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闷。林小曼几次想开口，最终只是打开了音响。古典乐悠扬的旋律填满了沉默的空间。
“对不起。“最终爱旭低声说道，“让你难过了。“
林小曼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没有回答。她想起组长张姐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起李梦说的“业绩爱情双丰收“，想起安妮的警告...这一切突然变得如此荒谬。
“小曼？“爱旭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机械地回答，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我快到家了“
爱旭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但没再追问。林小曼知道，此刻她脸上一定挂着那种完美的、销售人员特有的笑容——看似真诚，实则空洞。
爱旭送她到家楼下，他倾身为她解开安全带，这个亲密的动作让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今天...“他犹豫了一下，“我很抱歉。改天再补偿你，好吗？“
林小曼点点头，逃也似地下车。走进楼道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爱旭的车还停在那里，车灯亮着，像是在等她安全进门。
这个体贴的小细节让她的心突然软了一下。要下要叫他上来？唱杯茶，使用美人计将他拿下，还是算了，想起安妮那个表情就有些怕。
刚进家门，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李梦发来的消息：“怎么样？拿下大客户了吗？组长今天看到你上豪车了，高兴得不得了！“
林小曼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她放下手机，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镜中的女孩眼妆有些花了，眼神迷茫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想起安妮的阴沉表情，想起爱旭温柔又复杂的眼神，想起组长张姐势利的笑容...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肮脏和混乱。
但最可怕的是，她知道爱旭下次约她她还是会答应。因为房租要交了，因为业绩压力还在，因为她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回头似乎比继续前行更难。
林小曼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仿佛在嘲笑着她微不足道的道德挣扎。
周一早晨，林小曼踏入公司大楼时，前台的钟姐叫住了她。
“小林，今天气色不错啊。“钟姐笑眯眯地说，眼神里带着探究，“上周五开奔驰的那个小伙很帅气。“
林小曼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包带，指节泛白。公司前台的八卦传播速度堪比光速，看来她和爱旭的事已经成了茶水间的新谈资。
“只是朋友。“她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里挤满了同事，林小曼缩在角落，额头抵着冰凉的金属壁。昨晚她几乎没睡，安妮那句“有求于他的女孩“像咒语一样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更糟的是，她不断想起爱旭温柔的眼神和那辆一直等到她安全进门才离开的车——这些细节太真实，太像真心了，让她无法简单地把自己和爱旭的关系定义为“交易“。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林小曼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爱旭的名字。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犹豫了两秒才滑开。
“早上好。“爱旭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悦耳，“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什么？“林小曼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得电梯里几个人侧目而视。她压低声音：“现在？“
“对，突然想来看看你们公司的实际运作情况。“爱旭的语气轻松自然，“方便下来接我一下吗？“
电梯到达楼层，林小曼几乎是冲了出去，连同事的招呼都没顾上回应。她把包随手扔在工位上，对着小镜子迅速检查了一下妆容——幸好今天涂了口红，看起来不至于太憔悴。
“这么着急去见谁啊？“李梦滑着椅子凑过来，一脸促狭。
林小曼没回答，只是摆摆手快步走向电梯。她的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不得不反复在裙子上擦拭。爱旭的突然到访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本打算今天好好整理思绪。
公司旋转门外的广场上，爱旭正倚在一辆黑色奔驰旁看手机。阳光洒在他深灰色的西装上，勾勒出一道优雅的轮廓。看到林小曼出来，他立刻收起手机，脸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
“惊喜吗？“他迎上来，自然地接过林小曼手中的访客登记表。
“太突然了。“林小曼小声说，接过他递来的笔时指尖不小心相触，一股微小的电流顺着手指窜上手臂，“我都没准备...“
“就是要看最真实的状态。“爱旭填完表格，把笔还给她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这句话让林小曼心头一紧。她突然意识到，爱旭可能是在用同样的方式“考察“她——就像她试图用美色和暧昧获取订单一样，他也在测试她的专业素养和应变能力。
“那就...跟我来吧。“她挺直腰背，强迫自己进入专业销售的角色。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出乎林小曼的意料。爱旭对公司的每个部门都表现出真诚的兴趣，提出的问题专业而犀利。在投顾中心，他甚至和技术首席讨论了几个系统的技术细节，展现出远超普通客户的行业知识。
“你懂这么多？“带领他前往演示区的路上，林小曼忍不住问道。
爱旭笑了笑：“炒股和做直播都是一样，什么都要学。“
林小曼的心沉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爱旭的了解如此肤浅——她查过他的花边新闻，知道他简单家世，一个小县城，却忽略了他作为专业人士的一面。这种认知上的偏差让她感到一丝羞愧。
“你很专业。“讲解结束后，爱旭轻声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这句简单的称赞让林小曼的脸颊发热。与那些夸她漂亮的客套话不同，这种对她专业能力的认可直击她内心最渴望被看见的部分。
“林小曼！“一个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组长张姐站在展示厅门口，脸上挂着过分热情的笑容，“原来你在这儿！带客户参观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林小曼一阵心虚。张姐的出现意味着这场相对纯粹的商务交流即将变质——她太熟悉组长那种把每个女性销售都当作“资源“的工作方式了。
“张组长，这是爱旭，天辰科技的...“她机械地做着介绍。
“哎呀，久仰久仰！“张姐已经快步上前，双手握住爱旭的手不放，“上周我就看出您对我们小曼很欣赏，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实地考察了！“
林小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张姐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一种不正当的关系，把一场普通的商务考察说得像是男女约会。
爱旭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甚至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林小姐是非常专业的销售代表，她对产品的理解让我印象深刻。“
“那是那是！“张姐连连点头，一只手“不经意“地搭上林小曼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我们小曼不仅业务能力强，其他方面也很...出色。只要爱总成为我们的VIP客户，公司一定会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那个刻意的停顿让林小曼感到一阵恶心。她偷偷看向爱旭，想知道他对这种露骨的暗示会作何反应，却见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我很期待与贵公司的合作。“爱旭公式化地回应，巧妙地避开了张姐话中的陷阱，“等综合评估后，我会在本周内给出答复。“
“太好了！“张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小曼，好好接待一下爱总。“
走向电梯的路上，二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几乎凝固。林小曼僵硬地保持着职业距离。只有爱旭看起来泰然自若，甚至还在电梯门前停下来，认真地对林小曼说：“我需要重新开一个席位，之前的席位现在不能交易，等办好了我再联系你。“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林小曼长舒一口气。
等爱旭走后，林小曼将情况向张姐汇报，却听见张姐道：“傻丫头，刚才多好的机会！今晚就约他吃饭，趁热打铁把单子签下来！“
“张姐，我觉得爱旭是真心对我们感兴趣，不是...“林小曼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不是那种需要特殊...服务才能搞定的客户。“
张姐嗤笑一声：“男人都一样。他今天来公司为什么？还不是冲着你？“她拍了拍林小曼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令人不适的亲密感，“记住不要装清高了，上周五都上人家车了，再说人家这么年轻多金，能找一个这么好的归宿不是更好？“
林小曼咬紧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张姐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她试图维持的自尊。更可怕的是，她无法完全反驳——她确实存了利用爱旭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而心底还有一种想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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