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台上的戏和坐在一边的乐器师傅们,无论怎么换,但厉温始终坐在那里,随着台上戏曲的变换,他手中的乐器也跟着一再变换。
好像所有的乐器他都会,所有的曲子他也会,一切信手拈来。
“姑娘,这位阎王大人,竟然会这么多种乐器?”
陈昭愿解释说:“活得久了,自然需要学点什么,打发时间的,会的东西多一点,不奇怪。”
杨娜娜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村委会来了很多年轻人,有那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只不过这些人不是来听戏的。
他们是来看厉温的,很多人挤到戏台最前面,直接拿着手机对准厉温拍拍拍。
厉温出众长相,才华,以及别具一格点穿搭,这些都让他们感到新鲜。
只是,所有人的手机对着厉温拍,都只能拍出一个模糊的影像。
眼前这个乱糟糟的场景,让陈昭愿忍不住伸手扶额。
顿时就有一种想把那些无时无刻拿着手机对准别人,不管别人是否同意的人给丢的远远的。
人人自媒体的时代,有利也有弊。
科技在发展,但某些的素质没跟上。
不光陈昭愿这么想,坐在她身边的杨娜娜也这么想。
让杨娜娜想不通的是,从始至终,厉温的态度都很好,好的和昨日看到她的时候,判若两人。
杨娜娜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黑沉沉的天空,想着难不成昨天晚上是她的幻觉?
真是见鬼了。
可不是嘛?见鬼,鬼王的鬼……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杨娜娜跟在陈昭愿身边,有几分不可思议的说道:“阎王脾气竟然这么好。”
陈昭愿放慢了脚步,瞥了一眼杨娜娜:“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么多人围着他叽叽喳喳的,一点礼貌都没有,他也不生气。”
那些人真的很不尊重人,无论是对厉温,还是对台上表演的演员,甚至周围其他听戏的观众。
“他确实没生气。”
因为不值得,并不是脾气好。
“嗯?”
“那些人回去就得生病。”
至于生什么病,陈昭愿就说不好了,总之得那些人得难受一些日子。
杨娜娜听了自家姑娘的话,忍不住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应该没有招惹那位阎王大人吧?
之前在村委会陈昭愿的烦被一边的桑老太太看在眼里。
第二天,桑庄子村委会就不允许,非被本村人员入内了。
另一边,从地府出来的谢必安在人间溜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阎王的影子。
甚至连范无咎也没有找到
这就奇怪了。
而此时的范无咎正躺在桑庄子村委会的某个闲置的宿舍中,呼呼大睡。
至于为什么村委会这两天人来人往还没人发现,那自然是厉温用了障眼法。
桑庄子村委会的大戏唱了整整三天。
陈昭愿和杨娜娜也听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村委会大戏结束,观众席上的人陆陆续续全都离开。
只剩下陈昭愿和杨娜娜还坐在凳子没有动弹。
戏台上的演员小刘觉得有些奇怪,便走了过去,提醒道。
“两位美女,戏结束了。”
“嗯,我知道。”陈昭愿这样说着,却没有动弹。
这时候,厉温拿着一把京胡朝着从戏台上跳了下来。
朝着陈昭愿走去。
戏曲演员小刘看着厉温又看了看陈昭愿问了句:“你们认识?”
厉温道了声:“嗯,旧识。”
这两个字就很值得深思。
旧识而非好友,朋友。
小刘闻言,便转身离开了,离开的那一刻,打了个寒颤,真是冷!
本来坐在陈昭愿身边的杨娜娜化作一缕烟飘回了那顶花轿中。
小刘快要走到后台的时候,无意中往那两个女孩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就是一直坐在那个黑衣少女身边,听戏听得很认真的女孩。
小刘忍不住四下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那女孩的影子。
小刘想着走的这么快吗?
厉温在陈昭愿身边坐下,两个人望着台上。
“三天了,厉温。”
厉温回了一声:“嗯。”
“你该回去了。”
厉温扭头,看着陈昭愿:“陈昭愿,你呢?”
“我也该回店里了。”
厉温看着陈昭愿想要说些什么。
比如你师门当年是魂飞魄散,你别浪费力气了。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他要说的事情,她应该比他更清楚。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厉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陈昭愿,我给你拉一首曲子吧。”
“好。”
静谧的夜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阵京胡声响。
这一夜桑庄子里所有的人都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树,有花,有田,有水,四季如春……
厉温手中那把京胡拉的曲子便是迎春。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其实多少有些违和。
只是谁也没有提。
直到一曲终。
厉温拿着那把京胡,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望着远处漆黑的夜色。
厉温叫了一声:“陈昭愿。”
“额?”
厉温说:“这人间很好。”
陈昭愿点点头:“恩,是很好。”
厉温叹了口气,人间很好,可是他该回去了。
厉温转过身朝着村委会宿舍走去。
没一会儿,厉温又出来了,手中提着个黑黢黢的东西。
那是?
范无咎……
虚影一闪,厉温和范无咎离开了。
陈昭愿脸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其他情绪,目光一直看着戏台。
又过了几秒钟,陈昭愿从凳子上起身,披着一身月光朝着她那间小院走去。
第二日清晨,陈昭愿和杨娜娜离开了桑庄子。
离开之前想要给桑老太太打个电话,只是,没有例外,电话不通……
陈昭愿叹了口气。
只能神交和她说了一声明日离开。
至于怎么离开她没说。
所以第二日,桑老太太亲眼看着陈昭愿徒手撕开空间缝隙,消失的时候,她用了几秒钟才接受了这件事情。
昨天那个大人物离开了,今日他们供奉的姑娘也离开了。
桑老太太略略松了口气,朝着她那块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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