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洲维景国际大酒店。
章若喃房间。
原本是用章若喃的手机看极限挑战。
白露嫌屏幕太小，不方便两个人看。
换成用她的平板看。
先前在魔都富丽小区，章若喃看见杨超跃用过江阳的平板，觉得好用，一直想有钱了买一个同型号的给弟弟。
因为知道弟弟也很想要这一款平板。
终究还是按下这个念头。
平板用支架，架起在茶几上，横屏固定着。
茶几上有白露特意切好的密瓜，她看章若喃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切点水果缓缓。
不知道江阳这个老板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但是订的酒店，条件很不错。
服务员随叫随到，头一回在外地吃水果不花钱，白露可劲吃。
只是特意给章若喃切好的密瓜，章若喃一口也没动过。
已经有些氧化发黄了。
“若喃，不吃点水果吗？”白露问了句。
章若喃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什么？”
她后背堆着两个靠枕，视线盯着平板屏幕。
拿起茶几上的蜜瓜，看也不看一眼，缓缓往嘴里塞。
一张嘴，连着蜜瓜咬到自己的手。
没顾得上喊疼。
因为看见视频里，镜头跟着黄博，到那家面馆了。
甚至能看见她在面馆里，扮演的老太太的背影。
章若喃抬手，按动屏幕，画面暂停。
“怎么不看了若喃？你都出场了呀！”白露兴奋道。
“我……我缓一缓。”
章若喃深吸一口气，脚尖抵着茶几：“白露，你说，我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太差了，以前超跃第一次当群演的那一期播出，超跃都没我怎么紧张的，我明明都已经在择天记开机发布会接受过专访了。”
“没事啦，紧张点好，我就有素材拍了。”
“啥？”
章若喃偏头看去，发现白露举起手机，正在录她。
然后上传到QQ空间，一个叫[若男爆料]的私密相册里。
点进去。
里边有章若喃和白露混熟后，章若喃模特时期的照片和视频。
章若喃随便点开一个视频。
内容是：[她两年前和白露素颜敷黄瓜片的视频，白露对着她拍。
章若喃对着镜头嘟囔：“我俩要是以后红了，这段必须销毁！”
能听见白露当时嬉笑的声音：“偏不，我要留着以后给你娃看。”]
章若喃看得愣怔。
笑了笑：“这些你都留着啊。”
“是啊。”
“留这些干嘛？”
“能看见你成长啊，这是你最青涩，也是最有干劲的时候，以后老了，我们留着回忆回忆，多美好。”白露笑道。
章若喃抿嘴笑了笑，挽着白露的胳膊。
白露当时偷拍的自己，比现在青涩一些。
才刚入行。
接个商单，见个老板，都哆哆嗦嗦的。
哪里想得到，现在能签江阳的公司，能在综艺里当个有镜头的群演，和黄博飙戏，能在鹿寒古莉娜扎这种流量明星主演的影视剧发布会里，有单独的专访画面。
以现在的心态，去面对当时的处境，肯定一点都不会慌。
可是为什么。
现在看自己当群演的视频，心里总是静不下来呢。
不仅仅是紧张。
紧张只是一部分原因。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懂。
听见白露在耳边说道：“而且你以后火了，我还混什么，我把偷拍你的视频卖给狗仔，赚一波大的，直接退休养老了。”
“你马勒戈壁的……”
章若喃抬起一条腿压在白露双膝上，掐白露的胳膊。
“卧槽，若喃，你现在真的会骂人了。”
玩闹一会儿。
章若喃知道白露是在舒缓她的情绪。
心态确实也好一些了。
发觉白露在改这个私密相册的名字，把[若男爆料]，改成了[若喃爆料]。
然后又新建几个相册。
分别是[江阳爆料]，[超跃爆料]，[曦微爆料]，[浩纯爆料]。
章若喃迟疑一秒：“白露，你来我公司偷偷当狗仔来了？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偷拍啊。”
“你以前说的嘛，我眼神好使，不当狗仔浪费了我这双鹰眼。”
“别的我不管，反正这个，你必须删了。”
章若喃抢过白露的手机。
把标题是[江阳爆料]的相册删除了。
又点[若喃爆料]的相册，随便点开一个视频。
内容是一年之前，她和章若喃落选了，拍章若喃在街边坑煎饼的画面。
她眼眶红红的，大口咬煎饼。
发觉白露在拍后，挤出笑，对着镜头比耶，嘟囔着说：“下个礼拜我肯定能接到商单，让我爸妈知道，我现在有出息了。”
章若喃看得嘴角露出浅笑。
想起当初和白露一起当模特的日子。
现在却是江阳公司的艺人了。
那段时光，辛苦又漫长。
回忆起来却全是细节。
直到听见视频里，自己说那句话，章若喃嘴角的笑容僵住。
忽然明白，为什么现在看，自己当群演和黄博搭戏的这一期，心里总是静不下来。
她起身喝了杯水。
安静下来。
没有看茶几上暂停的平板视频，而是低头看着地面发呆。
“若喃，想什么呢？”白露感觉到章若喃情绪不对，不再开玩笑，轻声问道。
“没什么。”
章若喃摇了摇头，笑道。
笑得很勉强。
“和我说，没事的。”白露安慰道。
“那你不许拍我。”
“我保证不拍，我们是一起吃过苦的，我的话你还不信吗。”白露坚定道。
闻言。
章若喃睫毛颤了颤。
想起了白露手机里，那个对着镜头比耶，当时那个，渴望让爸妈觉得未来会有出息的自己。
她声音很轻的说道：“以前再小的商演，都要给家里打钱，就为听我爸妈说一句，男男有出息了。”
停顿一下。
她笑道：“我现在能上电视了，能够在片头有让黄博哭的戏份，却连个可以炫耀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人啊？”白露刚想这样说。
觉得有点破坏气氛。
知道章若喃现在很需要倾诉，索性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房间里一片安静。
白露没有打扰章若喃，只是偷偷的掏出手机。
章若喃接着说：“那时候再难，我都觉得，我混不下去了，至少我爸妈会等我回家，现在，可能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拼命证明自己，现在却弄丢了证明给谁看。”
刚说到这。
忽然听见嘟的一声。
是录制视频结束的声音。
章若喃僵硬着脖颈，偏头看去，发觉她刚刚这段，又被白露偷拍下来。
上传到了[若喃爆料]相册里。
“白露，你说好了不偷拍的。”
“我现在是演员了，等着江阳给我发通告而已，演员的话你都信？你就是太老实了。”
章若喃起身要抢白露的手机。
她发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一条消息。
是江阳发来的。
章若喃立刻正色坐下，点开江阳的消息。
上面写着：
[“若喃，我刚扫了一眼极限挑战这一期的内容，你演的老太太，黄博看你的眼神是真的在哭，不是演的。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自己演得不好，但你让黄博相信了，让观众相信了，现在，你只需要做最后一件事，让你自己相信。”]
章若喃看得愣怔住。
江阳已经先一步，把她演的片段看完了？
江阳对她，还是那么上心。
白露凑过来，瞧章若喃的手机屏幕：“若喃，你还真把黄博演哭了啊，别聊了，现在继续看啊。”
白露点击平板，继续播放。
章若喃却又暂停：“等一下，江阳又发消息来了。”
“江阳的消息，一会儿再看嘛。”
“不行的，江阳是老板。”
“哎呀你真是急死我了，你是真老实，偷懒都不会。”
白露靠在沙发上，等着章若喃和江阳聊完。
章若喃仔细阅读着，江阳发来的另一条长消息：
[“你以前拼命证明给爸妈看，是因为你需要他们的认可，才能确定自己值得，但现在，你不需要了。
你让影帝为你落泪，让几百万观众记住你的背影，这还不够证明吗？
若喃，你的人生才刚刚登上舞台。
以前你演给两个人你爸妈看，现在，整个世界都是你的观众。
包括我。
你的人生里，我永远是不会缺席的观众。”]
章若喃恍神片刻。
那颗充满不安的心，变得安稳起来。
嘴角扬起一抹笑：“我以前总想证明给别人看，现在才发现，最好的观众，一直都在我身边。”
“是我吗？”白露问了句。
“是个屁，你个偷拍狂魔。”
章若喃抓起桌上的平板，就往门口走。
手指头搭在门把手上，回头对白露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白露，你知道吗，我突然一点都不紧张了，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演得好不好，江阳都是第一个为我鼓掌的人。”
“你上哪去啊？”
“我去找江阳，一起看！”
以前根本不敢主动敲江阳房门。
现在才感觉到，被坚定选择的感觉，会让人变得如此勇敢。
家里让自己感受到爱，自己就为家里付出全部。
江阳让自己感受到爱，就把自己奉献给江阳。
房门关上。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
“真是邪门了，江阳有什么魅力啊，一个消息，就让若喃把我一个人丢这了。”
刷了会儿手机。
等若喃回来。
同时注意看QQ消息。
江阳咋还没把她拉进公司内部群。
想尽快认识公司的其他艺人，多接触接触，拍点料，卖个躺平养老的钱。
反正吃过生活的苦。
现在偶尔热血澎湃的想要努力，然后持续性的摆烂。
刷着手机睡了会儿，醒来见章若喃还没回来，白露索性打算自己看章若喃的这一期。
抬头向茶几看去，看见支架上空空如也。
猛的意识到一件事。
“卧槽，我平板呢，平板被若喃拿走了，看视频没平板，一点意思都没有，得去把我平板要回来。”
白露起身，去江阳房间。
拉开房门，犹豫了一下。
觉得去向老板要东西，有点不太好。
转念一想。
她本来就是来公司躺平的，大不了不接通告了，每个月还有五千块钱的收入。
江阳这么有钱的大老板。
凭啥用她的平板啊！
白露理直气壮的向江阳房间迈步。
踩着短毛绒地毯，拐个角，走几米，就是江阳房间。
刚靠近。
就听见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是。
那种声音。
“卧槽！”
白露手指头揪着衣角。
没敢把步子迈的太大太重。
“若喃……糊涂啊，这什么狗老板！若喃才刚成年。”
回过神后，她前脚掌先着地，脚跟悬空，以前练的模特步都使了出来。
偷偷掏出手机，点开录屏模式。
拍不到画面，能录到个动静也行。
第一次偷拍这么劲爆的料，白露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签公司第一天，老板的把柄就在眼前，不拿到手，心里痒。
这回真当狗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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