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否决?”
林十全咀嚼着这四个字,神色暗沉如水,冷淡开口:
“戒严律?”
作为调查总局的审查员,他自然对这些条条框框无比清楚,此刻气笑了起来:
“赵执政,陈局长,这是打算包庇张福生对抗总局?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勾结邪教。”
“勾结邪教?”
陈道岭脸上浮现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连连摆手:
“老子,脖子没力,太大的帽子可戴不下,如今重阳市里的乱象,林审查应该是能看见的,我们也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啊.”
林十全冷冷的凝视着他,并没有因为两位大宗师当面而忌惮什么,
他呼了口浊气,淡淡道:
“戒严律的实施,无比苛刻,怎么,这暴乱是邪教徒发起的么?”
“是。”
出声的是张福生,他没什么耐性,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此刻挑眉道:
“根据我们摸排,本次暴乱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颠覆活动,发起人大概率是道教。”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侃侃而谈:
“作为治安总署的署长,为了保护市民的安危,为了维护联邦的威信,我有权采取一切必要行动。”
“比如.”
张福生转过身来,凝视着年纪并不大的审查员,淡淡道:
“比如,审查在这个关键时刻,忽然抵达重阳市的林审查员?”
林十全眼皮跳了跳,气笑了起来,摇头道:
“跳梁小丑。”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然后指向办公桌上的电话:
“赵执政,我调查总局的电话来了,你接一下?”
赵文庭看向没有任何动静的座机,挑了挑眉头:
“我看它可没”
‘叮铃铃!’
红色座机发出刺耳的铃声。
赵文庭眯眼,走上前,满脸笑容的接通电话。
“我是赵文庭林局长啊,我们可没有半点对抗审查、对抗调查总局的意图,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啊.”
“解散三人裁定小组?您稍等。”
赵文庭抬起头,刚看向张署长和陈道岭,便听到少年微笑道:
“否决。”
赵文庭对着电话里说:
“林局长,您关于解散重阳市裁定小组的命令,被张福生张署长,一票否决了。”
电话那头的先天之人陷入沉默。
然后笑出了声。
像是被气的。
林十全眼皮跳动,走上前,毫不客气的从赵文庭手中接过电话,大声道:
“局长,我现在向总局提议,展开为期十天的,针对重阳市暴乱的反邪教清剿行动,现申请武力支持!”
电话那头,
传来中年人冷淡的声音:
“准许,三十支行动队今日会抵达重阳市。”
张福生大咧咧的走了上前,冲着电话乐呵呵道:
“经由重阳裁定小组决断,否决了调查总局的支援和帮助,林局,您看?”
电话中的人又沉默了一下。
“是叫做张福生对么?我倒是想见见他了。”
“三个小时后,行动联队抵达。”
轻飘飘的话荡出,远在黄金城的大人物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微微一寂。
林十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着张福生:
“还是那一句话。”
“跳梁小”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
那少年不知道何时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却已在行动队长的身旁,
后者一愣,抬眼,恰与少年对视。
‘轰!’
他脑中一声轰鸣,似乎看到了一头通天彻地的巨大牛魔,看到七十二座雪山悬于头顶,
牛魔震吼,大雪崩下!
‘啪!!’
这位宗师的头颅被一拳砸成了碎片。
肉身炉火剧烈燃烧,滴血重生。
素白的手掌却又轻轻一抚,虚空中似响起雪崩之声,那跳跃的烛火剧烈扭曲,像是被皑皑大雪压覆——而后熄灭。
才生长出半个头颅的身体,无力的软倒在地上。
林十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惊怒,想要呵斥,却看到那个叫做张福生的少年,转过头,静静看了自己一眼。
危险。
危险!危险!
寒意从心底爬了起来,迅速遍布全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根据审查发现。”
张福生转过身,一丝不苟、一本正经的朝着执政官与镇守汇报道:
“林审查员身边跟随有潜匿的邪教徒,经过紧张而又激烈的搏斗,我险之又险的击毙了邪教徒。”
“再鉴于如今重阳市内的紧张局势,我提议,对林审查员进行24小时全面保护。”
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
赵文庭举起手:
“我附议。”
陈道岭也点头:
“附议,我会对本次事件进行报告,到时候.”
他微笑的看向冷汗淋漓的林十全:
“到时候,还要请林审查员,在报告上进行批示和签字的。”
林十全嘴角抽了抽,竟短暂失声,无法说出话来。
他忽然发现,和自己之前预想的完全不同。
重阳市,并非是温顺的等待审查、接受指示的小绵羊,
这里分明就是一处龙潭虎穴!!
这些人,一个个都胆大包天!
林十全咽了口唾沫,心头生出预感来,
来的,就未必能走了。
可,马上就有行动联队要抵达了啊?
他们怎么敢的?
恍惚间,外面似乎传来巨大轰鸣。
林十全侧目看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三十六艘空天舰从四面八方涌入城市,
看到有炽烈的白光闪过——某艘空天舰,开炮了!
大地震动,火光冲天,小型蘑菇云冉冉升起。
几秒钟后,整座城市被警报声笼罩。
“全城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关闭所有对外航道。”张福生平静的下达指示:
“现在,我提议,由我临时担任非常时期总指挥官。”
“附议。”
“附议。”
两只手举了起来。
裁定,生效。
………………
治安总署之下。
重刑区。
披着镣铐的老人沉稳端坐着。
“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他自言自语,忽的有些困惑,因为暴乱声在不久前彻底消失,且不只是如此,
治安总署内的呼吸声、心跳声,一个又一个的离去。
他们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此刻,整个治安大楼,似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陈秋生微微蹙眉,心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外界,正在发生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浑身镣铐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连成一片。
正此时。
陈秋生头皮猛的一麻。
下一秒。
周围空气忽然变的燥热,红色,入目所见全是红色,然后是巨大的火光!
‘轰隆隆!!’
轰鸣声,爆炸声。
整座治安大楼在被一发主炮撕碎!
烟尘冲天而起,无数碎石漫天划落,陈秋生狼狈的站在废墟之上,周身氤氲着厚重至极的气血狼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很快明悟。
有狂风吹来,烟尘散去。
抬起头。
头顶是三十六艘空天舰,其中一艘空天舰的舰门打开,
有一个陌生的人影站在上面,对着自己大喊:
“上使,行动已经开始,我们来接您了!”
上.使?
陈秋生脑门上冒出三个问号。
什么上使?
他大脑微微宕机,看见有两道熟悉的人影踏空走来,一个是执政官赵文庭,
另一个,是二师弟,调查分局局长,重阳市镇守,陈道岭。
懵逼间。
陈秋生看见三十六艘空天舰调转了炮口。
重炮齐射。
惨白色的光束一道又一道,撕裂空气,朝着两尊点燃四盏炉火的顶尖大宗师袭去,
这一轮齐射,足以将数个街区蒸发撕裂,但面对两位顶尖的大宗师?
陈秋生摇头。
毫无作用。
然后。
他看到赵文庭和陈道岭,不闪也不避,硬扛了齐射,
两人没有动用法相,没有动用四盏炉火,惨呼着从天穹之上坠落,带起一连串的血花.
他们啪唧一声砸在地上,半边身体蒸发湮灭。
陈秋生懵逼的看着两位重创的大宗师,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你们的滴血重生呢?
你们的气血海呢??
你们的千米法相呢???
那两个大宗师艰难起身,彼此搀扶,连滴血重生都不曾动用,任由看起来很恐怖的伤势显露在外,然后.
一瘸一拐的跑了。
对,跑了。
“陈秋生!”
跑路的两位大宗师不忘回头,愤怒咆哮:
“你竟真敢叛乱!”
“你竟真敢勾结邪教!”
咆哮声回荡在半座城市的上空。
陈秋生懵了懵,猛然回过神来:
“你妈!!”
他气笑了,拙劣的手法,滑稽的栽赃!
“有用吗?”
陈秋生虽然不明白,执政官怎么和陈道岭、张福生搅合在了一起,但这种低劣的伎俩
他抬起头,看向来‘营救’自己的三十六艘空天舰,听见其中传来洪亮的祷告声——祷告的是西教的邪神。
好好好。
演都不演了是吧?
陈秋生低笑,脑海中闪过张福生的身形。
这就是你愚蠢、可笑的计策吗?
“在绝对力量面前”
他活动身躯,能够限制宗师的特殊镣铐寸寸崩断。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谋划,都显得可笑啊”
‘嗡!!’
四盏炉火点燃,超千米的巨大法相拔地而起,一念而动,十里天变,风雷雨雪齐现!!
遥远之外。
张福生坐在一栋大楼天台的边缘,双腿悬空晃荡,手中抱着一袋薯片。
‘咔滋!’
他咬碎一枚薯片,咀嚼着,凝望着千米高的暗红色法相,
感受着隔着如此遥远距离,依旧厚重至极的压迫感,
张福生惊叹道:
“这就是四盏炉火全数点燃的大宗师么?”
宗师,点燃肉身炉火,得滴血重生之神通,法相凝实。
点燃气血炉火,法相从两百余米暴涨至千米范围,举手投足,可以轻易的将一整条街区抹除!
再燃精神炉火,神境开始朝【领域】的方向缓慢蜕变,可以形成名为【法域】的事物。
百年精神积累,可得直径一公里的法域。
而若最后点燃天地炉火?
便可以己心代天心。
天象,四季,皆随本我一念间,一声风来便是狂风,一言雪落,便可十年大雪。
举手投足,已有天地之力附着于身,随手一击,十里成灰!
陈秋生,便立足在这个境地上。
‘咔滋!’
张福生又嚼碎了一枚薯片,看到千米高的恐怖法相,睁开双眼,隔着数十上百里,凝视自己。
他感觉自身被无比强大的存在锁定,肌肉震颤,汗毛耸立,血液流动凝滞!
都是大宗师。
大宗与大宗之间的差距,也可以是天地之别。
四盏炉火,要杀单盏炉火?
百息之内。
张福生面无表情的咀嚼着薯片,咽下肚子,朝着凝望自己的恐怖法相咧嘴一笑。
他张开嘴,无声开口——‘杀了我?’
千米法相笑了笑,没有理会张福生。
陈秋生知道,自己当务之急,是将扣在脑门上的屎盆子给摘掉——怎么摘?
很简单。
将这三十六艘空天舰打灭。
以一种高调的、全城瞩目的姿态,打灭!
精神海蒸腾、翻滚,
千米法相之上,绽放灿金色光,法相一手指天一手触地,形同——如来!
陈秋生修的,是【如来观】。
众生奉我为如来。
法域展开,六公里内一切万物,皆在我心一念间。
如来法相睁眼。
便这一刹。
在全城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在一个个外来教徒的惊悚的凝望中。
法相睁眼之时,天地间忽便万籁俱静,苍穹原本正在翻滚的云海,像是被一只巨手抚平,骤然凝固,
一点金光在如来法相的脑后绽放,莲台显现,瓣瓣清净,
如似万千比丘同时诵经之声,回荡不熄,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陈秋生懵逼的看着自己的法相。
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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