最初本是一具武道大家层面的森然骸骨,
但经受瘟癀之神灌注,更被敕封位格之后,疫鬼有多强?
张福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具身躯坚固到,被明月姑娘轻轻一推,从星空中坠下,穿过能撕碎宗师的罡风层,然后重重坠于大地上。
依旧完好无损。
“宗师.”
张福生操纵疫鬼,发出低笑:
“起。”
这虽非他本我真身,但精神却互通,此刻念头一动,身后蒸腾翻滚起一片精神海!
三十一道法相齐齐伐来,长空震动,大地撕裂,一道道杀伐手段击临,轰击在疫鬼身上,却连骨头渣子都没能打落一丝一毫!
“你们,是在给我挠痒痒么?”
疫鬼微笑,发出干涩嗓音,身后精神海一点一点的扩张、膨胀,似有什么恐怖事物,要从其中走出!
宗师们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位点燃气血炉火的宗师咆哮,千米法相动荡,搅起风云,
灿烂的拳印将云海击穿,却从血色骸骨之上穿透而过,裹挟着云海,击在了地上!
数千米大地撕裂,大块大块大岩层碎片震上半空,如似土浪接天,形成一道壮丽绝景!
“我是谁”
血色骸骨微笑,身后翻滚的精神大海中,有巨大的真意相一点一点的爬了出来。
是一尊【牛魔】。
是一尊在先天位格的加持下,同样有千米之高的巨大牛魔相。
“吼!!”
纯粹精神意志混合真意所聚成的,似来自太古时代的巨大牛魔发出惊天咆哮,
它身上有血色翻滚成潮,如一尊血肉大魔!
“吾自江州而来。”
“吾为瘟癀之神亲封的神使,吾受权执掌天下疫病,吾之名讳”
“牛!大!力!”
血色骸骨咆哮,第一次动用疫鬼之位,动用瘟癀之神赐下的权柄!
同一个刹那。
三十一位宗师忽的都开始咳嗽,有人惊恐发现,自己凝炼的无垢之身被破了!
本该百病不生万毒不侵的身体,居然开始沾染污垢,
衣服垢秽,头冠萎悴,腋下流汗,身体臭秽!
有远观的宗师惊悚:
“这是,这是五衰之相,无垢不在,真身已破!”
惊呼声中。
三十一尊宗师开始咳血,眼中也流出血泪,无垢之身遭破,各自的肉身炉火变的暗淡,竟然开始熄灭!
这并非是被短暂的压灭、吹灭。
而是开始真正熄去,一旦彻底熄尽,代表着跌落!
他们在从宗师之位上,跌落!
“卧槽?”张福生懵了,掌疫的权柄,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不行。
不能让他们跌落啊!
这都是我的森然骸骨啊!!
血色骸骨急了,变的比这些宗师们更急,身后真意大相发出咆哮,隐隐约约之间,似有一座燃烧着火焰的神山浮现!
“吼!!!”
大力牛魔撞入一个又一个宗师的神境,将他们的神境撕开、扯破、踩碎!
这是精神层面上的碾压,如若点燃精神炉火,或许张福生还无可奈何,
但面对连精神炉火都没点燃的宗师?
他几乎是秒杀。
一息。
两息。
三息。
三十一尊宗师,一个一个的从天穹之上坠了下去。
在等待区中,一道道目光痴呆的凝视之中。
又片刻后。
三十一具森然骸骨,脑后悬着肉身炉火的森然骸骨,踏天而上。
它们立在血色骸骨的身后,而在下方,三十支行动队,超三百位武道大家层面的森然骸骨,以及三千尊十二炼骸骨,
都静静的立在荒原之上。
空天舰的残骸静静燃烧。
“我奉瘟癀神旨。”
疫鬼转过身,凝望着整个陷入死寂的等待区,冷漠开口:
“特来人世,执掌教派。”
“若有教徒,当来拜我。”
他隐入大荒之中,数千具骨架跟在他的身后,如同骸骨洪流。
………………
“你徒弟,很不错嘛。”
木屋。
袁飞道平静开口:
“倒也不需要什么争试了,如今,只剩他一人.除非你其他两个徒弟,要与他相争。”
说话间,他缓缓落下一粒黑子。
洪天宝坐在老人的对面,捻起白子落下:
“那您要现在将传承,交给我那小徒弟吗?”
“不,依旧要等到二月九日。”
袁飞道打量着棋局,一边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一边随口回答道:
“你是不是一直在怪为师,将你们当成蛊虫来养?逼迫你们上百个师兄弟自相残杀?”
洪天宝沉默了一下,并未回答,捻起一粒棋,落下。
他头也不抬的道:
“是有这个怨念,还很重。”
“为师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袁飞道平和道:“一如我之前所说,灵山一系,想要重振,必须要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洪天宝眯眼,开口道:
“师尊,您最开始斗蛊的时候,我灵山尚未衰落.”
话没说完,袁飞道打断道:
“彼时已显出征兆。”
洪天宝再问:
“那您如今又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听闻,最近有一些小道消息在各个教派中流传,关于定海神针铁的消息。”
“哦,那是我。”
袁飞道干脆认下,很认真道:
“其实为师原本的想法很简单,明年二月九,一朝登神,护灵山再壮大。”
“原本?”洪天宝反问:“那您现在?”
老人疲惫的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我累了。”
“而且”
他抬起眼睑,静静凝视着胖老头,平和开口:
“而且,我洞悉见一个事实。”
“什么?”
“异维度中,属于我灵山一系,那无数年来都不曾也无法端坐的天位,动摇了。”
洪天宝脸上浮现出困惑之色,显然不明白自家这位师尊的意思,落下一子,而后试探性问道:
“何等天位?”
袁飞道跟着落子,幽幽开口:
“如来。”
“真真正正的【如来天位】——现在之佛祖。”
洪天宝瞪大了眼睛,呼吸骤然急促:
“您想登如来天位?”
“不,我不配。”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一缕的狂热之色:
“月前,我发现那枚老教宗所说,绝无人可以占据的天位开始松动。”
“今天——就在方才,就在上午,那天位竟彻底解开了封锁!”
袁飞道呼吸急促,根本不管洪天宝是否能听明白,只是自顾自的叙述着:
“我立时尝试大祭,尝试与那飘渺的如来天位沟通,我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降诞,可以端坐其上!”
“我推算因果,我动用至宝!”
急促的言语间,洪天宝看见老人双目开始淌血,显然因为这些举动,遭到了不可思议的大伤!
袁飞道闭上眼睛,以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开口:
“可我只得到了四个字。”
洪天宝下意识问道:
“什么?”
袁飞道脸上浮现出困惑,浮现出不解之色,任由血泪流淌,只是呢喃道:
“老子化佛。”
“一个名字奇奇怪怪,叫做老子的人,有坐上如来天位的资格,他在今早,出世了。”
洪天宝神色震动。
“老子”
他咀嚼着这个像是脏话的奇怪名讳,鼓起勇气,沉声发问:
“那我的那些徒弟?”
“你放心。”
袁飞道低沉开口:
“我不会害了他们,二月九时,会有一场劫难,迈过去,灵山一系将能崛起。”
洪天宝反问:
“若迈不过去?”
袁飞道只一轻叹:
“便是尘归尘,土归土”
他忽然睁眼侧目。
洪天宝似也有所感,忽的侧目看去。
‘笃笃笃’
屋门被敲响。
袁飞道眉头一挑,擦掉血泪,指节在桌上轻轻一叩。
‘笃!’
屋门洞开,又一个垂暮老人站在外面。
垂暮老人看上去很虚幻,分明只是一道投影、映照。
“是你?”
袁飞道看着这位不久前,下问苍穹的【真人】,并不惊愕,也并不忌惮,
他平静开口:
“阁下来访,所为何事?”
虚影走入屋中,伸手一抚,一枚令砸落在棋盘之上,将纵横交错的棋局砸了个稀巴烂。
真人平静道:
“袁飞道。”
“高天之上,准汝留名。”
“你当可觐见天尊。”
庄严肃穆之声回荡在屋中,袁飞道神色幽深:
“天尊.”
真人虚影消散,心头震动的洪天宝也悄然告辞离去。
袁飞道静静抚摸着这一枚高天之令,翻来覆去的看着,体悟着其中透出的点滴不朽道韵。
“天尊强,还是如来强?”
高天会的事情,他听说了。
交天易道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是神祇都做不到此事!
那位天尊,又究竟是个什么?
觐见,又要怎么觐见?
沉吟间。
手中令牌忽颤,有洪钟大吕之声在袁飞道的耳畔响起。
“高天已开,入道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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