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瞬间剥夺了所有的视觉。
“怎么回事?!”
“灯怎么全灭了?!”
“敌袭!准备战斗!”
短暂的惊呼和武器保险被迅速打开的“咔嚓”声在黑暗中响起。
训练有素的猎荒者们虽惊不乱,立刻背靠背组成一个简易的圆形防御阵型,枪口警惕地指向四周无尽的黑暗。
“保持冷静!”埃隆低沉有力的声音压下了队员们的躁动。
“哈吉!昆杰!听到回话!外面什么情况?”
他对着通讯器急促呼叫,但耳机里传来的只有一片刺耳的电磁杂音在滋滋作响,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教官!通讯应该被干扰了!完全联系不上!”雪峰举着枪,有些紧张。
“妈的,肯定是这里的人干的!”杰夫啐了一口,紧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黑暗和寂静是最能滋生恐惧的温床。
未知的敌人可能潜伏在任何一个角落,而他们就像被蒙住眼睛扔进斗兽场的猎物。
“不能留在这里当靶子。”埃隆当机立断。
“打开战术手电!交替掩护,向后撤退!退回入口位置。”
开灯会暴露位置,这是常识。
但在眼下这种完全被动的情况下,失去视力比暴露位置更加致命。
他们必须看清环境,才能判断威胁,找到退路。
“明白!”
“开灯!”
几声轻响,五道光柱在通道内扫过。
光线下,通道依旧空旷,墙壁光滑,看不到任何敌人的踪迹,也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攻击迹象。
但这种死寂般的平静,反而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慢慢退!注意头顶和两侧!”埃隆低声说着,指挥着队伍缓缓向来时的方向移动。
五道身影在光柱的摇曳下,步伐谨慎地向后移动。
靴子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在这寂静中被放大了数倍。
他们退出不到十米,异变再生。
就在雪峰全神贯注盯着上面时。
他脚下的金属地板突然有一双手从地下探出,一把抓住了雪峰的脚踝,随后猛地向下一拽!
“呃啊!”雪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像是掉入水中瞬间下沉。
他手中的步枪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地板旁边。
事情发生得太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雪峰!”
“下面!地下有东西!”
埃隆、杰夫、盖文、高格四人惊骇欲绝,战术手电的光柱扫向雪峰消失的位置。
但那里除了雪峰掉落的那把步枪,其他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剩下的四人枪口死死对准地面和前方,呼吸粗重,额头上全是冷汗。
敌人能从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发起攻击,而他们这些猎荒者,对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毫无防备。
“教……教官……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盖文的声音颤抖。
能将人瞬间拖入坚硬的金属地板之下,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敌人”的认知。
埃隆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通道深处那片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他意识到,他们闯入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幸存者据点。
而雪峰,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保持阵型……不要分散……”埃隆的声音干涩,他握紧了手中的枪,但一种无力感却悄然蔓延。
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随时从脚下发起致命攻击的敌人,他们手中的武器显得如此苍白。
而就在盖文要与队友背靠背重新保持队形时,一道极其轻微的声响在盖文脑后响起。
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战斗本能让他想要转身,但太迟了。
一个鬼魅身影,仿佛是从墙壁本身的阴影中渗透出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那身影的动作快得离谱,一记精准而凶狠的手刀,毫不留情地劈在了盖文的颈侧。
“呃!”盖文只觉眼前一黑,身躯便软软地向前栽倒,手中的步枪也滑落在地。
“盖文!”
“后面!”
埃隆、杰夫和高格三人惊骇转身,手电光柱疯狂乱晃,试图捕捉那个袭击者。
然而,通道内空空如也。
那个身影在击倒盖文之后,就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盖文昏迷不醒的身体躺在地上,证明着刚才那袭击并非幻觉。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五人的小队瞬间减员两人,而且连敌人的正脸都没看到。
一股寒意席卷了剩下的三人。
他们背靠着背,组成一个更小的三角阵型,枪口指向每一个可能的方向。
叮铃……咕噜噜……
突然,两声金属滚动声,从他们脚边的黑暗中传来。
埃隆下意识地将手电光向下扫去。
只见两枚圆柱形的金属物体,已经滚到他们三人中间的空地上。
那是……震撼弹!
“小心!是震”埃隆的警告只喊出了一半。
轰!轰!
两声几乎重迭的爆鸣猛然炸响!
伴随着足以刺穿耳膜的极致噪音,无比强烈的闪光彻底淹没了埃隆三人的视觉和听觉。
“啊!”
“我的眼睛!”
杰夫和高格发出痛苦的惨叫,顿时失去了所有方向感和平衡感,手中的武器脱手,人捂着耳朵和眼睛痛苦地蜷缩倒地,剧烈地干呕起来。
即使是经验最丰富的埃隆,也在这一刻遭到了重创。
他感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只有一片灼热的白光,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鸣响,胃里翻江倒海。
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摇晃,靠着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但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就在他们感官被剥夺、陷入最脆弱状态的这一刻。
唰!
通道顶部所有的灯带在同一时间全部亮起,柔和的光线将通道内的一切照得清晰无比。
埃隆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努力睁开刺痛流泪的双眼。
在模糊晃动的视野中,他看到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全身覆盖着暗灰色作战服的人,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看不见面容。
这个男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或者,他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此刻才愿意让他们看见。
埃隆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绝望。
他们甚至没能进行一场像样的战斗,就在对方神出鬼没的手段下被彻底瓦解。
然后,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识。
二筒的手指从头盔侧面放下,内置的通讯指示灯随之亮起。
他的阿瑞斯口音在通道内响起:“里面的人控制住了,你们那边的呢?”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女声从他耳机中传出。
“我们这里也好了。入口车辆和人员已经控制。”
就在这时,埃隆、杰夫和高格三人躺倒位置旁边,金属地板有一具身体从地下推出。
双手被束缚带反绑在身后的雪峰,从下方推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同样穿着作战服的身影利落地从地面爬出,正是无门。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活动了一下肩膀。
二筒见状,目光扫过雪峰,然后落在无门身上问道。
“你没事吧?”
无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侧腹,指了指旁边的雪峰:“还行,就是被这家伙踢了两脚。”
雪峰闻言,怒目瞪向无门,却因为嘴被东西堵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二筒没理会雪峰的反应,走到昏迷的埃隆、杰夫和高格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们的状况。
确认只是被震撼弹暂时剥夺了行动能力,并无生命危险。
酒歌从通道上方一处隐蔽的通风栅栏后利落地翻跃而下。
她拍了拍手,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了被反绑着的雪峰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腰间那个因为刚才一番折腾而快要滑落出来的金属信标上。
酒歌弯腰,顺手将那个信标捞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
她晃了晃信标,对地上的雪峰说道:“看来之前不在掉的那两枚也是你们拿走的?”
“你们不去找物资,拿这玩意干什么?又不是什么珍贵东西。”
就在这时,通道入口处传来沉重的滑动声,大门再次开启。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走了进来,他们各自拖着一个被束缚住,失去意识的猎荒者。
正是留在车上的哈吉和昆杰。
两人像扔沙袋一样将俘虏丢在墙角。
雪峰看到同伴也全部落网,目眦欲裂,挣扎得更加剧烈。
被堵住的嘴里发出更加愤怒的“呜呜”声,身体扭动着试图冲向两人。
女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几步走到雪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别呜呜呜的了!带着武器鬼鬼祟祟摸进我们的地盘,还说没恶意?骗三岁小孩呢?”
她越说火气似乎越大,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要我说,这种不明不白的闯入者,真该直接处理掉回收源质,留活口太麻烦了。”
说着,她抬起另一只手,似乎就要有所动作。
二筒伸手将其按下:“好了,娜塔。”
“酒歌说他们是猎荒者,可能会和那个叫红蔻的认识,杀了不太好。”
要不是得留活口,他早就手起刀落统统给抹脖子了。
当年他们进村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酒歌也在这时说道:“没错,看这制服和装备,跟红蔻姐以前描述的差不多。”
娜塔的动作顿住了,眉头紧皱,显然酒歌的话起了作用。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埃隆和其他人,冷哼一声。
然后又瞪了一眼挣扎的更加剧烈的雪峰。
“呜呜!呜呜!”
“还叫。”娜塔走上前。
“你那两个队友一见面就直接开枪打我,你还叫唤上了。”说完后,她直接一拳将雪峰给哄睡着。
二筒看着娜塔干脆利落地放倒雪峰,点了点头,对众人吩咐道。
“将他们的武器装备收好,人先关押起来。我去联系掌衡,问问他们怎么处理。”
娜塔、酒歌和无门等人闻言,开始利落地拾取散落在地上的步枪、手枪、弹药以及各种战术装备。
这些灯塔制式的武器虽然对村子的防御体系构不成威胁,但也不能留给这些俘虏。
就在这时,通道顶部一个原本静止的球形摄像头缓缓降下,悬停在众人中间。
摄像头表面的指示灯闪烁,ASH的声音响起。
“屏蔽塔范围外的监控已完成扫描,未发现其他灯塔车辆或人员活动迹象,可以判定此次闯入为孤立事件。”
“此外,已成功截获并破译他们与灯塔之间的通讯记录和定位信号。我已维持当前的通讯屏蔽状态,并向灯塔发送诱导信息,使其认为该小队已遭遇不测或失去联系。”
酒歌笑着回答道:“麻烦你了,ASH。”
“不客气,酒歌。”
说完,球形摄像头再次无声地升回顶部。
酒歌看着被带走的猎荒者,尤其是雪峰,碰了碰旁边的娜塔。
“欸,你说,红蔻姐要是真认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
娜塔将收缴来的弹匣和武器胡乱塞进背包,头也不抬地打断她:“管她什么反应。规矩就是规矩,擅闯者就是这个下场。红蔻现在是我们村的人,她懂分寸。”
她拉上背包拉链,动作略显粗暴地将其甩到肩上:“况且,对待他们已经很温柔了。当年我和二筒他们第一次摸进村子的时候……”
娜塔的话音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什么,侧头瞥了一眼酒歌略显稚嫩的脸庞。
她摆了摆手:“……哦,那时候你还小,不记事。”
就在她转身准备去处理其他装备时,酒歌却眼尖地注意到她抬起的手臂上,渗出了一小片暗红色的血迹。
“娜塔姐,你受伤了?”酒歌上前一步,关切地拉住她的胳膊。
娜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
“应该是在车里对付外面那两个家伙的时候,他们开枪,流弹擦了一下,小伤。”
她刚要抽回手臂,却被酒歌抓住:“让我看看。”
看着酒歌认真的表情,无奈地停下动作,任由酒歌小心地卷起她破损的袖口,露出下面一道不算深但仍在渗血的擦伤。
“都说了没事……”娜塔话音未落,却见酒歌微微踮起脚尖,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将她稍稍向下拉了一点。
然后,在娜塔有些错愕的目光中,酒歌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娜塔的额头上。
一瞬间,娜塔感到手臂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迅速消退。
伤口处的血液停止了渗出,传来微微发痒的愈合感。
这短暂的接触只持续了几秒钟。
酒歌松开手,后退半步:“好了,这下没问题了。”
娜塔活动了一下手臂。
“你这没什么副作用的潜能倒是方便。”
酒歌笑了笑。
这时,二筒清点完装备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
他点点头:“处理好了就走吧,ASH会持续监控,得把这些‘客人’安置好,掌衡说先把他们给关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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